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谢源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反正就是老大夫打疲了,开始揪住他,非要他帮忙熬药。

“人家为你大了肚子,你也应该体验一下小姑娘的艰辛。”老大夫语重心长。

于是他就在烟雾缭绕的药房,被迫蹲了正正两个时辰。

“啊不是,六弟他有病吧?”他一边扇扇子,一边被药味呛个半死。

他始终想不通,六弟为啥找一个孕妇来当说客。

该不会是想找曹良卿碰瓷儿的吧?

可曹良卿已经有了好几个子女了,真要碰瓷儿的话,恐怕效果当真没那么好。

想到这里,谢源额头狠狠扯了扯,那剩下的目标就只剩一个了——

就是他本人。

该不会当真如之前所想的那样,六弟算到了他会来,专门在这里给他挖了一个坑吧?

一想到这里,谢源忽地瑟缩了一下。

他不会真的被赖上,然后发生那种莫名其妙喜当爹的情况吧?

他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孩子啊,还没准备好……

药终于是熬好了,谢源被熏得头晕脑胀,蹲到小荷身旁,戳了戳她:“你先起来喝口药。”

小荷点了点头,乖乖起身,虚弱地喝起了药。

谢源搬了个椅子,坐在一边,抬眼去觑她喝药的模样。

她确实是个美人儿,眉眼秾丽,皮肤雪白,却并非那种极致的大美人。

反而眉眼间,有一股倔强的风韵在。

谢源琢磨了一下,若她真是为了他准备的女人,确实还挺符合他胃口的。

毕竟他的要求很低也很高,很低是因为从前的那些年,田淑妃为了营造他荒淫的形象,不断往他的后院里塞人。

很高,又是他本身的审美,他的审美龟毛又难搞。

而眼前的女人嘛……

谢源瞄了一眼她的小腹,那里果然有着小小的起伏,仿佛蕴含着小小的、无尽的生命。

啧,六弟是怎么知晓他喜欢小孩子的?

思及此处,他装模作样地咳了咳,“你……你这个……应当不是我的吧?”

他指了指她的肚子。

小荷:“?”

她觉得这个人有点异想天开了:“你觉得呢?”

谢源八百个心眼子一时之间以为她有言外之意,摸索着答道:“应当……可能……不是吧……”

小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别搞啊……她清清白白一少妇,来一趟并州,怎么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清白了。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小荷问了一句。

实则这句话是在撇清关系,看看她连他名字都不清楚,怎么可能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在下萧渊。”

“小荷。”小荷点了下头。

一听到“萧渊”这两个字,她就已经完全确定,眼前的男人一定是谢源了。

可望向谢源的那一刻,她发现谢源也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荷明白,对方肯定也大致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来自沧州的说客。

她心头有点害怕,害怕谢源就这样将她除去。

她得说点什么,用以证明她身份的特殊,只要在他面前有了价值,他就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于是她放下了药碗,纤细的手指按在小腹上:“孩子……姓谢。”

小荷的本意是警告他,意思是这是谢淮的孩子。

可谢源脸上,莫名含屎量又足了几分。

他明明很容易就想到小荷这句话的内涵的,可是人啊……一旦有了一个既定认知,就会不断去深化这个认知。

他这时候,以为对方当真想要赖上他了。

不然怎么会强调,孩子必须跟他姓呢?

他琢磨着,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了——

见过投怀送抱的,没见过强行投孩的。

“你……让我先消化消化吧……”谢源跌跌撞撞出了去。

就真的有点难以接受,六弟突然赠送大礼包,老婆孩子买一送二。

连他都有点觉得,六弟太过慷慨了。

接就很突兀,不接又有点不礼貌。

毕竟人家千里迢迢赶来……这……盛情难却。

………………

小荷喝了药之后,就有有点昏昏欲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有个声音在叫她:“小荷,小荷!”

小荷猛然惊醒,昏黄灯下,张文渊的脸是如此焦急:“小荷,出事了!”

他的神情紧张,脸上和身上全是血迹。

小荷忽地意识到不对,连忙去抚张文渊的脸:“文渊,你受伤了?”

张文渊连忙摇头,“这些血,全是……全是阿缘的……”

“她受了极重的伤,命在旦夕!”

小荷登时睁大了眼睛:“怎会如此?”

她难以想象,阿缘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

张文渊抿了抿唇,艰难说道:“曹良卿的夫人王氏,发现了阿缘的存在。”

“趁着曹良卿不备,选了几个趁手的仆妇,去了阿缘的院子。”

小荷眉眼蹙起,“不对,不对……”

曹良卿这样紧张阿缘,在阿缘院子旁的部署自是周全。

张文渊像是猜到小荷未尽的话语:“王氏像是知晓了所有曹良卿的防署一般,把曹良卿的人都引走了。”

“而且这一天……”张文渊与小荷深深对视。

小荷立刻明白了张文渊的意思——

若是这一天,小荷他们中有一人在场,都不会发生这种事。

但是这一天,恰恰好张文渊寻到了一个江南暗卫盯不了的空隙去寻了苏世。

恰恰好官署那边传来江家的消息,小符前去探寻。

只剩下小荷自己,又因为腿抽筋,来到了医馆。

相当于阿缘那里,没有一个人能顶上事。

“那群仆妇……折磨了阿缘近两个时辰……”张文渊语气颤抖。

小荷满眼含泪地看向张文渊:“阿缘她……她身子本来就这样弱……”

凭什么啊,小荷想不通凭什么啊……

阿缘本来就是曹良卿的原配,凭什么要东躲西藏,凭什么要遭受这么大的折磨?

况且她这样弱的人,怎么还能经得起这般世家折磨?

“别担心,别担心,苏世已经在给她医治了……”张文渊去拭她的泪。

“张文渊,我想不通……”小荷摇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巧合了,就像是有人精心设计一般……”

小荷说到这里,惊恐地过头去——

便看到门口处,一人端着药碗。

他的脸上明暗交界,在朝她精心设计,又意犹未尽地一笑。

电光火石间,小荷懂了一切。

是他,是他啊!

谢源他之前的行为,全部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