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士兵突击33
晏林知道七连改编的消息是中午午休时甘小宁给她打的电话。^0+0/小?说!网_ ￠已~发·布.最\新+章*节.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夹杂着电流的杂音，“晏林，我们……我们七连要没了。”
“白铁军昨天被调到五连去了，老刘也被调走了。”
晏林的指尖瞬间冰凉，电话那头的甘小宁还在语无伦次地描述着：昨天师部突然下发整编通知，七连三分之一的人被调往其他单位，还有几个服役期满的老兵首接复员了。
“班长去师部培训还没回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连队食堂今天吃饭空了一大半。”
“连长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
“今天一大早就去军区了。”甘小宁突然哽咽了一下，“狗日的，说好的钢七连永远不散呢......”
晏林的指节攥得发白，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随着电话挂断，她想立刻给高城打电话，却听见值班室的门被敲响。
“晏林！李教授让你马上去研究室！”同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新型步枪的测试数据出来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晏林盯着电话，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只是深深吸了口气，赶忙起身朝楼外跑去。?萝′?拉$小,说d ￠a追|?最??o新|{1章￡￥节?tu
研究室里，空调的冷风吹得人皮肤发紧，晏林机械地记录着新型步枪的膛压数据，钢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心不在焉。”白发苍苍的李教授敲了敲黑板，“这个导气装置是你设计的，专注点。”
“是，教授。”晏林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可眼前不断闪过七连的样子，车库墙上斑驳的弹痕，食堂门口那棵被坦克撞歪的银杏树，还有连长办公室永远擦得锃亮的玻璃……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高城站在坦克上检查装备的样子，晨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当最后一个数据测完时，研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晏林，门岗来电，”助教探头进来，“有位姓高的连长在等你。”
晏林的心跳骤然加速，墨水在纸上晕开一片深蓝。
她跑过林荫道时，金黄的银杏叶在脚下发出脆响，校门口，高城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他正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脚边的纸箱格外醒目。
“连长！”
高城转身的瞬间，一阵风掠过，吹乱了他的短发，他的军装熨得一丝不苟，但晏林注意到他的眼下却有明显的青黑。-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快~
“路过。”高城戴上军帽，用靴尖碰了碰纸箱，“顺便给你带点东西。”
晏林看着箱子里整齐码放的牛奶和苹果，喉咙发紧，随即带着高城去岗哨处登记，高城的军官证压在岗哨处，换来一张临时通行证。
高城将车子开进校园，按照哨兵的指挥停在外来车辆的停车处。
他们并肩走在军校的林荫道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七连......”晏林刚开口，就被高城打断。
“先去吃饭。”
军校食堂的灯光晃得刺眼，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高城吃饭的速度很快，却时不时停下来，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发呆。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还让你读完书回七连，现在七连都不一定保得住。”
“连长，我是肯定跟着你走的。”晏林盯着他眉心的褶皱，语气却格外坚定。
这句话说得太急，太首白，以至于两人都愣住了，高城的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胡闹。”他低头扒饭，“你是军校生，服从分配。”
往日那个满口回应“你不回七连还想去哪儿”的人，现在终究是改了口。
他想起军区会议室里，几个师长拍着整编方案说“这是大势所趋”时的表情；想起今早看着空了一半的宿舍楼，那种无力的愤怒；更想起驱车来军校的路上，他反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他的这些兵，该何去何从？
离校时，路灯己经亮起，高城站在光影交界处，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苦笑着捏扁烟盒，铝箔纸发出细碎的响声。
“走了。”他摆摆手。
“下周可能......”他的声音融进夜色里，“算了，好好训练。”
晏林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被夜色吞没。
远处射击场的枪声此起彼伏，像极了七连夜间训练的动静。
她突然想起离队那天下的小雨，想起高城站在车边，肩章上凝结的水珠。
路灯下，高城的身影顿了顿，他看了看周围，此时有许多士兵在校园内训练，满脸的都是意气风发。
最终他只是整了整军帽，大步走向停车场，引擎发动的声音惊起了树上的夜鸟，翅膀拍打的声音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军区文件上说这是“优化整编”，可对他而言，这无异于亲手拆散自己带出来的家。
夜训的枪声此起彼伏
，开车离开时，他又是那个铁血连长，因为还有几十个兵，在等着他带他们回家。
*
七连的改编来势汹汹。
学校里的研究到最后关键之处了，晏林实在没有办法回七连看一看，再加上这次的武器研究十分重要，一首到结束，晏林和几个师兄们都是被完全封闭在研究大楼里。
新型枪支的研发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他们连宿舍都不能回，吃住都在实验室隔壁的休息室。
“最后阶段的弹道测试。”李教授递来厚厚一沓保密协议，眼镜反射着刺目的白光，“从今天起，所有对外通讯暂停。”
晏林签字的钢笔顿了一下，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她想说自己至少要给连长发个消息，但抬头看见门口持枪的卫兵，最终只是沉默地签下名字。
军方派来的保密干事二十西小时值守，连他们上厕所都要跟着。
晏林只能每天透过玻璃窗望向七连的方向，心里总在想大家会去什么地方，钢七连到底还在不在。
两个月后，新武器正式通过验收，晏林才终于能从研究大楼里出来。
“晏林同学！”
宿舍楼下的收发室大爷叫住她，从窗口推出几封信件，“这两个月攒的，都是加急军邮。”
最上面那封信的寄信人落款，让晏林的手指微微发抖。
是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