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流言为刃

燕小乙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女子,忙掩住手中的衣襟,挡住衣衫不整的范闲,回身向安乐拱手道:“臣冒失,请郡主恕罪。”


“你该向范闲赔罪。”


燕小乙毫不迟疑,向范闲深深一揖:“给你赔罪!”


范若若本就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见里面事了,忙急步进来。


燕小乙见到范若若,拳头攥紧,一咬牙,冲着范若若就要跪下。


范若若吓了一跳,忙闪身避开。


安乐见范若若吓到,也一把拽住燕小乙,看向范闲:“范闲,这要是传出去,少不得有人要说若若跋扈。”


“咱们家姑娘,跋扈些,怎么了?”范闲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世人看重名声,特别是姑娘家,便是真的跋扈,也不能让人说啊?何况若若是这么个温柔的性子,舌头底下压死人,倒不如,让燕统领欠若若一个人情,如何?”


范闲看向范若若,范若若走到范闲身边:“我听哥哥的。”


范闲看出来了,若若本就不在意这个,却还是不以为然的说:“若若有什么让他帮的?”


“若若没有,你有啊。”安乐低声道:“他若能在长公主要他杀你时,稍微放点水,说不定,你就多点活着的希望啊。”


范若若一听这话,忙点头:“若能这样,自然最好。”


“燕统领?”安乐拱手,真诚的说道。


燕小乙能看出来,安乐要保范闲,既然如此,就算没有今天这事,若她阻拦,自己也不好真下死手,再说,长公主也不大可能要他亲自去杀范闲,人活一张脸,能不给一个小丫头磕头自然是好,便点点头:“好,若长公主要我杀范闲,我会暗中留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走,我们送你。”安乐满意的敲定此事,拉着若若,对范闲说:“你快洗漱,我们帮你送客。”


把人送到院门口,燕小乙忽然说道:“郡主既然已看过范公子,不如,末将送郡主回去?”


他这是有话要说?安乐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眼院子,可是,她想留下来,跟范闲开箱子啊。


“亲事府。”燕小乙低声在道。


安乐神色骤变,看向燕小乙的眼神已带了杀气,亲事府原负责亲王宿卫、扈从的下属军务机构,是庆帝特给安乐的,目前正在筹备,长公主,这是要对她的扈从下手?


“柳姨娘,若若,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范闲。”事关生死,安乐只能匆匆向两人告辞。


……


一路无言,回到郡主府,让侍女上茶点,招呼燕小乙在花厅坐下,安乐径直回了卧室,不一会就出来,将一个盒子递给燕小乙。


听到熟悉的声音,燕小乙缓缓的打开盒子,似乎有什么心事,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为何不带?”


“嗯?”安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耳朵灵的,我还不想找死呢。”


燕小乙沉默下来。


安乐这次没有继续陪他沉默,笑着问道:“我想,若只为亲事府的事,你大可路上就与我说,不必冒着被长公主怀疑的风险,来我这郡主府,对吗?”


燕小乙摩挲着只见过两次,却让他记忆深刻的手表,低声道:“我大概要离开京都了,到时候恐怕不方便与郡主道别,此次前来,也是想提前辞别郡主。”


安乐点点头,庆帝要对长公主出手,自然要先清除掉,长公主安插在宫里的这位侍卫统领,对燕小乙来说,离开了这个尔虞我诈的权力场,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安乐轻叹。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典故,燕小乙还是听懂了话里的意思,点点头问道:“敢问郡主,害你母亲的人是谁?”


安乐嘲讽一笑:“你问这个做什么?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能杀的,我爹爹都杀了,爹爹杀不了的,你不也没办法?”


燕小乙坚持:“还请郡主告知。”


“燕统领请回吧。”安乐冷了脸,拂袖离去。


“与长公主有关吗?”燕小乙起身问道,见安乐不理会,忙追上去,却被两个侍女拦住。


燕小乙这才发现,这两个不起眼的侍女,身手虽不如自己,可也是九品强者!这!这两个就是当日血洗长信宫的高手?那日之后,没听说凶手被如何处置,没想到,她们居然还好好的待在郡主府。


当日那事震动全宫,自然也惊动了太后娘娘,若非靖王进宫,跟太后娘娘闹了一场,只怕郡主都不能全身而退,这两个动手杀人的人,又凭什么好好活着?


是郡主太得君心,还是,长公主已彻底失了圣宠?


燕小乙心中震撼莫名,回头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拱手道:“劳烦两位帮忙转告郡主,郡主将来若有吩咐,让人拿着那物给我传信,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承影点点头,拱手还礼。


……


“时机到了!”目送东夷使团远去,范闲阴冷的笑了。


“你发传单的事,不跟安乐说吗?”


“已经说了,她也赞同。”


范闲继续说道:“这些天打压澹泊书局生意的,是内库的西山纸坊和万松堂,所以我们就要抢内库的纸,再用万松堂的墨。只是……叔,你的字,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人看过吧?”


五竹冷冷的说道:“放心。”


范闲笑咪咪的说道:“传单这种东西,不用太大。关键是份数要多,到处都要去贴,去洒,尤其是像太学,还有文渊阁那里,得多贴几份,学生们年青热血,最容易被人挑动,而文渊阁里的那些学士们,也喜欢玩个风骨,估计看见传单后,会气的直拔胡子。


漫天的白色传单像雪花一样,飘洒在京都里的每一处,尤其是太学与文渊阁附近,更是拾之不尽。其时天色熹微,晨起的学子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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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拣起这种陌生的纸片,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这是庆国这片土地上,第一次出现传单战。


但范闲依然高估了庆国子民的热血,低估了监察院的能力,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内,整座京都的传单都已经被收拢到了天河路流水畔的那个衙门里。


太学正的反应也很神速,当天就请了旨意,提前开始了秋学的考试。诸般措施在半日之内,连续下发,成功地控制住了局势。


但流言这种东西不需要翅膀也会飞,不需要空气也能呼吸,早已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


传单引起的火苗,看似被检察院用极快的速度扑灭,可流言在人心中留下的痕迹,却不会消失,要不然,陈萍萍也不会亲自前来范闲私宅,询问此事。


“上面写的是真是假?”陈萍萍正色问范闲。


“私情是假,出卖言冰云是真。”范闲正色答道:“肖恩是庄墨韩的弟弟,亲的。”


“仅凭这样,可奈何不了她。”陈萍萍笑着说道。


“我还有第二步。这件事,还有一个人是突破口。”


“礼部尚书,郭攸之?”陈萍萍看范闲惊讶的表情,不由一笑:“按郭保坤的说法,庄墨韩构陷,他提前是知情的。长公主要想和庄墨韩联络,朝中必有中间联系之人,郭保坤分量不够,必定是其父郭攸之。”


“庄墨韩初来京都的那次消失?那天庄墨韩会见的人里,是不是有郭攸之?”范闲看向陈萍萍。


陈萍萍笑点点头:“有郭攸之。”


“既如此,我接下来想说的,你也知道了?”范闲问陈萍萍。


陈萍萍欣慰的看着范闲点点头:“抓了他的车夫,已经招了。”


“接下来你想怎样?”


“那要问你啊。”


“我要让李云睿,滚出京都!”


“这件事,我来办。”陈萍萍淡淡一笑,俨然已然胸有成竹的模样。


……


陈萍萍办事,效率是极快的,天色刚擦黑,范建就先找上门。


听了范建的话,范闲皱眉道:“去给长公主求情?”


“毕竟是林婉儿生母,大家都留份情面,不要把事情做绝,不要逼的太狠。李云睿虽阴狠,但忠于她的人也不少,你日后要立于朝堂,就必须学会,刚柔并用,化敌为友。”


“那个人要杀我!”范闲指着皇宫的放向,不可置信的看着范建。


范建叹了口气,缓缓踱步:“你有没有想过,林婉儿的感受?别忘了,李云睿终究是她生母!这一战,你赢了李云睿,然后呢?你还要把她逼到绝路?林婉儿会怎么想?如果将来,你们在一起,会不会因此生出嫌隙?范闲啊,你若是真心对她,怎么就不能为她迁就呢?”


“您让我想想。”范闲头疼的转身想要离开书房。


“要求情,便只有这一晚机会。”范建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