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贾珍父子被吓破胆
贾珍瘫在冰冷的金砖地上，裤裆裆湿冷的粘腻紧贴着皮肉，尿臊味混合着打翻的酒菜酸腐气，熏得他自己几欲作呕。^7^6′k·a.n·s^h_u_.￠c_o?m￠
赖尚荣那句“下一个剥皮的就是你贾珍！”在他脑子里反复搅动。
“爹……爹！人……人走了！”
贾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抖得不成样子。
贾珍猛地一激灵，涣散的目光聚焦在儿子那张同样惨白如纸的脸上。
走了？
那煞神走了？！
孙胖子被捆了，陈教头跑了……赖尚荣真的会放过他吗？
贾珍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怎么就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就搅和进这谋逆案子里去了？
“快……快！”贾珍挣扎着想爬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几次都摔回去，狼狈不堪，“扶……扶我起来！我得去找夫人！”
只有她能在赖尚荣跟前说得上话！
父子俩踉踉跄跄，失魂落魄地撞开偏厅的门，也顾不上什么体统脸面，像两条丧家之犬，朝着尤氏院子的方向狼狈逃窜。
沿途洒扫的婆子丫鬟们远远瞥见，惊得慌忙低头避让，连大气都不敢喘。
尤氏院里，暖意融融，空气里浮动着清雅的沉水香。′1-3\3,t·x_t..?c/o.m′
尤氏正对镜理妆。铜镜里映出一张春情未褪尽的脸庞，眼波流转间还带着几分被狠狠滋润过的慵懒媚态。
她指尖拈着一点上好的玫瑰膏子，慢条斯理地往唇瓣上晕染，心思却还回味着昨日跟赖尚荣的缠绵，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寻个机会，再跟赖尚荣来个梅开二度。
就在这时，守在外头的小丫鬟如意慌慌张张地掀帘子冲进来，“珍大爷和蓉大爷……他们……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像丢了魂似的冲进来了！拦都拦不住！”
尤氏拈着胭脂的手指一顿，放下胭脂盒，没起身，只拿起案上一柄细长的金簪，慢悠悠地簪进松松挽着的发髻里。
“让他们在前厅候着。就说我身子乏，正歇着，让他们等着。”
如意应声退下。
尤氏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红润的唇色，又抚了抚鬓角，这才扶着腰，款款起身。
她故意磨蹭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扶着另一个大丫鬟瑞珠的手，袅袅婷婷地往前厅去。
一踏进前厅门槛，一股混杂着尿臊和恐慌的浊气便扑面而来。
尤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用帕子轻轻掩了下鼻。·墈!书^屋- ·最?芯,璋^踕~哽`薪-哙+
厅里，贾珍瘫在太师椅上，脸色灰败，眼神涣散，那身华贵的酱紫团花锦袍下摆湿了一大片，污迹刺眼。
贾蓉则像只受惊的鹌鹑鹌鹑，缩在另一张椅子上。
贾珍一看见尤氏进来，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希冀的光，挣扎着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倒：“夫人！夫人救命！救救为夫！救救咱们宁国府吧！”
尤氏却在他膝盖刚弯下的刹那，不紧不慢地走到主位坐下，瑞珠立刻奉上热茶。
她没看贾珍，也没叫起，只垂着眼睫，用碗盖轻轻撇着茶沫，“老爷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闹得这般狼狈？成何体统。”
“夫人！我的好夫人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救救我！”
贾珍涕泪横流，砰砰地磕着头，“赖大人！赖大人他要收拾我啊！他说……说下一个剥皮的就是我！夫人，求你跟赖大人说说，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贾蓉也跟着跪下，哭嚎道：“娘，救救儿子吧！”
尤氏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任由那父子俩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哦？”尤氏放下茶盏，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赖大人为何要收拾你？你又做了什么‘好事’，惹得赖大人如此动怒？”
贾珍浑身一颤，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我……我就是……就是糊涂油蒙了心！想着……就想牵个线……搭个桥……赚点辛苦银子……我真不知道那孙胖子私底下还干那些勾当！更不知道那姓陈的是……是反贼余孽啊！”
他说得语无伦次，避重就轻，把责任全推到孙胖子头上。
“牵线搭桥？”尤氏冷笑一声，“你贾珍堂堂宁国府袭爵的将军，三品威烈将军！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你是嫌宁国府这棵大树倒得不够快？还是嫌你自己命太长！”
尤氏越说越气，猛地一拍身旁的紫檀小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贾珍被这一番疾言厉色骂得面无人色，“夫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猪油蒙了心！求你看在……看在……”
“看在我把府里内务都交给你打理的份上！帮我求求赖大人！只要他肯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贾蓉也哭喊着磕头：“以后我们父子都听你的！”
尤氏看着眼前这对涕泪横流的父子，心中冷笑。
过了半晌，尤氏才幽幽叹了口气，“罢了。到底……夫妻一场。你这身狼狈样子，传出去也是丢宁国府的脸。”
贾珍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夫人！你答应了？！”
尤氏没看他，只对着瑞珠吩咐：“去，给老爷拿身干净衣裳来，让他去里间换了。蓉儿，扶你爹起来，净个面。”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赖大人那里，我只能试着去说项，把你这‘糊涂’行径解释一二。成与不成，全在赖大人一念之间。他是什么性子，你今日也领教了。若他真要办你，别说是我，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
贾珍刚被贾蓉搀扶着站起一半，闻言腿又是一软，差点又跪下去，“是是是！全凭夫人！全凭赖大人开恩！只要夫人肯开金口，赖大人定会给夫人面子的！一定会的！”
他现在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尤氏身上，寄托在赖尚荣对尤氏的“宠爱”上。
尤氏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样子，心头那股扭曲的快意再次升腾。
她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瑞珠，带老爷进去更衣。换好了，就在这等着。我去二姐那里找赖大人。”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眼神掠过贾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安心等着吧。”
说罢，尤氏不再看他们，扶着瑞珠的手，仪态万方地转身，朝着内室走去，准备更衣梳妆，前去寻赖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