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意外2

马车停在了怡春楼旁的巷口。


街巷间行人不多,但纱灯盏盏,雨幕将那些纱灯晕染成点点星光。


苏荷并未急着下车,而是挑起车帘往外观望。


即便在雨天,怡春楼门口仍是车马盈门熙熙攘攘,而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赫然停着一辆雕梁画栋的马车,马车车帘上清晰印着“周”字徽记。


苏荷心头一喜:“周元泽果然来了。”


张秀花也朝外头瞄了几眼,心头仍不免紧张:“要不,我先下车给小姐打掩护?”


苏荷笑了笑:“姑姑打算如何给我打掩护?”


“就……就装疯卖傻也行,小姐可以趁混乱之际进入怡春楼。”


“姑姑如今可是谢家少夫人的贴身侍婢,若是被人认出,岂不是要坏了大事?”苏荷一边说一边脱下外衣:“姑姑放心,我能混进去的。”


张秀花看着她一身花娘装扮,愈发慌乱,慌得连声音也跟着发颤。


自回京复仇,她虽没帮上苏荷什么大忙,但一颗心却操得碎碎的,“那我……我能做点什么?”


“姑姑安心待在马车里等我出来即可。”


“小姐现在……就进去么?”


苏荷朝怡春楼门口张望了几眼:“不急,再等等,反正周元泽今夜留宿楼中,咱们有的是时间。”


雨势渐大,街边的水洼倒映着盏盏灯火,令京城的夜晚也多了几许繁华与兴盛。


酒馆里,谢无痕已饮下好几盏茶水。


酒馆掌柜小意上前:“小店有刚开封的陈年女儿红,少卿大人要不要来一壶。”


谢无痕摆手:“不用了,茶水即可。”


掌柜笑了笑,躬身退下了。


不过片刻,吴生阔步进屋,低声禀报:“头儿,暂无动静。”


谢无痕问:“周元泽可有异常?”


吴生面露不屑,“他能有何异常,正在怡春楼三楼抱着新进的花娘寻欢作乐呢。”


谢无痕神色微敛:“不急,再等等,今夜还长着呢。”


吴生抱拳应“是”。


苏荷一直等在马车里。


约莫等了两刻钟后,终于见到一醉鬼正踉跄着走向怡春楼大门。


她低声交代:“我先下车了,姑姑勿担心。”


张秀花急切追问:“镯……镯子可戴好了?”


苏荷低头检查了一遍腕上手镯:“姑姑放心,戴好了。”


那手镯里装着她复仇的毒粉,亦是她护身的毒粉,万不能出丁点差错。


张秀花随即从角落里拿出一把油绸伞,郑重地递到她手中:“你去吧,姑姑等你回来。”


苏荷接过伞,点了点头,继而转身下了马车,匆匆走进雨里。


一阵风来,穿过巷口,吹得她手中的油绸伞几番晃动。


她握紧伞柄,淌过街面一道道水坑,直奔那醉鬼急步行去,随后将伞举在了醉鬼的头顶。


醉鬼约莫年近而立,乍见苏荷,脑子有些懵,喷着酒气喃喃道:“天……天上掉下个……美娇娘?”


苏荷妩媚一笑:“雨下得太大,奴家是特意来接公子的。”


醉鬼一喜,满脸谄色:“美人要接我去何处?”


苏荷娇声回:“自然是去怡春楼呀。”说完托起醉鬼一侧手臂拉着他走进了楼里。


对面的酒馆里。


谢无痕莫名觉得刚刚走进楼的那位花娘有些眼熟。


吴生一语道破:“头儿,刚刚那位撑伞的花娘,是不是有些像少夫人?”


谢无痕低斥:“你闭嘴。”


吴生苦着脸:“少夫人自然不会来这种地方,小人只是觉得像嘛。”


“那花娘的脸都被伞挡着,哪里像了。”


“小人觉得身姿,还有走路的姿势都像。”


谢无痕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他嘴里:“不说话没人觉得你是哑巴。”


吴生委屈地嚼着糕点,“小人只说是‘像’,又没说‘是’。”


“你还敢说‘是’?”


“小人不敢,不敢。”


谢无痕冷哼一声,这才罢休。


他的娘子乃大家闺秀,又怎会来这种鱼龙混杂的风月之地呢,吴生这张嘴当真是讨人嫌。


此时怡春楼里。


进进出出的富家公子如过江之鲫,老鸨柳妈妈又忙着应付如周元泽之类的头面人物,自然没人留意到一个看上去庸庸碌碌的醉鬼,更没人留意到醉鬼身侧的苏荷。


二人穿过嘈杂的大堂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醉鬼脚步踉跄,嘴里骂骂咧咧:“这……这楼梯太他娘的难走了,本公子……上不去。”


苏荷使劲拽着他:“公子若想与奴家成其好事,便只能去二楼,公子再使把劲。”


醉鬼扭头看了眼身侧美人,色·心再起:“为……为了美人,我……我使劲。”


期间还有位花娘驻足,问苏荷:“你新来的?”


苏荷腼腆笑了笑:“才来一日,还望姐姐多关照。”


花娘觑了醉鬼一眼:“这人抠门得很,且还醉了酒,你管他做甚?”


苏荷故作为难:“我恩客少,捡一个是一个。”


“那随你吧。”花娘说完甩了甩帕子,擦过他们身侧走下了楼梯。


苏荷好不容易将醉鬼架到了二楼。


环顾一圈,四下里皆是格间与门廊,自是比一楼隐蔽安全多了,自是不需要醉鬼这“人肉幌子”了。


她将他安顿在一处角落,继而独自去寻找周元泽所在房间。


醉鬼还在她身后嚷着:“美人,你去哪……美人啦……”


苏荷懒得理会他,闪身拐入另一边的门廊。


每条门廊皆人流量不断,有来往的恩客,有接客的花娘;每个房间皆蜜语不绝,有调笑声、有呻xx吟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绘制出一副风月场上纵情声色的肆意画卷。


苏荷没见识过这等场景,不由得有些无措。


但既然已进到这栋楼里,断断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她一边左右避让,一边四处张望,期间还敲开几扇房门,声称要找“周大人”。


屋内男人被坏了兴致,大喝:“这里没所谓的周大人,滚。”


被咆哮几次后,苏荷有些茫然,不知去哪里找周元泽。


正犹疑之际,一龟公走上前来,试探问:“你新来的,没恩客么?”


苏荷故作无奈地垂首,道了声“是”。


龟公瞟了眼她的姿色,叹了一声:“楼里的女儿越来越多了,偶尔没恩客也正常,莫灰心。”


苏荷道了声谢,顺势问:“不知那位周大人在哪间屋子?”


“周家那个周元泽?”


“正是。”


龟公笑了笑:“女儿的野心不小啊,竟想攀上周家人。”


苏荷答,“沦落至此,总要捞些傍身之物才是。”


“女儿来楼里多久了?”


“今日才第一日。”


“怪不得呢。”龟公压低声音:“像周大人那等能在京城横着走的人物,又怎会与这些人混迹于一处?”


苏荷心头一沉:“周大人不在楼里?”


龟公笑了笑:“在呢。”


随即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在三楼。”


“三楼还有接客的格间?”


“自然有。”


苏荷朝四周张望几眼:“没见到通往三楼的楼梯。”


龟公提醒:“三楼房间是为头面人物备下的,寻常人等上不去。”


“他们总要点花娘吧,花娘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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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吧?”


“你刚也说了,被点的花娘才可上去,未被点中者,怎能上去?”


“若是我执意要上去呢?”


龟公笑了笑,“那柳妈妈定会叫你好看的,届时猫刑、黄龙汤、烛烤,哪样刑罚你受得住?”


苏荷今日是来复仇的,又怎会被这些刑罚吓住?


她掏出一把碎银,塞进龟公手里:“我实在想寻个高枝儿栖身,还望大哥行个方便,告知我三楼的楼梯在哪里。”


龟公接过碎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女儿若是在这楼里待久了,迟早会知道楼梯在何处的。”


“问题是我这才第一日嘛,那周大人又正好过来了,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不是,还望大哥行行好。”


龟公总算松了口风:“倘若此事穿帮,你断断不可在柳妈妈面前将我抖出来。”


苏荷几番保证。


龟公将她拉至背人处,指着不远处的角落:“看到那道青色帘子没,你挑开帘子走进去,里面是一条走廊,走廊尽道有道门,你打开门便可见通往三楼的楼梯。”


果然很是隐蔽。


若不是龟公道破,她还当那里也是一处格间。


苏荷连连道谢,随即提步走向青色帘子。


龟公也将碎银藏进袖兜,悄然下楼。


苏荷穿过帘子、穿过狭窄的走廊,再推开一扇朱漆木门,终于见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四下里空无一人,壁上的纱灯映得楼梯光可鉴人。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走了上去。


刚行至楼道口,便被两名侍卫拦住去路。


其中一名侍卫出言警告:“无事不得擅闯。”


苏荷故作委屈:“奴家乃是奉了妈妈之命去服侍周大人的,这又怎是擅闯呢?”


侍卫狐疑:“事先怎没听柳妈妈说起?”


苏荷答:“妈妈乃临时起意,没来得及与你们说。”


另一名侍卫打圆扬:“罢了罢了,都是楼里的花娘,何苦为难。”


“这三楼可都是贵人,万不能出岔子。”


“你说能出什么岔子,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娘?”


侍卫又瞟了她两眼,总算放行。


苏荷松了口气,连连道谢,总算顺利来到三楼。


三楼的地上铺着绒毯,壁上也贴着壁毯,各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俨然似怡春楼外的另一个世界。


四下里仍是空无一人,且寂静无声,唯有交错的光影里一扇扇紧闭的房门。


苏荷知道,自己的仇人就在其中一扇房门之后。


但她不知究竟是在哪一扇房门之后。


她踩在软软的绒毯上,一扇扇门数过去,总共有十多扇门。


仅仅十多扇门而已!


她有整整一夜的时间,足够了。


苏荷转了转腕上的手镯,随即抬手敲向其中一扇门。


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房内有动静。


她寻思着或许是个空房,欲换个房间再去敲,但就在她转身之际,房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衣着松散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漫不经心地问:“找谁呢?”


男人弱冠之龄,面容清瘦,明显不是周元泽。


她福身施了一礼:“抱歉,奴家敲错了门。”说完欲转身离开。


“等等。”男人唤住她。


苏荷止步问:“不知……公子有何事?”


男人从门里走出来,走到苏荷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她,唇边浮起邪性的笑意:“竟也是个花娘?”


苏荷答非所问,垂首回:“奴家打扰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来都来了,不如就一道服侍本公子吧,人多才热闹。”男人说完一把揪住她的发髻,将她拖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