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地牢里的折磨】

御书房里,庆帝正坐在案前磨箭头。

他手持一块细砂石,小心翼翼地在箭尖上来回擦拭,动作娴熟而专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用力便磨偏了分寸。

他的手指关节因长期操持这类精细活儿而显得格外突出,此刻却如匠人一般,将全部心神贯注于这一枚小小箭头之上。

旁边的老太监弓着背,一手拉着风箱,另一手不时擦去额头滚滚而下的汗水。

炉火映红了他的脸庞,他嘴里喘着粗气,胸腔随着每一次拉动风箱剧烈起伏。

“呼……呼……”他似乎已耗尽全身力气,但又不敢怠慢半分。

这铁块需得炼得通透,才能铸就锋利的箭镞,稍有差池便会惹来天大的差别。

老太监心中战战兢兢,每一下拉扯都带着一丝惶恐。

忽然,庆帝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一边低头忙着,一边开口问道:

“今日太子与二皇子狩猎如何?”

声音低沉,却不失威严。

老太监闻言一愣,忙加快了风箱的速度,同时答道:

“回禀陛下,两位殿下今日并无斩获,不过倒是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显得颇为和睦。”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庆帝的脸色,见其微微一笑,便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们倒是真不让我失望。”

庆帝轻轻吐出这句话,语调平静,却让老太监听得脊背发凉。

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深意绵长,若非久在身边伺候之人,怕是难以揣摩其中奥妙。

不多时,庆帝将打磨好的箭头取出,仔细端详一番后开始组装。

他从箭杆中挑出一根最笔直的,用双手捏住两端,反复比对长度是否匀称,随后才缓缓插入箭头接口处。

那动作极为精准,没有丝毫多余的手势,仿佛每一个细节都被计算得恰到好处。

待组装完毕,他拿起弓,拉开弦,将箭搭上。

目光锁定百步外的一副盔甲,那里是靶子所在。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正中盔甲心脏部位。

然而,盔甲纹丝不动,显然并未被射穿。

庆帝心里叹了口气,喃喃道:“又失败了……”

待老太监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

可下一瞬,庆帝整个人竟像变了模样。

他原本文弱的形象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手矫健、气势磅礴的男人。

只见他脚尖一点地面,身形骤然腾起,在空中留下一串虚影,眨眼间便到了盔甲身旁。

众人若是亲眼目睹此景,定会惊为天人……谁能想到这位满腹经纶、运筹帷幄的帝王,竟能施展如此高强的武艺?

靠近盔甲后,庆帝右拳猛地轰出,直击其心脏位置。

刹那间,盔甲表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金属崩解的火花四溅,那心脏部位彻底化作齑粉。

尘埃落定,他静静伫立原地,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一拳下去,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发泄,更像是一场关乎这位帝王对未来的博弈。

……

……

夜里的北齐上京城,小雨淅淅沥沥地落着,像细密的银针刺在石板路上。

街巷间昏黄的灯火映出湿漉漉的影子,风一吹便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熄灭。然而这宁静而忧伤的景象,在锦衣卫那阴森的地牢中却全然不见。

地牢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与血腥混杂的气息,令人作呕。

一个壮汉挥舞着长鞭,狠狠抽向绑在木架上的少年。

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鞭梢所过之处,少年单薄的身体便多一道血痕。

他的背早已皮开肉绽,红肿的伤口交错纵横,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受多少痛楚,少年始终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只是额头冷汗直冒,顺着脸颊滑落,滴到地上。

这时,厚重的铁门被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进来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锦衣卫官服,脸上毫无表情,目光如刀一般锐利。

他缓步走到少年面前,停住,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言冰云,你还不肯开口吗?”

他的语气看似平静,却藏着一种老谋深算的意味,就像毒蛇盯住猎物前的最后一瞬犹豫。

那男子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沈重。

他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掐住少年肩膀上的伤口。

言冰云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眉头紧皱,但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沈重冷笑一声,转身从旁边的火盆里拿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他将烙铁对准少年胸口的一处伤口,用力按了下去。

“嗤……”的一声,焦糊味顿时充斥整个地牢。

随后,沈重又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把盐撒在刚烫好的伤口上。

言冰云再也忍受不住,双眼圆睁,眼角竟渗出了泪水,嘴唇微微哆嗦,却没有发出半点呻吟或惨叫。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胸膛急剧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撕裂肺腑。

他死死盯着沈重,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倔强,仿佛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

“言冰云,”沈重收回烙铁,拍了拍手,语气轻描淡写,“短期内,你是别想离开了,就算庆国使团已经到达上京,他们也救不了你。”

言冰云闭上眼,沉默片刻,忽然睁开,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他朝沈重吐了一口唾沫,冷冷道:

“哼,我还能指望范清越那废物能这么快有本事把我救出去?

笑话!

随你怎么折磨吧,反正我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说完,将头偏向一边,脸色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霜雪。

沈重眯起眼睛,看着言冰云苍白却坚毅的脸庞,心中暗自惊讶于这个年轻人的顽强。

但他并未流露任何情绪,只是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多尝些苦头好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继续施刑。

地牢中的灯光黯淡下来,只剩下火盆中跳动的微弱火焰,映照着这一幕残酷的画面。

言冰云蜷缩在木架上,全身几乎失去了知觉。

雨声渐止,天地归于寂静,唯有地牢中的哀鸣与喘息久久回荡……

天快亮的时候,被折磨了一夜的言冰云忽然开口,说道:

“去叫你们指挥使,我有话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