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寻飞

第798章 实力

姓钱是命运,而有钱则是实力!

这个自称钱坤的家伙,只用了一支烟和一句话,就很直接向我们证明了他是个绝度不差钱的主。

“旅途劳顿,辛苦了齐哥和各位。”

待我也从车上蹦下来时,他只是轻轻瞟了我一眼后,便从身后人手里接过包烟,随即分别给我和齐恒发了一支。

“村口以西,三百亩的地全是我的,你们尽情发挥!”

我正低头打量印着“国宾招待”的烟卷时候,钱坤接下来的有一句话,瞬间让我和齐恒瞪大眼睛。

三百亩地是个什么概念?将近二十万平方米!

是特么28个足球场,476个篮球场!

如果盖楼,20层的大厦,轻轻松松七八十栋,咬咬牙塞个百十来栋也很正常,一层按照两户算,一栋楼能住120户,百十来栋就是一万多户,差不多够装进去小半个县城的人了。

“呵呵,走走走,带你们先参观参观!”

似乎很满意我和齐恒的表现,钱坤轻飘飘的抬手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

接风宴是设在村西一片叫嘎达湖的地方。

车子开过去才发现,所谓的度假村项目早不是图纸上的空想。

湖边圈起了好大一片地,铲车、钩机像些钢铁巨兽,趴在黄土地上喘着气,车斗里的砂石堆得冒尖,被风吹得蒙了层灰。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着,大多穿着沾泥的工装,蹲在地上扒拉盒饭,看见我们的车经过,也只是抬眼扫了扫,又低下头去。

最扎眼的是临时宿舍。一排排货箱拼在一起,铁皮外壁被晒得发烫,用红漆写着编号,像极了码头上等待转运的集装箱。

箱子之间拉着绳子,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裳,风一吹就猎猎作响,倒成了这片荒地上唯一的亮色。

钱坤领着我们往最里头走,停在间稍大些的铁皮箱前。

门一推开,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里头装潢精美,水晶吊灯、欧式壁画应有尽有,脚下竟铺了纯木地板,墙角还立着台空调,正嗡嗡地吐着冷风。

这派头跟外头的破败比起来,简直像把五星级酒店的套房,硬生生塞进了工地。

“坐。”

钱坤抬手示意,自己径直来到主位坐下:“地方有限,我这屋里就只招待你们两位了,至于你们的随从,我另有安排!”

“钱总客气了!”

“客随主便,您说什么是什么。”

我和齐恒对视一眼,笑盈盈的低头接茬。

桌上已经摆好了菜码,大盘的红烧鱼、白灼虾,还有些叫不上名的海鲜,装在精致的白瓷盘里,看着确实下了本钱。

可我一细瞅,发现所有菜好像全是冰凉冰凉的,菜叶子都蔫了,虾壳泛着死气沉沉的白,显然是放了许久。

“新客”接“残羹”,这钱坤不光没把我当个人,也完全没拿齐恒当回事呐!

只不过齐恒是带队的,他不言语,我也不好主动开口说什么。

而我旁边的齐恒就像是没察觉一般,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拉开椅子就坐下了,还冲钱坤点了点头:“劳烦钱老板费心了。”

“先就餐,再谈事儿!我今儿有时间。”

钱坤大手一挥张罗。

就好像他“有时间”,是对我们多大的恩赐一般。

说话间,这家伙已经抄起银质餐叉挑着块鱼肉送入口中,咀嚼几下后,他的眉头微蹙,像是在嫌弃味道不对。

又瞥了眼齐恒,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我也跟着坐下,拿起筷子的刹那,忽然觉得这场景属实滑稽。

一边是挥金如土的老板,用冷掉的山珍海味彰显排场;一边是灰头土脸的工地,工人们还在为一口热饭奔波。

而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人,不过是这场荒诞剧里,凑数的观众罢了。

齐恒已经跟钱坤聊起了项目进度,语气平和得像是在说天气。我没仔细听,只盯着窗外,一台钩机正轰隆隆地挖着土,把湖边的芦苇连根拔起,仿佛在撕扯这片土地最后的体面。

“钱总,这报表您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麻烦签个字!”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弓着腰杆猫了进来,头上扣着顶簇新的白安全帽,底下是件熨得笔挺的白衬衫,袖口规规矩矩挽到小臂,怀里抱着一摞文件,纸页边缘连个褶皱都没有。

乌烟瘴气的工地上,他这一身白却干净得刺目,净的仿佛是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连鞋边都没沾半点工地的泥,我瞅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忍不住冷笑,也是够难为他了。

钱坤正侧着身跟齐恒说话,闻言头都没抬,伸手从西装内袋摸出钢笔。

青年赶紧把文件递到他手边,而钱坤目光连扫都没扫报表上的数字,笔尖在末尾“唰唰”两下,连笔的签名龙飞凤舞,透着股漫不经心的自信。

笔刚搁下,他忽然转头,眼神落在青年身上,语气平平地开口:“小李啊……哦不,小蒋,算了不管你叫什么。”

“钱总,我是崔浩,您喊我小崔就行。”

青年身子几不可察地一僵,忙不迭的应声。

“今天中午这桌菜,是你安排的?”

“是、是的钱总。”

青年瞬间绷直了脊背,犹如根被突然拉紧的弦。

钱坤没再看他,忽然抬手指向桌上那条红烧鱼,鱼腹处缺了一小块,正是刚才他用银叉挑过的地方,轻飘飘道:“吃了它。”

“啊?”

青年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帽檐下的眼珠子立马瞪大。

“需要我重复吗?”

钱坤的声音依旧没起伏,指尖却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貌似在倒计时。

“不..不用!”

青年猛地反应过来,慌忙伸出胳膊。

他的手指白净,此刻却抖得厉害,一把抓住那条凉透的鱼,连带着盘里的汤汁,囫囵着往嘴里猛塞。

鱼肉混着鱼刺被他狠狠的嚼着,“吭哧吭哧”的声音在安静的铁皮箱里格外刺耳,他好像是忘了怎么吐刺,喉结剧烈滚动着,很快,嘴角就渗出血丝,顺着下巴往下滴,染红了胸前干净的白衬衫。

钱坤始终没看他,反而转向齐恒,脸上挂着笑,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味道怎么样?”

青年嘴里还塞着鱼肉,含混不清地喊:“很..很好吃,钱总!”

“是吗?”

钱坤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忽然扬声:“那就连盘子一块吞下去吧。”

“哐当”一声,青年手里的鱼掉回盘子里。

他脸色通红,慌忙抬起油乎乎的手,对着自己的脸“啪啪”猛扇,力道大得连安全帽都晃了:“对不起钱总!对不起!我错了!”

“哪错了?”

“菜...菜凉了!是我没注意到的失误,对不起,我马上安排补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嘴角的血沫子蹭得满脸都是。

“工地水平有限,菜凉点,我完全可以理解。”

钱坤终于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冰:“但我有没有说过,我只吃公鱼?”

他突然加重了语气,手指对方面门:“这他妈分明是条母鱼,你在糊弄我?”

我心里猛地一震。

吃鱼只挑公母?这种说法真是闻所未闻。

瞅着青年吓得几乎瘫软的样子,再看看乾坤那张笑意未散的脸,我忽然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这人哪是什么怪癖,分明是在用这种近乎病态的方式立威,用一条鱼,一摊血,让在场的我和齐恒都看清楚,他的规矩,搁这地方比刀子还锋利。

铁皮箱外,钩机还在轰隆隆地作业,可箱内的空气却好似一下子被冻住了,连空调吹出来的风,都带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