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福安悄咪咪的回到江铭珲身边,江铭珲正在擦拭苏氏留下的物件。

他跪在青石板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殿下,老奴办事不力...”

江铭珲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这是苏氏为数不多值钱的东西,他想当了换钱来着,苏氏紧紧抓着不放,说是留给他的聘礼,不能花在她身上。

如今她人都没了,还聘礼……

“起来吧。”他忽然轻笑,玉佩“嗒”地一声落在案几上,“禾大人要是连两个小太监都处置不了,反倒让本王失望。”

福安愕然抬头,正对上主子幽深的眼眸——那里面竟带着几分愉悦。

“那两个太监的家人,现在到哪了?”

“今早刚送出城。”福安压低声音,“按您的吩咐,到苏娘娘的老家安置。”

福安许诺了那两个太监会让他们家人荣华富贵一生,谅他们也不敢乱说。

“处理了吧。”

福安抬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本王自己都活了今日没明日的,哪里还有闲工夫许诺他们荣华富贵一生?”

江铭珲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他随手把玉佩丢在匣子里。

“可是、可是老奴许诺了的……”

“无妨,到了禾明甫手里,他们活不下来。”

禾家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手里没点鲜血怎么成?

“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只要吴大人知晓了,那两个太监就发挥了作用。

福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刚才殿下看他的眼神,他从未见过。

就好像是,自己从未认识过殿下一样。

……

天刚破晓,奴才们正轻手轻脚将书箱抬上马车。江铭珲立在台阶上,忽听得墙外传来一阵嬉笑。

门外的太监们已经跪倒在地,江铭珲挥了挥袖子出去。

江璟霄斜倚在鎏金步辇上,明黄锦袍半敞着领口,腰间蹀躞带挂满叮当作响的玉坠香囊。

最扎眼的莫过于他手里那盏纯金蛐蛐笼——里头“金翅大将军”正耀武扬威地振翅鸣叫。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金翅大将军”了,反正死了就继续换,江璟霄也懒得取名,每一个都将继承这个名字。

“参见皇上。”江铭珲躬身行礼,余光扫见步辇后跟着四个佩刀侍卫,那玄甲上分明烙着凤仪宫的缠枝纹。

呵,禾悦倒是在乎这个废物,出门还要派人看着。

莫不是怕那天得罪了别人被殴打。

江璟霄跳下步辇,金丝云头靴踩在地上。

他看着江铭珲的行李皱眉,怎么不是书就是书。

这里的书都快能跟凤仪宫的相比了。

“肃王府朕让人修缮好了,有什么不妥的尽管跟杨海禄提。”

肃王府是前前户部尚书的宅子,人被禾明甫弄下台之后,宅子一直空着,前些日子他让人修缮了一番,作为新的肃王府给江铭珲住。

“谢皇上。”

“皇上!”赵德顺小跑着递上食盒,“小厨房刚做的杏仁酪,说给您垫垫肚子。”

什么食盒,让他凤仪宫大太监亲自来送。

“见过肃王殿下。”

赵德顺躬身,手上的拂尘一甩一甩。

“皇上,娘娘说,今儿遛完蛐蛐儿就别去花房摘花了,凤仪宫的花开的正艳,等花落了再摘也不迟,”

江璟霄最近爱去花房里折磨培育花的老太监,偏他眼光高,看上的都是老太监精心培育的,一搬就是花王,老太监有苦说不出。

禾悦是个爱花之人也不免最近看见花就闹心。

“也行,正好花房里没什么好看的花了。”

江璟霄拿起一块杏仁酪,凤仪宫的厨子,后宫第一!

杨海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花房里没有好看的花还不是因为都让皇上搬完了。

江铭珲忽然上前一步,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手指轻轻抚过马车里那摞装帧考究的书籍。

“皇上对这书可感兴趣?”

“也对,听闻娘娘五岁习《孙子兵法》,七岁便能默写《盐铁论》...皇上要是想跟娘娘有共同话题,不读些书可怎么行?”

福安的身子在江铭珲身后抖了抖。

江璟霄皱眉,“朕对书不感兴趣。”

赵德顺眼睛一眯,肃王这是公然挑衅皇上啊。

“朕的岳父博览群书,为朕批阅奏折掌管要务,母后掌权多年为朕建言献策……有他们在朕只需做自己就好。”

他不懂,这事儿都已经有人干了,为什么自己还要读书?

他若是读了书,干了他们的活儿,朝堂上的臣子又该如何?

难道要他花银子养一群吃干饭的人吗?

“还有,你作为王爷不能让朕白养你吧,这样吧,肃王府修缮的银子朕就当是你借的,有银子了还给朕就好。”

幸亏江铭珲提醒他了,不然他都想不到这么深奥的问题。

杨海禄想说话的嘴一噎,不是,还能这样回答啊?

“那什么,你身上没有一官半职的,想还银子也不容易,你去朕的岳父那里,让他给你安排一个,这银子总有还完的那一天。”

他岳父人好,江铭珲只要开口,应当不会被拒绝的。

“皇上……这不妥吧?”

江铭珲脸色铁青,他手里还攥着一本书。

“有什么不妥的,你要是担心岳父那里,明日早朝我帮你去说就好了。”

江璟霄满不在意的回答。

堂堂天子竟把岳父二字放在嘴边,他当自己是寻常人家不成?

“而且,朕的皇后最近只爱看话本子——”他眨眨眼,“就那种书生小姐月下私会的,你喜欢要不要也捎两本?”

禾悦最开始是看游记,他讲腻了之后,青瓷跟青岚从宫外搬了不少话本来,说是夫人让人送进来的。

“不……不用了。”

赵德顺狠狠掐了自己两把才没让自己笑出声,看着肃王殿下阴沉的脸色,他差点没憋住。

江铭珲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他想阴阳皇上是个草包,可没想到江璟霄根本听不懂他的阴阳……

杨海禄手一挥,步辇朝着凤仪宫的方向前进。

赵德顺送走皇上,自己还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