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三观还算比较正
说到底不过是桩再简单不过的事。
人有三急,何况我们坐了几小时车,骨头都快颠散了。
刚到工地那会儿,男人们倒没什么讲究,二盼、老毕他们纷纷找个背风的土坡就解决了,可初夏一个姑娘家,总得寻个隐蔽些的角落,于是她让牛奋在不远处守着,自己往堆砂石料的后面绕,刚蹲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牛奋炸雷似的吼声,跟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我...我也没看清具体咋回事,就听见牛牛喊‘往哪看呢’,然后就听见有人摔倒的声音...”
初夏说着,俊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儿。
地上那几个西装男这时挣扎着爬起来了,鼻青脸肿的,有个嘴角还淌着血,闻言忙不迭地辩解:“老板,我们真没看见!就是路过,真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
牛奋猛地转向那个剃板寸的青年,手指对方厉喝:“刚才就是你小子离砂石堆最近,你敢说你没举着手机瞎拍?当老子瞎是不是?掏出来!把你们手机全掏出来!”
“我...我没拍,凭什么给你看手机?”
板寸头往后缩了缩,眼神闪烁,声音发虚。
“凭什么?凭他们是我的客人!”
钱坤突然开口,声音冰冷的一字一顿道:“把你手机掏出来。”
那语气里的压迫感比牛奋的吼叫更吓人。
板寸头浑身一激灵,手在裤袋里掏了半天,才磨磨蹭蹭摸出个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了。
钱坤没接,只抬了抬下巴。
旁边一个没受伤的手下赶紧上前,一把夺过手机,解锁后递过去。
我站在钱坤的旁边朝手机屏幕望去,那狗日的相册里赫然存着几张照片,角度刁钻,全是初夏在砂石堆后隐约的身影,虽然模糊,却透着股让人作呕的猥琐。
“操你妈的!”
钱坤低声骂了一句,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手机已经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他抬脚“咣咣”几脚跺下去,锃亮的皮鞋碾过塑料机身,屏幕碎片混着零件溅得到处都是,直到那手机变成一摊烂泥,他才停脚。
“老板,我...”
板寸头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差点跪下。
钱坤吐了口粗气,转头冲剩下的手下厉喝:“来,把他手摁住!”
那几个刚爬起来的西装男不敢怠慢,扑上去死死按住板寸头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
“老板饶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板寸头拼命挣扎,嘴里胡乱喊着。
钱坤瞥了眼旁边堆着的半块红砖,眼神里没半点波澜,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拿砖头,把他十个指头全部夯碎。”
“啊?!”
板寸头的惨叫陡然拔高,声音里全是绝望:“老板!真的不敢了!求您……”
没人理会他的哀求,一个手下捡起那块红砖,手也在抖,却还是咬着牙走到他跟前。
“按稳了。”
钱坤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板寸头的手指被硬生生掰直,按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红砖举起来的瞬间,他的哭声变成了凄厉的哀嚎,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嘭!!”
第一下砸在食指上,清晰的骨裂声混着惨叫传出来,那根手指以诡异的角度弯了下去,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啊,卧槽!”
板寸头像疯了一样扭动,额头磕在地上,磕出好大一个血包,可按住他的人纹丝不动,铁钳似的攥着他的手腕。
“嘭!嘭!嘭!”
红砖一下接一下落下,每一下都伴随着骨头碎裂的闷响和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声音太特么瘆人,我微微张大嘴巴,齐恒皱着眉别过头,连刚刚嚷嚷着要杀人的牛奋都禁不住倒抽几口凉气,对方的手段可比他的蛮劲要狠多了,带着股近乎残忍的决绝。
很快,那杂种的十个指头全废了,像堆被踩烂的胡萝卜,血肉模糊地瘫在地上,板寸头已经喊不出声了,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子软得像滩泥,眼睛翻白,眼看就要晕过去。
“拖走,扔远点。”
钱坤看都没看他,抬脚踢开地上的碎砖,像是怕沾了什么脏东西。
手下人慌忙拖着板寸头往远处走,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风突然停了,工地上的机器轰鸣声仿佛也远了些。
钱坤理了理刚才被牛奋扯皱的西装,转身看向牛奋和初夏,脸上的戾气散去不少,甚至还带了点歉意。
“刚才的事,是我手下不懂规矩,让姑娘受委屈了。”
他先冲初夏点了点头,语气诚恳了许多:“也怪我管教不严。”
说着,他又转向牛奋,刚才被举过头顶的狼狈像是没发生过,只道:“哥们护着自己家人,没错!我这边的人确实该打!”
牛奋还攥着石头,愣了愣,大概没料到他会是这个态度,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没说话。钱坤没在意,从内兜里又掏出两沓钞票,依旧是用橡皮筋捆好的,厚厚的两摞,递到两人面前:“一点心意,给姑娘压惊,也给兄弟赔个不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一沓是五万,五是我的幸运数字,图个吉利。”
初夏往后缩了缩,没接。
牛奋瞥了眼那钱,又看了看初夏,眉头皱着,同样也没动弹。
随身揣了十多万,估计还不止,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行走的Atm机啊!
“拿着吧。”
我思索几秒,杵在旁边打圆场:“钱老板也是一片诚意,这事...翻篇了。”
“收下!不然,你们就是还在怪我。”
钱坤把钱往初夏手里塞了塞,又往牛奋怀里一推。
来人同时望向我,看我不停点头,他们才红着脸接了过来。
钱太厚,初夏的小手都快攥不住了,而牛奋则直接把钱往裤袋里一揣,石头“咚”地扔在地上,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以后管好你的人。”
“一定。”
钱坤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那...那几位还回去继续用餐?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招呼我的人..”
“操尼玛,不好使!”
“别以为断几根指头就叽霸没事儿了,不行!”
就在这时,老毕、二盼和天津范的呼喊声在十几米外炸响。
老毕手里的尖刀在日头下泛着寒光,二盼和天津范双双挥舞着铁锹将拖拽板寸头的那群人拦下。
那几个薅扯板寸头的西装男停住脚步,表情不自然的看向老毕他们手里的刀,又回头往我们这边瞅,明显没了刚才的嚣张。
板寸头趴在地上,断指处的血把土都浸透了,听见动静,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齐恒眼疾手快,冲我使劲眨巴了两下眼,嘴角往板寸头那边撇了撇,意思再明白不过:打狗还得看主人,乾坤已经给了足够的教训,再闹就过了。
“刚才偷拍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现在装孙子了?”
我刚抽了口烟,烟圈还没吐出来,就听见老毕又在那边吼,说着就要抬脚往板寸头身上踹。
“龙啊,没完没了就没意思了啊!”
齐恒再次冲我努努嘴。
“不用!”而钱坤却冷不丁的打断,语气平淡:“他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死也好,活也罢,都是他的造化。”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他正盯着老毕和二盼的方向,眼神里没什么起伏。
“齐哥,这位是樊..”
他忽然又看向我。
“您好钱总,我叫樊龙!”
我赶紧应了一声,往前凑了半步。
“我听杜昂在电话里提起过你。”
钱坤扯了扯西装袖口,微笑道:“咱们回屋接着聊,至于那狗东西...”
他瞥了眼土坡下的板寸头,轻描淡写得像在说宰只鸡鸭:“你兄弟们如果不解气就直接给他送走,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待会儿让工人找块空地再埋了。”
再埋了?
那意思是这地方不止发出过一次那样的事情?
我心底不由一凉。
话音刚落,他已经率先转身往铁皮箱走去。
我盯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土坡下还在对峙的老毕、二盼,忽然觉得后脊梁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钱坤的心肠,比这工地上的铁板还要硬,刚才砸断手下手指时的狠,和现在视人命如草芥的淡,混在一起,完全让人摸不透深浅。
“还愣着干啥?”
齐恒在我胳膊上拍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走了,让你底下的弟兄们少惹点麻烦吧,毕竟钱坤才是给咱钱的财神爷。”
“诶!”
我应了一声,快步跟上他俩的脚步。
身后传来老毕骂骂咧咧的声音,大概是见我们这边没动静,也没再真动手。
此时,钱坤已经在主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矿泉水,他没再提刚刚偷拍的事情,也没问老毕和二盼跟我的关系,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看向齐恒:“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度假村现有工人的安置问题...”
仿佛刚才那断指的惨叫、那淌了一地的血、那土坡下苟延残喘的人,都只是场无关紧要的插曲,掀不起他心里半点波澜。
我坐在旁边,望向他那张平静的侧脸,突然有种当初偷摸看到郭启煌杀人时候的惊恐,这家伙的狠辣和果断,似乎比郭启煌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