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谣言3

次日苏荷刚起床洗漱,便听到外头一阵嘈杂,不由得问:“府里发生了何事?”


张秀花笑盈盈答:“姑爷买了梅树回来,正让花匠们在后院种植呢。”


他果然是说到做到!


只是没想到,她当日一个“花露”谎言,竟让谢府也多了一片梅林。“姑爷今日没上值么?”她问。


“上值了,安排吴生操持的。”


苏荷“哦”了一声,转而吩咐:“待会儿将安心院门上的锁取下来吧,也该让二郎看看白日里的谢家是何模样了。”


张秀花一怔:“姑爷答应了?”


苏荷点头,“嗯,答应了。”


“老夫人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老夫人现下连院门都不敢出,能有啥意见,再说了,即便她有意见,咱们到时就说是姑爷的意思。”


张秀花点头:“也对,老夫人向来拿姑爷没辙。”


话刚落音,一道黑影突然自窗口跃入,吓得张秀花身子一颤差点摔倒,细看之下,竟是方亦成。


她心下惶惶,急忙上前关窗:“亦成啊,你咋来得这样突然,当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方亦成道了声:“对不起姑姑。”继而上前朝苏荷颔首施礼。


他已有好些时日没再露面,期间接连两次都是将解药直接放在苏荷妆奁上的小匣里,苏荷见到解药后方知他来过。


至于他何时来的、何时走的,她压根儿不清楚。


今日他倒是大大方方露面了。


苏荷也上前回礼。


随即吩咐:“姑姑,你去门外守着,别让外人进来。”


张秀花应了声“好”,免不得要数落几句:“亦成啊,你要来也须得挑时候,今日府里这么多人,万一被人瞧了去可怎么得了。”


她惶惶不安地唠叨着,见没人理会,这才转身出屋,并关上屋门。


屋中只剩下二人。


正是清晨,光线还带着清冷,映得二人面色沉静又安稳。


苏荷率先开口:“许久不见,方公子好似瘦了。”


不只是瘦了,且还黑了,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方亦成的目光落到她脸上,那目光淡淡的,也沉沉的。


片刻后他说:“姑娘也瘦了。”


苏荷摸自己的脸,笑了笑:“我还好吧,一直是这个样子。”


转而问:“方公子今日特意露面,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方亦成轻抿唇角,沉默了几息。


随后掏出瓷瓶:“这个月的解药。”


苏荷接过解药,再次道谢。


方亦成似没话找话:“少卿大人应该对姑娘不错吧?”


苏荷一顿,打趣道:“方公子也学会拉家常了?”


往常他可是送完药就闪身走人的,今日却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方亦成深吸一口气:“姑娘万莫以为少卿大人是个好拿捏之人。”


苏荷一顿:“方公子此话何意?”


“没有哪个男人会被女人轻松拿捏。”


她疑惑:“莫非方公子调查过谢无痕?”


方亦成答非所问:“我曾在姑娘锦匣里发现过一本贩铁账册,上面有谢家二爷的名字。”


她愈发疑惑:“那又如何呢?”


“姑娘可找机会将账册交给少卿大人,看看少卿大人会如何对待自己违律的叔父,他对待自己叔父的态度,便是事发后对待姑娘的态度。”


苏荷暗暗握拳,半晌无言。


方亦成继续道:“在下别无他意,不过是希望姑娘时时提防、处处警惕,勿要入戏太深而枉送了性命,毕竟,姑娘还未完成对白前辈的承诺。”


犹如一记警钟,敲得苏荷脑袋“嗡嗡”响。


她心头掠过一阵寒意、以及一阵侥幸,随后道了声:“多谢方公子提醒。”


方亦成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废话,转身开窗,如飞鸟般消失在窗外。


整个世界好似突然安静了。


静得让人心慌!


苏荷看着他消失的窗口,看着窗外那颗老槐树,怔怔地看了许久。


随即拿出置于锦匣内的账册,翻了翻,翻到有“谢谨”的那一页,轻抚那名字片刻,兀地合上账册。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走出那一步。


她唤了声“来人”。


张秀花应声进屋,朝屋内觑了几眼:“那小子走了?”


“嗯,走了。”她说,又问:“阿四可在府中?”


张秀花回:“在呢,正帮着花匠种梅树。”


苏荷吩咐:“传他过来吧。”


不过一盏茶功夫,阿四入得屋内:“夫人,何事吩咐。”


苏荷先赏了他几块糕点,“先吃好,再办事。”


阿四不过是个男童,向来嘴馋,兴冲冲吃完糕点,抹完嘴巴,“夫人可以吩咐了。”


苏荷笑了笑:“此次仍想让你去打听一个人。”


“何人?”


“吏部员外郎,周元泽。”


阿四没听过这人的名字:“此人是何人?”


“尚书令周平知道吧?”


阿四瞪圆了眼:“京城谁人不知周平,那可是皇亲啦。”


苏荷仍是面带笑意:“周元泽便是周平的儿子。”


阿四的眼瞪得更大,“周家……也与夫人有仇?”


苏荷答非所问:“周家人位高权重,难以近身,不容易打听到什么消息,反正你能打听多少便是多少,包括周元泽的饮食起居、言行举止,及行为爱好皆可。”


阿四敛神,垂首应“是”。


苏荷又交代:“记住,万事小心,也记住,我吩咐你做的事不可告知姑爷。”


阿四回:“夫人放心,小人知道轻重。”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张秀花不解:“刘达忠那桩案子都还没了结呢,小姐当真要在这风口上……找周家寻仇么?”


苏荷语气淡淡,“姑姑放心,刘达忠案会了结的。”


又说:“咱们得尽快报完仇,尽快离开这里。”


张秀花察觉她言语里的异样,又联想到方亦成今日来送解药,不由得心生关切:“可是塑骨后的毒气对小姐身子有影响?”


苏荷安慰她:“姑姑勿要多虑,我不过是觉得京城太危险,谢家也不太平,咱们尽早离开,尽早安心。”


张秀花松了口气:“小姐说得是。”


此时后院里,梅树已棵棵种下。


花匠们一边培土,一边闲聊。


“少卿大人对自个儿的妻子当真是贴心,竟为了采集花露而种下一片梅林。”


“这是自然,咱们少爷可是一顶一的好丈夫。”


“也不知你家少夫人对你家少爷如何?”


“少夫人对少爷自然也是关怀备至,他们乃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一对璧人呢。”


……


旭日东升,微风轻拂。


鸟儿四面环绕、叽叽喳喳。


万事万物,正迎来一天里最好的时光,也将迎来最隐秘的暗流。


两日后,刘达忠命案成功告破。


行凶者乃是一伙流寇,因与刘达忠结下仇怨,便将其诱至瓜地,再下毒、纵火,将其烧成焦炭。


刘祈年甚至宣称已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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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两名流寇,但两名流寇皆受不住狱中重刑,咬舌自尽。


同心巷刘宅的宋声重重舒了口气。


命案已结,他从此再不用战战兢兢了。


春华院里的张秀花也松了口气,“菩萨保佑,总算平安度过。”


苏荷微微一笑:“我早就说过的,姑姑不必多虑。”


她早就看出,大理寺那个刘祈年是个酒囊饭袋。


谢无痕自是知晓刘祈年是个酒囊饭袋,只是没想到他连敷衍都敷衍得如此不负责任,“他当真抓了两名流寇?”


吴生轻笑:“哪有什么流寇,不过是他随口一说。”


“咱们这位大人的胆量倒是越来越大了。”


吴生又笑:“看看咱们这位大人最后会落到谁手里。”


话刚落音,小六子进屋禀报:“头儿,赵公公来了,说是皇上传您进宫。”


他答:“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皇帝的身子本安逸了好些时日,这几日许是太热,热得他肝火上行夜不成眠,又有些旧疾复发的兆头。


谢无痕踏进未央殿时,皇帝正卧在软榻上喘气,喉管里“呼呼”响,好似藏着一个风箱。


他进殿行礼,道了声“皇上万岁”。


皇帝让他平身,叹了一声:“哪有什么万岁不万岁,时候一到,谁人能躲过黄泉路?”


“皇上乃九五之尊,定能康健如故的。”


“你也不用安慰朕,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


皇帝说着给他赐座,又让赵富奉茶,“子谕好些时日没来,朕也便好些时日没煮茶了,今日就将着饮一盏吧。”


“待皇上康复了,臣再饮皇上亲自煮的茶。”


皇上点头:“成、成。”末了朝赵富扬了扬手,示意都退下。


宫仆们皆鱼贯而出。


殿中只剩下二人。


皇帝强撑着身体,从软榻上坐起来,沉声问:“那事查得如何了?”


他答:“还需要些时日。”


皇帝摇头叹息:“别忘了,朕只给了半年时日。”


他急忙伏地而跪:“臣谨记。”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皇帝咳了几声,缓了缓:“听闻太子和二皇子都找过你?”


他起身答:“是。”


“都想拉笼你?”


他再次应“是”。


“你都拒绝了?”


“臣自然要拒绝。”


皇帝激烈地咳起来,咳得像喉管里煮了一锅粥,“汩汩”乱响。


谢无痕忙上前给他抚背,抚了半晌才堪堪止咳。


皇帝满目无奈:“朕这两个儿子啊,一个胡作非为却懦弱无能,一个谨小慎微却心狠手辣,两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野心勃勃,这几日谢家那桩旧事传得满城风雨,便是他们的手笔吧?”


谢无痕如实答:“没错,是太子这边的人。”


皇帝一声冷笑:“皇后不安生啊,周家不安生啊,他们眼下就盼着朕早日崩逝才好。”他说完又开始咳。


待他咳完,谢无痕试探着开口:“皇上,您别忘了,您还有一个五皇子。”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子谕此话何意?”


他答:“皇上可以试着……多关心五皇子。”


皇帝闭上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片刻后才打开眼眸,语气深沉暗哑:“子谕可知,在这深宫里,朕关心谁,便会害了谁。”


又说:“朕知你托了赵富关照五皇子,如此,甚好。”


“多谢皇上信任。”


皇帝的语气意味深长:“子谕啊,你也别忘了,除了五皇子,朕还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