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才不是小怂包

目光触及到这少年脸上,贺究竟有片刻的失神。


美、美人呐......


美人的脸如同一块磁铁,深深吸住了贺究的心神。


那美人被如此唐突凝视,却也不恼,反而微一侧首,薄唇似笑非笑地向上勾了勾。


这一笑,万籁俱寂。


无论是同学们的议论,还是司命星君好像又开口说着些什么,贺究通通都听不清了。


他只听到怦咚怦咚的鼓声。


鼓声如夏日的骤雨,越敲越急,越敲越响。


直到衣袖被人轻扯,贺究才从朦胧的醉梦里回过神。


也才发觉,原来这所谓的“鼓震”,是来自于他胸膛。


心鼓弦。


“......”


“............”


“..................”


省略内心几万字想要吐的槽和无声咆哮,贺究移开视线,假装刚刚失态看直了眼的人不是自己。


但燥烫还是悄然爬上他的脸皮。


丢人。


太!丢!人!了!


谁家好人上学第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新同学犯花痴!


不过,该说不说,原来以前看过的小说不全是夸张骗人的。


真的能有人长得如此咯噔,妖精一样摄人心魂。


贺究难以冷静,赶紧看向朝闻道。


朝闻道冥想打坐中,双眸紧闭,冰雕斧凿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剑气萧萧,如点点雪花飘落似的环绕在他周身,哪怕隔着距离,也让人感到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


很好。


贺究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寒意。


如同摸到雪山。


瞬间冷静了不少。


司命星君又开口了:“金玉太子,赫兰九,你二位各自找个位置坐下吧。”


“好的好的。”贺究碰了一下於见猫,拔腿就往庭中走。


继续站在这里太危险了,所有的同学都能一览无遗他的表情。


然而,贺究刚走进庭中,便听得倒吸声一片。


“他竟然不礼让太子?”


“目无太子,赫兰氏果然如传闻中的狂妄。”


“嘘,小声些,别被听见。”


贺究无语。


已经听见了!


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不仅贺究听见了,金玉太子也听见了。


金玉执扇在手心轻点,语气很是傲慢:“整个天庭将来都是本太子的,何至于计较一个座位。”


金玉太子理所当然地陈述着事实,声音并不太大,却足以让所有同学听见。


既然太子开口了,那些窃窃私语的同学声音便大了起来。


“太子所言极是。”


“果然是太子,宽宏大度。”


“太子,请赏脸来我这里坐吧。”


贺究:“......?”


贺究觉得离谱。


自己不过是先走一步,他们至于这样吗?


难道比太子动作快触犯了天条吗?


懒得理会这些抱团的馋颜媚骨,贺究脚步一转,往独坐一隅的朝闻道那边走去。


在静灵庭中,朝闻道就像一座标示了“危险”的冰山禁地,周围几圈无一人落座。


倒是落得清静。


只是,贺究这一转步子,目的明确地朝着朝闻道过去后,那部分同学们又倒吸冷气了。


“赫兰九这是要去朝闻道那边?”


“他难道与朝闻道相识?”


“怎么可能......我赌赫兰九一定会碰一鼻子灰。”


“我看未必。赫兰九可是战神之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赌不赌?”


“赌什么?”


“就赌你视作心头宝的仙牦笔。”


“好。那我要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一言为定!”


自金玉开口后,同学们就肆无忌惮了起来,这会儿演都不演了,直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等着看贺究过去。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贺究一定会当场退学!


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贺究硬着头皮继续向朝闻道靠近。


宁愿被冰山冻死,不要被口水淹死。


朝闻道看上去心无旁骛地打坐,对外界的一切无所察觉。


然而,当贺究接近到距离朝闻道只有五步的时候,他背后的剑“锵”一声飞了出来,挡在了贺究面前。


剑在鞘内未出,可森森剑意凌然,剑气竟是将贺究左耳边的一绺发丝刮断了。


庭中蓦然安静。


喋喋不休的同学们屏住了呼吸,一错不错地盯住了贺究与朝闻道,以及横在他二人之间的那把雪色剑鞘。


短暂的愕然之后,跟在贺究身后的於见猫喉中发出怒鸣,一瞬间缩紧了瞳孔,两手指尖飞速长出尖锐的利爪,绷起脊背就要去扑朝闻道的咽喉。


幸亏贺究眼疾手快,早有预料,一把抓住於见猫摁下了。


“退后。”贺究制止了於见猫。


他和朝闻道交过一次手。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他被朝闻道暴揍过一次。


总之,小猫不是朝闻道的对手。


况且,朝闻道纹丝未动,呼吸均匀,分明还是在入定的状态中。


这把剑......


估计是他设置的被动防御机制吧。


呵,实力深不可测的高超剑人呦。


战神之子光明磊落,才不会趁人之危。


既然你在打坐入定,那这次就放你一马,姑且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贺究在心中如是说。


说完攥住於见猫的手腕拉他走。


拉了几次,竟没拉动。


於见猫鼻尖耸动,死死盯着朝闻道的脸,瞳孔紧缩成一竖,应该是眼白的部分,隐约浮现出猩红。


贺究拉猫不动,回首奇怪地看他。


贺究刚一回头,於见猫立即垂下了眼,卸了浑身力气,顺从地挪动脚步跟着小仙君走了。


其实没走出两步。


几乎是紧挨着朝闻道领域边缘,贺究在这儿落了座。


於见猫也坐下了。


他坐在贺究身后一步的侧后方,双手放于膝盖,利爪未收。


贺究主仆坐下后,一直屏息的同学们终于反应过来可以呼吸。


先前做了赌注的两个学生最先回过神来。


那赌贺究会碰一鼻子灰的学生高兴地站起来,拳头在表情郁闷的同伴肩上锤了一拳,就差哈哈笑出声:“犊勾,是我赢了,你的仙牦笔归我了。”


“......该死,瑟浪,你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犊勾愿赌服输,不情不愿递上了自己的宝贝仙牦笔。


可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的。


犊勾埋怨贺究道:“赫兰九,你堂堂战神之子,怎么能这么怂?朝闻道的剑都拍到你脸上了,你竟然能做到无动于衷地算了?”


“大胆!你是何人!敢对小仙君不敬!”於见猫蹭一下站了起身,抬起利爪,横眉冷对。


犊勾目睹了先前於见猫要上却被贺究拦下的全过程,此时不屑道:“我犊勾不敬权贵敬英豪,你主子赫兰九是个怂包,还不许人说了?”


“你——”於见猫气急,就要上前找他理论。


却又被贺究拦住了。


“小仙君!”於见猫上火,近乎恳切地望着贺究。


犊勾更加不屑了,扭头对瑟浪说:“战神累世威名,居然会有这种怂包儿子?”


“哈哈,可得多亏了赫兰小怂包,我才能拿走你的仙牦笔,这回我就不附和你说话了。”瑟浪兴致勃勃地把玩着粗长如儿臂的仙牦笔。


瑟浪不附和,但不缺有其他同学附和。


“是啊,真没想到赫兰九是这样的人,别人都要踩到他头顶了,他竟还能坐得住。”


“太丢战神的脸了。”


“赫兰九真的是战神亲子吗?”


贺究莫名其妙躺枪,当面成了一众同学嘴里的笑料谈资。


这种情况下,脾气再好的人都会被激起三分气吧。


何况,他贺究才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贺究把气红了脸的於见猫摁下,自己腾地站了起来。


“我说你们,这里是靖灵学宫,不是菜市场吧?从我进来起,你们就一直嗡嗡嗡嗡嗡嗡个不停,知道的说你们是千挑万选进来学宫的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菜市场的苍蝇!”


直接无差别攻击,把那片儿碎嘴的同学一顿骂。


“动怒了?”


“不过如此,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说谁是苍蝇!粗鄙!实在是粗鄙!”


“这会儿倒是知道生气了,刚才干什么吃的。”犊勾看见自己的宝贝仙牦笔被瑟浪随意揉捏,不禁一阵肉疼,对贺究越发多了怨愤。


全场同学里,贺究最莫名其妙的就是这位犊勾了。


他没好气道:“这位同学,你擅自拿我做赌,我还没来得及追究你,你倒是赌输了先拿我撒起气了?”


犊勾愣住:“你要追究我?追究我什么?”


贺究不答反问:“你刚刚说自己不敬权贵敬英豪,是吧?”


“是我说的,你有何见解?”犊勾粗声粗气道。


贺究:“没啥见解,纯欣赏。”


犊勾:“???”


其他同学:“???”


“这个赫兰九......脑子有病吗?犊勾公然谩辱他,他竟然还欣赏犊勾?”


“......看来赫兰一脉是没落了。”


“但是。”贺究扬声压下哗然:“你这种擅自拿人做赌的行为,是英豪所为吗?一点也不尊重别人,分明是权贵做派。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嘴里说着不敬权贵敬英豪,实际上自己却乐得做个权贵吧?”


“什么!赫兰九!休得污蔑俺!”犊勾瞪大了眼睛。


真正是眼睛瞪大像铜铃。


可惜里面没有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而是慌乱地快速眨着。


“大家别听他胡说!俺们牦牛一族绝不是仗势欺人的权贵!俺之前也绝对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犊勾急忙向周围同学们解释。情急之下,从家乡带来的方言都蹦了出来。


贺究看犊勾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禁有点好笑。


这种人一看就没什么花花肠子,属于那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无论是他跟人打赌,还是后面的埋怨,都没带什么恶意。


不过,虽是没有恶意,却也让人不爽。贺究反正不惯着他。


贺究说:“那这样吧,你为刚才说我是怂包的事情道歉,这件事就可以这么过去了。”


犊勾:“???”


其他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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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究挑眉:“怎么?你无端端地骂了我,却不道歉,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犊勾:“?????”


犊勾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转不太过来了?


他牦牛一族,仗势欺人,欺赫兰战神的儿子?


这对吗?


再说他仗了谁的势了!


“这个赫兰小怂包,人怂嘴不怂,无理搅三分,你哪里说得过他。”


瑟浪怎么说也是刚得了犊勾的宝贝,这会儿见他如此吃瘪,当然要站出来帮他说话。


“我来!”


贺究睨他:“你来?你来什么来?你做为提出打赌的另一方,我没找你,你倒是敢先发制人?”


“赫兰九,你别胡搅蛮缠!这里有几十个同学,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不若让大家评评理,你在朝闻道那儿是不是认怂了?”


“是啊,赫兰九仙君,你确实......咳咳,确实有被朝闻道的剑吓退不是么。”


“赫兰九,你最好还是别再说了,快快息事宁人吧,不然战神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贺究扫了那几个说话的同学一眼,奇怪道:“你们究竟是哪只眼睛看见我被朝闻道的剑吓退了?”


“......?”


“不承认?真是个怂包!”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贺究呵了一声:“我劝说看见了的同学尽快去洗洗眼睛吧。”


“你骂谁有眼无珠呢!”


“赫兰九!你有种对我们冷嘲热讽,怎么没种去折了朝闻道的剑!”


贺究不急不缓道:“首先,是我自己走到朝闻道同学的防御领域边缘的,其次,朝闻道的防御机制只是警告,并非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伤人——”


说到这里,贺究一顿。


忽然又想到自己走在路上好好的,朝闻道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揍了他一顿的事......


哼,这剑人,还没他的剑懂事!


“——总之,非要说的话,是我无意冒犯在先,朝闻道同学出剑,只不过是打坐状态下的自保行为。”


贺究继续说道。


“还是说,你们认为,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我应该把朝闻道同学打一顿才是正确的?为什么?就因为我是战神的儿子吗?你们把我尊父想成什么人了?便是我尊父亲临,也不会是非不分出手打人的。”


这番话说完,庭中倏然安静。


一双双眼睛仍然注视在贺究身上。


只是嘴却不约而同地都闭上了。


贺究眉梢微扬,环顾同学们一圈,看向犊勾和瑟浪,问他们般道:“你们觉得呢?我刚刚那叫怂吗?”


犊勾:“......”


瑟浪:“......”


瑟浪握着仙牦笔,嘴唇嗡张,就要开口。


却被犊勾抬手制止了。


犊勾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简直像一盘精彩的调色盘。


于一众同学面前,犊勾离开座位,走到了贺究面前。


於见猫绷紧了身体,锐利爪尖在灰色的短打上伸缩。


犊勾喘着粗气,盯着贺究。


贺究抬起眼眸,冷静地与面前这个大出自己两倍有余的牦牛族同学对视。


同学们又一次无声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观望着他们。


却见犊勾一个单膝跪地,竟是给贺究半跪了下去。


同学们:“......!!!”


犊勾半跪在地,双目与贺究持了平,举起双拳侧抱,向他致歉道:“赫兰九,我仔细想了想,你说得好像有道理,是我误会你了,你并不是怂包,是......是......是......”


万万没想到,说着说着,居然卡壳了。


赫兰九是个什么?


犊勾一时半会儿的,脑子里却是没有能拿得出来概括的词。


“噗。”贺究被他卡壳宕机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扶了他一把,让他起来:“是同学呗。”


“......哈哈,别看俺老牛的武器是一支笔,其实俺没读过多少书,肚子里没点墨,见笑了,见笑。”犊勾从地上起来,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他体形魁梧,粗犷豪爽,这样突然害羞起来,辣得所有同学不约而同纷纷移目。


贺究心情好了不少,对犊勾一笑,说:“我喜欢你的性格,刚才的事一笔勾销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什么?朋友?”


“牦牛族的这小子,运气真好,竟然让战神之子主动跟他做朋友!”


“看透了开头,没看透结尾,这场戏真是无趣!”


“......”


犊勾哪里还有心思听同学们在说什么,他本人更没想到贺究会说出这样的话。


库库挠着后脑勺上为数不多的毛,犊勾犹豫道:“战神之子,天庭上神,能瞧得上我这种朋友?”


这话贺究就不爱听了。


贺究撇撇嘴道:“怎么,你不是不敬权贵敬英豪吗,还是说,我在你眼中是所谓的‘权贵’,不配你交下这个朋友?”


“不不不,赫兰九,我不是这个意思。”犊勾双手在身前急摆,忙说道:“我知道我刚才想说什么了,是‘尊重’。你之所以避开朝闻道的剑,并不是怕他,而是尊重他。赫兰九,你这样的朋友值得交,跟你这种人交朋友,我一点也不亏,以后俺们就是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