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给我的拐杖上个刃!

六个时辰转眼而过,期间谢锦珠避而不见前来求饶的杨友军,加紧送出了一批南下的白瓷。

这批白瓷的运输路线,会完美避开流民的行动轨迹和叛军路途。

等到这批白瓷平安送达,就会是卿山赴在南方打开市场的关键一步。

三洋村内的窑火不会熄。

这是数个村庄的全村命脉,只有守住了这一脉窑火,生机才不会断绝。

下一步就是立马加建防御。

谢锦珠先是赶到县城,没给白老板反问的机会,直接说:“信不信我?”

白老板面色微凝,想也不想地点头:“信!”

“那就搬。”

谢锦珠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防患于未然,比死到临头再烧香来得关键,索性粗暴一刀切。

“现在就回去收拾你家的细软,把家里人和重要的东西,赶在两个时辰内全部转送到村内。”

除了白老板外,谢大花一家和卿山赴的人都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谢锦珠说:“等到今夜子时,我会要求封村。”

大疫时村口严格封锁过一次,如今不过是再来一次。

不过这次的风险与上次相比又不一样。

白老板不等谢锦珠说出多的,当即表态:“可以。”

“无需两个时辰,我现在就回去叫家小动身!”

从安城苛征重税的消息传出,类似白老板这样的商贾之户,早就在为自己暗中筹备脱身的底气。

只要有了确切的目的地,随时可以出发!

谢锦珠满意点头:“那就尽快。”

“到了村内,我会临时为你一家腾出落脚的地方,至于城里的铺子……”

谢锦珠想到白老板倾尽心血的方圆斋,无奈道:“尽人事吧。”

什么东西没了都可以从头再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老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跑出去的时候脚跟都没沾地。

谢锦珠又对着赵大娘说:“我四姐夫那边……”

捕捉到赵大娘眼里一闪而过的苦涩,谢锦珠硬着头皮说:“我听说他在赌坊里烂醉如泥形同乞丐,大娘要是于心不忍的话,我其实可以……”

“不管他。”

赵大娘咬着牙说:“我这个当娘的已经尽力了。”

“我问心无愧。”

她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赵春生愿意怎么活怎么死,那是他自己的事儿!

谢锦珠面露了然的同时,也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那就按我说的办。”

“大娘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吧,咱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为了不引人注目,被安排回村的人会分作三批在不同的时间出发。

万幸卿山赴每日来往的车马不少,哪怕是赶在入夜之前频繁往来,也不曾引起任何人的侧目。

该叫的人都叫回村了,下一步就是村内的自我防御。

谢锦珠话说得非常直白:“咱们这地界可能就要不太平了,是否能端得住手中的饭碗保得住自己的命,全看此刻的选择。”

村内护卫队建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牛师傅的指导下,本就一身彪肉的村民也练得很是像样。

再加上谢锦珠之前扩建窝棚,收纳外来人士,广招工的举措,三洋村现在足足有将近两千人来往活动。

护卫队的规模也从一百六十人,扩充到了六百三十二人。

区区几百人,和正儿八经的兵马壮队相比不堪一击。

可若是放在一个村落内,那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彪悍之力。

谢锦珠察觉到气氛的肃然一绷,缓缓呼出一口气说:“咱们有自保的能力。”

流动的匪患也好。

流窜的逃兵也罢。

不管稳坐县城,手握府兵的县太爷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三洋村数千人的性命,始终都会被握在自己的手里。

村长等人意识到什么,都不受控制地捏紧了呼吸。

谢锦珠反手一挥,沉沉地说:“把仓库里的东西抬出来。”

跟装瓷器的箱子不同,被抬出来的大箱子沉甸甸的,压得抬东西的人脚步失控打颤。

谢锦珠走过去打开一个箱子,在四周的人探头之前,直接从里头拿出了一把寒光熠熠的弯刀!

这一幕不仅惊得村民接连抽气,就连牛师傅和老鬼都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是兵器!

弯刀长弓箭矢长剑,甚至还有份量惊人的流星铁锤!

如果这些箱子里装的全都是这样的东西,那谢锦珠是什么时候弄到的?!

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么多武器弄进村的?!

在宛如排山扑海的惊讶声中,谢锦珠手腕一抖震出刀锋的寒芒。

谢锦珠眸色沉静如冷月,声音不大,却字字皆清:“能为自己的性命,以及家人的安危奋力一搏的机会不多。”

“摆在眼前的就是一个。”

是坐以待毙,还是奋力反击。

生死只在人的心念一转当中。

反抗的武器就在这里。

要生还是要死,任君可选!

满场皆寂中,有人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胡乱抓起一个锤子咬牙:“我不懂多的,但我知道你没忽悠过我!”

“我跟你干!”

怪病来袭时,谢锦珠自己拉着装药的车,冒着染病的风险,从他家的门内进出了十几次。

全家的命都是谢锦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哪怕就是要造反,他也把脑袋拴在脖子上,跟着谢锦珠干!

“我也是!”

有个面生的壮汉抓起弯刀嘿嘿露出个笑,龇着大白牙说:“姑娘不是诓人的货。”

“不就是这条命吗?我孙老五豁了!”

原本在害怕畏惧忐忑的人神色纷变,谢锦珠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全场不多出声。

她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人心存疑虑,不过不要紧。

等到今夜过去,所有的迟疑都会被未知的恐惧淹没。

只要……

“嗨呀,这有啥可琢磨的?”

里正大手摁住自家在衙门当衙役的胡武,捂住他的嘴当场和稀泥:“咱只是在村里跟自己人比划比划,又不是要出去打家劫舍。”

“这有啥可忌讳的?”

村长也惨白着脸不住点头:“对啊对啊,咱们不是要组建镖行吗?拿不出个趁手的武器那可怎么行?”

“都别琢磨了,赶紧上前来领家伙什!”

“万一来得晚了,领不上的可别说没人惦记你们!”

随着村长和里正的一声召唤,原本在迟疑的人逐渐有了动作。

里正揪住自家儿子到角落里一通动之以拳脚。

村长凑到谢锦珠的身边,满脸忧愁:“丫头啊,你这儿还有轻点儿的家伙吗?”

谢锦珠一脸茫然:“什么?”

村长举着自己的拐,怅然道:“要不你瞧瞧,我这玩意儿能不能上个刃呢?”

谢锦珠:“……”

村长:“你拿出来的这些家伙什太沉,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舞不动!”

“你哪怕给老头儿们留个出路,给拐上个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