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禾明甫斜睨了一眼吴大人。
去封地是他最好的选择，偏他要留在京城。
什么心思大家都清楚。
“是……”
提起这个，吴大人也不吭声了，肃王到底还年轻，手段太过浅显。
若跟江璟霄斗定能分出个胜负，可惜他遇上的对手是禾明甫这样的老狐狸。
禾明甫被先帝看重的时候，肃王还没生出来呢。
……
肃王府的朱漆大门缓缓推开，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门前青石板上雕刻的瑞兽纹样。
福安跟在肃王身后，跨过高高的门槛时，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些，生怕踩脏了那光可鉴人的地砖。
“殿下，这……”福安微微瞪大眼睛，声音压得极低。
他们从未住过这么好的院落。
后宫里最奢华的宫殿当属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其次就是当年宜贵妃的居所。
肃王跟着苏氏一直住在冷宫，跟话本子描述的不一样，冷宫并不是什么非常破落的居所，而是鲜少有人踏足的地方。
再加上当年禾明锦善待六宫，就连冷宫的那一份也不曾落下。
他们除了受旁人白眼外，不缺吃穿。
但跟各宫妃子的宫殿相比，冷宫自然是要差得多。
后来苏氏身死，太后挪了他们出冷宫。
皇子居所自然要比冷宫强上许多，但到底不如三皇子处来的好。
如今的肃王府，假山叠石，活水成溪，溪上架着红漆小桥……无一不彰显着此处奢华。
“皇上……倒是用心了。”福安小声感叹。
这才是堂堂亲王该住的地方！
他抬头望向正厅檐下的匾额——“肃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们身上的银钱，怕是连这块匾额都买不起……
“殿下，书房已经收拾妥当了。”王府新派来的老管家恭敬道，“皇上特意交代说殿下喜读书，让我们务必着重对待书房。”
“多谢皇上美意。”
福安躬身道，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老管家呵呵笑了两声，他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恭敬地递到福安面前。他笑得憨厚，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活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这是皇上吩咐给肃王府的账册，殿下按照上面的数目，一笔笔还清便是。”
福安接过账册，手指刚翻开第一页，眼皮就狠狠跳了一下。
——白银八千两，修缮王府西苑。
再往下翻：
——白银三千两，采买各种器具
——白银两千两，定制四季常服二十套。
——白银一千五百两，采买西域马两匹。
……
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日期、经手人都标注得明明白白。福安越看手抖得越厉害，这哪里是账册？分明是一道催命符！
“这……”
福安合上账册，眼皮不停的跳动。
江铭珲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如水。
老管家依旧笑得恭敬："皇上说了，肃王府既已开府，一应开销自然该由殿下自行承担。这账册上的数目，都是内务府预先垫付的，殿下慢慢还便是。"
“慢慢还？”福安声音都变了调，“这、这足足有几万两啊！”
老管家像是没听见福安的惊呼，继续笑眯眯道：“另外，从今往后，府里的月例银子、仆役工钱、日常采买，都由肃王殿下自行打理。老奴斗胆问一句，府上可有账房先生？也好与老奴交接一番。”
福安眼前一黑。
他想过数目会非常大，没想到如此大，是他看了下一秒都想去死的地步。
——账房先生？他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哪来的钱请账房？
肃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他盯着老管家那张堆笑的脸，忽然明白了江璟霄的用意。
——这是要活活逼死他。
“殿下？”老管家见无人应答，又补充道，“若是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老奴倒是可以推荐几位……”
“不必了。”江铭珲冷声打断，“本王自有打算。”
老管家也不恼，依旧恭敬地行了一礼：“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张单子，“这是府里每月的固定开销，殿下过目。”
福安接过单子，只扫了一眼，就差点背过气去。
——仆役月钱：三百两。
——厨娘采买：两百两。——马匹草料：一百五十两。
——……
零零总总加起来，每月至少要支出一千两银子！
老管家看着福安惨白的脸色，贴心地解释：“这还不包括殿下的人情往来、宴请宾客、衣裳首饰……若是算上这些，恐怕还得再翻一番。”
福安的手死死攥着单子，指节发青。
他们从冷宫搬出来时，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两银子，如今却要面对每月几千两的开销？
这日子还怎么过？！
老管家像是没看见主仆二人的脸色，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地提醒：“殿下，第一笔还款期限是下月初一，可千万别忘了。”
没错，老管家就是禾悦选来膈应肃王的。
这些流水不过是禾府的日常，甚至之前禾悦都会拿出更多的银子去做善事。
但是对肃王来说，这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门一关，福安就瘫坐在了地上。
“殿下……这、这可如何是好？”
“吴大人那里还没消息吗？”
江铭珲深呼一口气，他带着人进去，此刻也没了欣赏景致的心情。
这些全部都是用他的银子换来的！
“还未曾让人传来消息……”
福安起身，他心想说不定下了早朝就会有结果。
正厅里，江铭珲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青瓷茶盏，指节微微发白。
门外传来动静，是位身着官服的大人。
福安许久不在朝堂活动，一时竟认不出是哪位大人。
“恭喜殿下！”
他张嘴就是恭喜，福安就算不认识也把人恭敬地请了进来。
“禾大人亲自点了殿下任职，可见对殿下的看重啊！”
福安竖起耳朵，任职！？
那可太好了！殿下去任职，他们不愁没有银钱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