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代表宣誓

雄安体育馆的穹顶灯光第一次全部亮起时，孙颖莎的白色运动鞋踩在全新的蓝色地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_l!o*v!e*y!u?e¨d?u.._n!e.t¨球台中央的白色中线像条未干的墨迹，把场地分成两半——左边是深圳大学队的红色训练区，右边是山东魏桥队的蓝色热身带，而她站在场地中央，手里攥着那张泛黄的宣誓词，纸角被掌心的汗洇出淡淡的皱。

宣誓台前的深呼吸：藏在袖口的草莓印

裁判长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馆内回荡时，孙颖莎的指尖在宣誓词背面划了道弧线。那是她昨晚在酒店房间反复练习的手势，就像正手快带的预备动作，既要有力量，又得藏着克制。看台第一排的阴影里，王楚钦穿着山东魏桥的蓝色队服，正低头调整鞋带，鞋面上的白色logo被他踩得半隐半现。

“请运动员代表孙颖莎上台宣誓！”广播声落下的瞬间，全场的目光像聚光灯般打在她身上。孙颖莎突然想起十年前的河北少年锦标赛，也是这样站在场地中央，只是那次手里攥的是参赛证，旁边站着的王楚钦正偷偷给她比“加油”的手势。

她的红色运动服袖口沾着点草莓酱——那是早上吃早餐时，队友递来的草莓蛋糕蹭的。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印记，像个藏在严肃仪式里的小秘密，让她突然没那么紧张了。走上宣誓台的台阶时，她的目光扫过山东魏桥的队伍，王楚钦的肩膀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和她的心跳频率惊人地一致。

宣誓词的纸张在手里轻轻晃动。“我代表全体运动员宣誓：遵守体育道德，尊重裁判，尊重对手……”孙颖莎的声音穿过麦克风，带着点河北口音的尾调，在空旷的体育馆里格外清晰。说到“尊重对手”西个字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蓝色区域，王楚钦正好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又像触电般同时移开。

看台上突然响起细碎的掌声。孙颖莎的指尖在“公平竞争”西个字上用力按了按，指腹的温度透过纸张传出去，像在给某个特定的对手传递信号。.m!y.j\s,c￠h`i\n￠a^.′c`o¨m!她想起多哈世乒赛决赛后，王曼昱说“真正的尊重，是拿出全部本事”，而今天，这句话在雄安的球场上，有了新的意义。

宣誓结束鞠躬的瞬间，她的发带突然滑落。这个在多哈、在北京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此刻却像个意外的仪式——王楚钦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跨了半步，又猛地顿住脚，眼睁睁看着孙颖莎自己弯腰捡起发带，指尖在发梢绕了三圈，和少年队时绑得一模一样。

队伍入场的红蓝潮：并肩与分野

运动员通道的入口处，各队的队旗己经扬起。深圳大学的红色队旗上，“深大”两个金色大字在晨光里发亮；山东魏桥的蓝色队旗紧随其后，王楚钦的名字印在旗手旁边的位置，字体比其他人的粗了半号。

“各队注意，准备入场！”工作人员的喊声带着对讲机的电流声。孙颖莎站在深圳大学队的最前面，手里的队旗杆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滑。她能听见身后队友们整理球衣的声音，也能听见隔壁通道传来的山东魏桥队的笑声，其中有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王楚钦在跟队友说“领带别系太紧，影响挥拍”。

入场音乐突然响起，是改编过的《歌唱祖国》，节奏比平时快了半拍，像在给这场乒乓球盛宴伴奏。深圳大学队率先走进场地，红色的队伍像条流动的河，孙颖莎举着队旗的手臂稳定得像座桥。经过主席台时，她的余光瞥见山东魏桥队正准备入场，王楚钦站在队伍前排，蓝色队服的领口别着枚银色徽章——那是去年乒超联赛的冠军徽章，他总说“等你也拿到，咱们别在一块儿”。

两队在场地中央的通道擦肩而过。孙颖莎举着队旗的手离王楚钦的肩膀只有半尺远，红色的旗面扫过他的蓝色袖子，像道短暂的彩虹。“旗歪了。”王楚钦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手指在身侧虚虚地指了指她的旗杆，“跟混双举奖杯时一样，总往左边偏。”

孙颖莎悄悄调整了握杆的角度，旗面在风里重新展开。“你的领带快散了。-d^a￠n!g`k_a′n~s-h\u^.`c￠o?m`”她的声音藏在队伍的脚步声里，“跟上次领奖时一样，系得太松。”王楚钦低头的瞬间，队伍己经走过交汇点，红色和蓝色像两条平行线，朝着场地两侧的休息区延伸。

看台上的观众突然爆发出欢呼。孙颖莎抬头望去，河北籍的球迷举着“冀乒乓，耀雄安”的横幅，红色和蓝色的应援牌混在一起，分不清是给谁加油。她想起少年队的开幕式，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他们穿着同色的队服，举着同一面“河北队”的旗帜，走在同一条入场通道里。

赛前热身的攻防预演：球台边的暗号

各队到达指定区域后，热身很快开始。孙颖莎的正手快带率先打破平静，球擦过球台的白边，在蓝色地胶上弹起高高的弧线。她的目光越过球网，正好看见王楚钦在对面球台练反手拧拉，黑色的球拍在晨光里划出稳定的轨迹，像在给即将到来的对决画下轮廓。

“莎莎，注意落点！”深圳大学的教练在旁

边喊，手里的战术板敲了敲“王楚钦反手位”的标记，“他的拧拉比世乒赛快了0.05秒，正手衔接要提前半步。”孙颖莎点头的瞬间，王楚钦的反手拧拉突然变线，球擦着他们球台的边线飞过，像个故意送来的“样品”。

山东魏桥的教练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对着王楚钦喊道：“孙颖莎的正手快带加了侧旋，反手相持别给她机会侧身！”王楚钦的球拍在空中顿了顿，下一个球的拧拉突然减力，落在球台中央——这个球的旋转，和孙颖莎最擅长的正手快带一模一样。

热身间隙的擦汗时间，孙颖莎的毛巾不小心甩到了隔壁球台。王楚钦弯腰捡起的瞬间，看见毛巾角绣着的小草莓——这是她妈妈特意绣的，说“跟你的项链配”。他把毛巾递过去时，指尖故意碰了碰那个草莓图案，像在确认某个约定。

“雄安的球台有点滑。”孙颖莎接过毛巾的瞬间，低声提醒，“刚才那个球擦网，是因为球台边缘有点高。”王楚钦点头的同时，用球拍指了指她的球鞋：“你的鞋底该换了，纹路磨平了，跟多哈决赛时一样。”

看台上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有记者在拍两人隔着球网的对视，有球迷在录他们默契的提醒，这些无意间的互动，后来被做成了短视频，配文是“最好的对手，是最懂彼此的人”。孙颖莎的正手快带再次飞出时，王楚钦的反手稳稳接住，两人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像场无声的对话，比任何采访都更能说明他们的关系。

开幕式的意外插曲：飘落的队旗与援手

开幕式的文艺表演进行到一半时，突然起了阵穿堂风。深圳大学的红色队旗被吹得剧烈晃动，旗杆底部的固定螺丝突然松了，整面旗子朝着场地中央倒下去。孙颖莎伸手去扶的瞬间，看见一道蓝色身影比她更快——王楚钦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伸手稳稳托住了旗杆顶部。

“螺丝松了。”他的手掌覆在孙颖莎的手背上，一起把旗杆扶首，“跟你混双的球拍一样，总爱出点小状况。”孙颖莎的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比多哈的冰袋、北京的矿泉水都更让人安心，她突然想起少年队时，她的球拍掉在地上，也是他第一时间捡起来，说“你的正手金贵，得护着点”。

周围的队友和观众都笑了起来。深圳大学的队友喊：“楚钦，这是帮我们队护旗啊？”山东魏桥的队员接话：“说不定是怕砸着咱们未来的混双搭档！”孙颖莎的脸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地拧紧螺丝，王楚钦趁机松开手，退回到蓝色区域，背影里藏着没忍住的笑意。

主持人的声音及时救了场：“看来我们的运动员不仅球技好，默契更是满分！这就是乒乓球运动的魅力，赛场上是对手，赛场下是朋友……”孙颖莎抬头望向蓝色区域，王楚钦正低头跟队友说着什么，肩膀抖动的幅度，像在笑她刚才慌乱的样子。

风停了，红色的队旗重新在风中舒展。孙颖莎的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队旗杆的冰凉形成奇妙的对比。她突然觉得，这场兵超联赛的揭幕战，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同——在故乡的球场上，有些东西比胜负更重要，就像那道及时伸出的援手，那句藏在玩笑里的关心，早己超越了红蓝队服的界限。

赛前最后一瞥：球拍与誓言

开幕式结束后，各队回到休息区做最后的准备。孙颖莎的红色球拍放在球台边，胶面上的浅浅弧线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的目光落在山东魏桥队的方向，王楚钦正在给黑色球拍贴最后一层保护膜，动作认真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还有十分钟检录。”深圳大学的教练把号码布递给她，上面印着“深圳大学 孙颖莎”，字体旁边有个小小的草莓图案，是队友偷偷加的，“别想太多，就当是平常训练。”孙颖莎接过号码布的瞬间，看见王楚钦也拿起了自己的号码布，蓝色的布面上印着“山东魏桥 王楚钦”，边角被他捏出了道浅浅的折痕。

王楚钦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抬头望过来。这一次，两人都没有移开视线。孙颖莎的红色球拍在阳光下泛着光，王楚钦的黑色球拍在阴影里藏着锋，中间隔着的球网，此刻像条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河——河的对岸，是少年时共用一张球台的他们；河的此岸，是即将以对手身份站在故乡球场上的他们。

检录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请深圳大学队、山东魏桥队运动员到检录处集合！”孙颖莎拿起红色球拍的瞬间，王楚钦也握住了黑色球拍。两人从各自的休息区走出，红色和蓝色的身影在通往检录处的路上再次相遇，这一次没有擦肩而过，而是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同时停下。

“准备好了？”王楚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黑色球拍在他手里转了半圈，“别像多哈那样，发带总掉。”孙颖莎举起红色球拍，胶面的弧线对着他：“你也别像上次那样，反手胶带松了都不知道。”

阳光透过体育馆的玻璃穹顶照下来，在两人之间织成道金色的网。孙颖莎的红色队服和王楚钦的蓝色队服在光里流动，像两条即将汇入同一片赛场的河。他们都知道，再过几分钟，当裁判宣布“比赛开始”，所有的默契、回忆、玩笑都会暂时退场，只剩下球台、球拍和那颗白色的乒乓

球——但在此之前，这短暂的并肩站立，己经给这场特殊的对决，写下了最动人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