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茶师2

曾艺道端坐于老虎凳上,双手双脚被缚,连脖子上都绕着一圈绳索,但他神色自若、目光平和,仍是往日里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好似他坐着的并非是刑具,只是一张寻常的官帽椅而已。


他的语气也不疾不徐:“少卿大人怎会以为,曾某现下还有听故事的雅趣?”


谢无痕的眸中溢出些许狠戾:“以曾先生现下的处境,许多事怕是也由不得自己了。”他说着也搬了把椅子在曾艺道对面坐下。


二人隔着半丈的距离,莹莹对望。


谢无痕娓娓开口:“听闻,茶师曾无声的族中男子皆患有头风病,与生俱来,无从根治,这一点倒是与曾先生的情况不谋而合。”


曾艺道面色不变:“巧合而已,没什么可说道的。”


谢无痕皮笑肉不笑,继续说下去:“听闻曾无声当年收有一男一女两名徒弟,后来女徒弟因茶艺精进被送入宫中伺候皇上,男徒弟则一直陪在曾无声身边,不幸的是,多年后女徒弟从宫里传出一封书信,称自己被奸人所害想逃出皇宫重新回到师傅身边,偏偏曾无声胆小怕事不敢接受逃回来的女徒弟,偏偏男徒弟一腔热血,或许还有一腔深情,想要救师妹于水火,于是师徒二人发生争执,男徒弟一怒之下以茶刀杀死了自己的师傅,亦是杀死了自己的亲叔父,这个故事,曾先生应该熟悉吧?”


曾艺道的脸上仍无情绪波动,但目光却变得冰冷。


“曾某也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故事,又怎会熟悉?”他故作不屑:“不过也就是一桩命案而已,大理寺最不缺的便是命案吧?”


谢无痕答非所问:“本官还查到,曾无声的侄子名叫曾成器,曾无声死后他便不知所踪,而偏偏曾先生来京城之前也曾改过名字,虽之前的名字无从可考,但现有的种种迹象表明,曾先生便是曾无声的亲侄子!”


曾艺道有一瞬的沉默。


之后坦然迎视谢无痕的目光:“少卿大人抓不到真凶时,就是这般张冠李戴的么?”


谢无痕心底有火气在拱,但面上不显:“看来,曾先生还是不打算说实话呀。”


曾艺道回:“曾某句句属实,只是少卿大人不相信而已。”


谢无痕沉默地看着他,随后起身,从旁边案台上拿起一根长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扎进了曾艺道右侧手掌中。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曾艺道都错愕了。


剧烈的疼痛瞬间贯穿他的手臂,令他整个身体在老虎凳上不住地震颤、瑟缩。


谢无痕仍紧紧握住长钉另一头,嘴角挂着狠戾的笑:“倘若曾先生拒不承认,那本官便会毁了曾先生这双煮茶的手。”他说着开始一点点搅动长钉。


长钉的每一次搅动,都在刺穿曾艺道的血肉。


他痛得汗如雨下,面色如血,一下一下地咬着牙关。


片刻后哑声开口:“大人不就是……想要抓到凶手吗……不如现在便将曾某当凶手杀了……”


谢无痕“嗖”的一声从他掌中拔出长钉,拔得他的身体又是一阵震颤。


谢无痕面色冷漠:“本官不只要抓到凶手,本官还要找到当年那名女徒弟的去向。”


他后退两步,睥睨着曾艺道:“说吧,当年你将那名女徒弟安顿在了何处?”


曾艺道闻言顿了顿,似没想到他要查的人竟是自己师妹。


片刻后曾艺道狼狈地笑了笑,那笑里还带着几分挑衅:“曾某当真听不懂少卿大人在说什么啊。”


谢无痕冷着脸,沉沉盯着他。


这个老男人看似谦和有礼、温润如玉,实则却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他说:“看来曾先生是彻底不打算配合调查了,那便受着吧。”说完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钉狠狠扎进曾艺道的左侧掌中。


曾艺道痛得一阵喘息,却咬牙未曾发出一丝哀音。


他死死盯着谢无痕,盯得双眸泛红。


几息之后,便晕死了过去。


老虎凳上,曾经那双白皙、清瘦、擅长茶艺的双手此时已如血迹斑斑的死尸。


屋中飘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谢无痕瞟了眼不经折腾的老男人,拔出长钉,唤了声“来人”。


吴生应声而入,瞄了眼屋中情形,问:“头儿,是不是要用冷水泼醒他?”


谢无痕一边用巾子擦掉手上血迹,一边回:“不用了,先将他押回囚室,改日再审。”


吴生垂首应“是”,继而唤人将曾艺道拖走。


谢无痕随即吩咐:“将曾艺道的那名心腹传来。”


吴生一头雾水:“曾艺道的……什么心腹?”


谢无痕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无忧茶肆里那个叫安子的掌柜。”


吴生恍然大悟:“小人这就去。”


“等等。”谢无痕唤住他,“将杜家那个柳氏也传过来。”


吴生又不明白了:“杜玉庭都死好些时日了,案子也结了,头儿此时传柳氏过来……所为何事?”


谢无痕微微蹙眉:“柳氏乃曾艺道收过的唯一弟子。”


他疑惑:“曾艺道性情寡淡、为人清高,对尘世烟火避之不及,却单单收了柳氏为徒,你不觉得奇怪吗?”


吴生摸了摸后脑勺:“万一是柳氏出了高昂的学钱呢?”


谢无痕摇头:“曾艺道可不是为银钱折腰之人,反正你先将这二人传来大理寺便是。”


吴生领命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二人便前后脚进了大理寺。


谢无痕先在前厅接待了柳氏,并客气地赐座、奉上茶水。


自杜玉庭亡故,柳氏消沉了一段时日,后杜氏族长领着族人前来杜家争夺家产,柳氏打起精神与杜家人大闹了一场,事后不只保住了家产,且还与那些族人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柳氏有钱有闲,日子倒是过得称心如意。


她满脸疑惑:“少卿大人传妾身前来,可是我家老爷的案子有了什么变数?”


“杜夫人多虑了,杜老爷的案子已结,并无变数。”


他说着掏出一个茶罐,罐身上清晰地刻着一个“杜”字,“杜夫人可识得这个罐子?”


柳氏接过茶罐看了两眼,“这确实是妾身的罐子,之前去曾先生那里学茶时常常用到。”


她说着一顿:“这罐子不是放在曾先生的茶室么,怎的到了少卿大人手中?”


谢无痕答非所问:“请问杜夫人上一次去茶室学茶是何时?”


柳氏想了想:“哟,好久没去了,自我家老爷出事后妾身便再没那心思了。”末了她长长一叹,眼眶里闪出泪光:“当初学茶也是因为老爷爱饮茶,他一走,妾身还学来做甚?”


谢无痕又问:“本官听闻,那曾先生只收了杜夫人一人为徒。”


柳氏收起悲色,“可不是么,那会儿我家老爷还是无忧茶肆的座上宾呢,曾先生多少要给几份薄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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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仅收一人为徒?”


“八成是曾先生身子骨弱,没太多精力吧?妾身还记得当初少卿夫人也想拜曾先生为师来着,但被曾先生拒绝了。”


谢无痕一怔,似乎没想到自家娘子有过这样的心思。


他继续问:“杜夫人可还知晓曾先生其他情况,譬如他的家乡、及他的师妹之类?”


柳氏连忙摆手:“这个妾身可就不知道了,曾先生在妾身面前除了煮茶、讲茶,几乎从不提过往,更没提过什么师妹,妾身对他所知不多。”随即问:“莫非曾先生犯了什么事?”


谢无痕敷衍:“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牵扯到一桩案子。”


又说:“杜夫人往后若能想到关于曾先生的往事,还望如实告知。”


柳氏点头应下,随即寒暄了几句,便离了大理寺。


谢无痕接着又接待了安子。


那安子不过一仆从,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他一见到谢无痕,便“噗通”跪地:“小人……拜见少卿大人。”


“起来吧,坐着说话。”谢无痕仍是客客气气。


安子不敢坐,躬着腰,试探问:“少卿大人今日传小人前来,可是我家先生出了什么事?”


谢无痕随口答:“曾先生很好,并没出什么事。”


转而道:“你与曾先生倒是主仆情深啦,也不知当初是如何遇上曾先生的?”


安子老老实实答:“多年前小人被人伢子在口马行贩卖,先生路过,见小人可怜,便买下了小人。”


“这是何时的事?”


“足足十年有余。”


他怔了怔,“才十年?”


而多福娘娘却是在十七年前逃出皇宫。


也就是说,曾艺道在杀死师傅并安顿好师妹后,又过了七年,才买下了安子。


“这十年里,你可见过曾先生的师妹?”


安子一顿,摇头:“先生并没有师妹。”


谢无痕轻笑:“你不过是曾先生买来的奴仆,对曾先生又怎会事事了解?”


“小人虽是奴仆,多年来却从不离先生左右,对先生的人际关系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谢无痕逼近他:“了如指掌?”


安子惶惶点头:“没……没错。”


“那你说说,曾先生可有自己心仪的女子?”


“先生多年来孑然一身,且从未有婚娶打算,并无心仪女子。”


“他私下可与什么女子来往过?”


安子仍是摇头:“先生性情寡淡,除了煮茶、饮茶,从未与谁家闺阁女子私下来往过。”


谢无痕有些失望:“他可与你提起过自己的过往?”


“先生寡言,几乎不与小人闲聊,也从未在小人面前提过自己的过往,先生不提,小人自然也就从未问过。”


折腾一场,简直是一无所获。


谢无痕强压心头懊恼,道了声:“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吧。”


安子仍是心下惶惶:“请问大人,我家先生什么时候能回去?”


谢无痕答:“待案子查清楚了自会放他回去。”


安子不敢再多问,躬身施礼后急步走出了大理寺。


他并未回茶肆,而是去了谢府,在谢府大门外守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见到阿四懒洋洋走出来。


安子连忙迎上去,“阿四小兄弟,麻烦你给少卿夫人传个信,就说我有急事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