45. 第 45 章

阿耶一定担心坏了,兄长当不成郡王也没关系,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了。


也许是今日太过惊险,晚上她竟做起了梦,梦到了兄长,兄长温和对她笑


“阿惠儿,疼不疼?”李庆云眼底湿润,心疼看着妹妹。


她讪笑摇头:“不疼。”


“是阿兄连累你了,以后不会了。”


他拉着李仙惠进屋,准备了一大桌好菜:“我答应过你和奴奴,要准备一大桌好吃的给你们,你看看喜不喜欢?”


李仙惠还真饿了,她拿起筷子开吃,李庆云带笑看着她。


“阿兄你也吃啊。”


李庆云笑着摇头:“阿兄看着你吃。”


吃到一半,李庆云忽然开口。


“阿惠儿,以后替阿兄照顾好他们,好不好?”


泪珠一滴滴砸到桌上,瞬间碎开成一团水渍。


“不好。”李仙惠不敢抬头。


“不好!”李仙惠抽噎着醒来,半天缓不过情绪。


她赤脚下床,朝外奔走。


她要回家,回家告诉阿兄,他没事了,真的!


皇帝正准备去上朝,章氏兄弟一脸喜色从外面进来。


“陛下,逆犯李庆云已伏法!”


李仙惠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地瞬间黑了下去。


“县主。”


“阿惠儿。”


李仙惠眼睛眨了眨:“阿婆,我刚刚做梦了,好可怕的梦,我要回家见阿兄。”


皇帝深吸一口气,心口也有些闷,伸手想摸孙女的头,安抚她的难过。


“好,朕派人送你回去。”


李仙惠挣扎起身。


章二心中得意,故意想要刺激她:“逆犯李庆云已经死了,县主还能赶去见最后一面……”


“住嘴!”皇帝转头冷冷注视着他。


章二咬住嘴唇,被吓到


李仙惠茫然看向皇帝,不信。


皇帝竟被这眼神看的有些慌,忙解释道:“不是朕的旨意,他是畏罪自尽了,阿惠儿,这是命。”


不,不应该的,她本可以救下阿兄的。


李仙惠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悲痛万分,痛苦地捶着床榻,只觉得有口气上不来。


章大在旁假惺惺道:“县主节哀。”


李仙惠恶狠狠地看向两人,眼底抑制不住的寒意。


兄长的死和他们脱不开关系,竟如此幸灾乐祸。


他们笑什么,因为死的不是他们的手足,所以觉得她的痛苦很可笑。


李仙惠满脑子都是想杀人,想让他们去给兄长陪葬。


皇帝注意到她眼神变化,心知坏了,正要让人按住她,但李仙惠动作太快,她迅速地从床上跳起,抽起一旁墙壁上挂起的佩剑,锋利的银光映照出她惨白的脸色,如地狱饿鬼一般。


众人被这变故吓到了,尖叫着护驾。


章大章二心中一喜,这是送上来的把柄,他们故意渲染惊慌气氛,往皇帝身边凑,尖叫着叫救驾。


下一刻只觉眼前一亮,剑锋已至,章二只觉得脸颊凉,伸手一摸,血水顺着五指流下来。


他发出瘆人的尖叫,还不等他反应下一剑已经来了,章大推了弟弟一把,李仙惠转头盯上了他。


她根本不会剑法,只顾着发泄心中的杀意和恨意,漫无章法追着两人的一顿乱砍。


护驾的羽林军早就冲进来了,见皇上安全大松一口气,可殿里这场面也给他们看愣了。


万年县主拿着剑追着章氏乱砍。两兄弟身上已经挂了彩,章二更惨,脸上还带了伤,两人见禁军来了,扑过来叫救命。


禁军也为难啊,万年县主如今杀红了眼,他们下场很容易就会伤到她。


果然,皇帝吩咐:“别伤到万年。”


羽林军拿了好几块盾牌,终算把三人分开了,万年县主见兄弟二人被救了,两眼一翻被气晕了。


“快,叫太医。”皇帝带着急色


章二的伤有些严重,一直哭闹着叫皇帝治李仙惠的罪。


她在皇帝跟前动刀动剑,这都够得上谋逆罪来。


皇帝黑了脸:“你们要怎样做主?”


“陛下,她眼里根本没有陛下,在您跟前她都敢拔剑杀人了,不定那一日就敢刺驾了。”


皇帝神色不动,眼神幽深:“那把她杀了如何,现在就赐毒酒白绫,勒死她!”


章大见皇帝语气不对,立马跪下请罪:“陛下恕罪,我们兄弟也是一心为陛下的安危着想啊!”


“为朕好,逼死朕的孙子也是为朕好,朕才刚死了一个孙子,你们一脸喜气来报信,是觉得朕该赏赐你们吗?现在又要让朕杀了自己的孙女,你们就这么恨她!”


章二万分委屈地叫陛下。


“陛下,我们……是她先动手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皇帝指着他们怒骂:“刚刚谁让你们多嘴刺激她的,朕有没有说过,让你们别招惹她,滚!”皇帝朝门口道,“要是醒来她又要杀你们,朕可拦不住。”


章大章二心中大震,没想到陛下竟如此偏护着李仙惠,都在她面前拔剑杀人了,还要护着。


两人也知道,万一李仙惠醒来又装疯,是真有可能把他们杀了的,所以也顾不上伤口流血,慌慌张张逃了。


李仙惠只昏迷小片刻就醒了,她躺着安静地流泪,皇帝叹气:“朕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好,朕等下让人送你出宫。”


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阿婆,他不是畏罪自尽。”


皇帝没做声,语气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其他:“你阿耶这次倒是果断了。”


听出话里嘲弄,李仙惠的心好像被猫抓了一把,生疼。


陛下觉得是阿耶逼死了阿兄吗?不,不会的,阿耶很疼他们这些孩子的。


皇帝眼神带着几分怜悯,伸手不甚温柔地为她擦泪


“朕刚刚接到宫外消息,秀容也死了,晋王亲自来报的丧,可能他以为朕会高兴吧。”她的语气有些感伤。


明明这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结果也是她所期望的,但可能因为李仙惠的悲伤感染了她,她竟心底有些复杂,也有些悲凉。


李仙惠嘴张了张,没有声音。


***


门口已经挂了白幡,李仙惠迟迟不敢下马车,薛辟疆有些心疼,把她扶了下来。


“我带你去看他。”


不想他们兄妹连最后一面都成遗憾,所以一直还未封棺,好在显王夫妇伤心太过病倒了,家中其他人忌讳李庆云的死,不敢插手,倒是让薛辟疆做了主。


李仙惠紧紧抓住他的手,走的很慢,小心打量周围人的神色,总觉得大家在骗她,也许这是梦呢。


薛辟疆发觉她在抖,反手握住了她。


他们径直进了李庆云的院子,他的屋里最多的就是书,旁边还有一把古琴,这是他要送给未婚妻的聘礼。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换好衣裳,李仙惠眼睛盯着他胸口看,也许下一刻他就憋不住了,大口呼吸。


眼泪朦胧了视线,她眨了双眼,伸手去碰他的手,冰凉,她害怕地缩回手,下一刻双手握了上去,不停地搓着他的双手,暖回来,搓搓就暖了。


薛辟疆拉她的手臂:“阿惠儿,你别这样!让他走的安心点。”


“我不要,阿兄,我回来了,不玩了好不好,我想吃樱桃煎,你上次买给我的那家,你起来,起来去给我买啊!”


她用力推动李庆云的尸身,盖在他脸上的玉覆面动了动,造成了一种他醒来的错觉,李仙惠伸手就要去揭。


差一点点,她的手刚碰上丝帛就被人拦了回来:“阿惠儿,不要惊了你兄长的魂灵。”


是福王来来,他叹气,摸了摸她的头:“别让你兄长走的不安心。”


他抬头看向薛辟疆:“薛郎君,带阿惠儿回去吧,这样的场合你们就不要看了。”


棺椁已经布置好了,他们要给李庆云入殓。


显王和魏王妃搀扶着出现在门口,眼睛红肿,神情悲伤。


李仙惠见他们要抬走兄长,急了,挣扎着扑上前去。


“不要,让我看一眼兄长,就一眼,就一眼。”她哀求着他们。


福王摇头,看向魏王妃:“二嫂,带孩子下去吧,别吓到她了。”


魏王妃点头,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儿子是服毒去的,很不好看,她也不忍心儿子留给妹妹的最后一面是这样的可怖。


“阿娘。”李仙惠抱着母亲哭,魏王妃抽动面容,却流不出眼泪。


她也想大哭一场,可为什么就是没有眼泪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传来李青沅接受不了的嚎哭声。


她回来了,却再也见不到兄长了。


李庆云背负污名而死,显王有心想为儿子大办丧事也不行,最后只停灵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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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也是如此。


神都城里最耀眼的两个少年同时凋落了,本是天子骄子,却死的无声无息,仓促的连句告别话都来不及说。


至于他们获罪的原因,对外只说非议章氏兄弟和宫闱秘事,人已经死了,是不是真实原因也没人在乎。


一时间,神都人畏两兄弟如虎,章氏一门权势更甚。


李仙惠在修行坊住了半个月,就回了崇业坊。


显王夫妇刚失去长子,自然想要女儿留在身边,他们以为是薛辟疆的原因,甚至都妥协同意他和女儿一起住在王府里,但无奈李仙惠坚决要搬走。


薛辟疆了解她,心里猜到她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她太过安静,除了最开始那天的激动,接下来都太平静了。


“你想做什么?”薛辟疆拉过她都手,她瘦了很多。


“我不能让他们踩着我阿兄的命往上爬!”李仙惠眼底深处正在酝酿风暴。


薛辟疆说了声好:“我帮你。”


李仙惠把头搭在他肩上,眼角流出泪水,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我以为能救回他的,那晚我要是连夜出宫就好了,我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我明明可以救他,陛下说了不要他的命,其实不当郡王也没什么。”她懊悔当时自己为什么要睡在宫里,闯了宵禁又如何,和他的命比起来,任何惩处都无所谓了。


薛辟疆替她轻轻擦去泪水。


“不怪你,我也做的不好,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看住他,没想到……”


薛辟疆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总觉得有那里不对,李庆云是个洒脱的性子,他不是显王,不是一味的胆小怕事,他更像魏王妃,坚强有韧劲,睡前他还和薛辟疆打听李仙惠有什么爱吃的,说是答应要给她们准备一桌好菜。


丝毫看不出他有轻生的念头,第二日下人推门进去,他已经死了。


李庆云死后第二日,他的贴身长随被发现死在护城河里,大家都说他是殉主了。


李仙惠捶脑袋:“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才逼的他自尽,或者是有人逼他了。”


薛辟疆想到她这几日对显王的态度,难道……


“不会是大王,他性子犹豫懦弱,事事都要询问王妃。”这是王妃唯一的儿子,她不可能让显王这么做。


李仙惠让他帮自己揉额头,闭眼道:“我也知道不是阿耶,阿耶就算有这个想法,他也不会去逼自己的儿子。”最多只是放任而已。


“那天有谁来见过他吗?”


薛辟疆想了想,摇头:“我和他分开时已经天黑,外面也宵禁了,应该没有外人来拜访了。”


那就是自己人!


李仙惠更觉得头疼了,她转而问起晋王府的事,高秀容也死的很奇怪。


她知道薛辟疆一定派人去查了。


“听说章氏兄弟从宫里出来后就去拜访了晋王,他们离开后的夜里,高秀容就自尽了。”


高秀容和李庆云差不多时辰自尽的,所以才让人觉得他们是商量好畏罪自尽。


“我睡一会,会查清楚的。”


薛辟疆给她盖好被子,转头时看到眼尾一滴晶莹落入乌黑的发丝中,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陪着她。


卯时,李仙惠起来了,她要去参加朝会。


她只允许自己悲伤这么久。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她不能离开朝堂。


薛辟疆看着她,穿上朝服的她格外的精神。


“你去帮我查查史来亮。”李仙惠透过铜镜看向躺在床上的他。


薛辟疆精神一振,穿鞋下榻。


“你要从史来亮下手?”


李仙惠梳着发尾,神情带着几分讥讽,若是可以她肯定从章氏兄弟下手,可他们有陛下护着。


“是,就从他开刀。”他不是酷吏吗?不是最喜欢罗织罪名,无中生有,那就让他也尝尝也这味道。


她眼中阴鸷和疯狂一闪而过,薛辟疆心中一惊,有些害怕叫她的名字:“阿惠儿。”


李仙惠笑着看他,有些不解:“你不是常说我做事太善良,太遵守规则了,现在我想变变,你不高兴?”


薛辟疆摇头:“我不高兴,也不愿意你这样。”


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些事我来替你做。”他笑了一下,“你本就是这样善良的人,不需要为他人去改变。”这双手也不该让这些人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