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曹大石的驾车技术挺好,一路行的都很平稳。

魏远说过最近路上可能有流民出没,便派了两三个人一道跟着,以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

虞稚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就觉得脖子酸,将帘子给放下了。

“不看了吗?”魏迟笑问。

虞稚嗯了一声,准备靠着小憩一会儿,而砚台一上车就靠在姐夫胳膊旁睡了。

魏迟大方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过来吧,这留给你。”

虞稚:“……”

她才不稀罕呢。

魏迟又笑了笑,也不勉强,只是一双眼还是盯着人瞧。

她今日哪里都好看,新发髻,银簪子,还有两个轻轻晃动的耳铛。

魏迟很少见她这么盛装,即便是几个简简单单的首饰,都能依稀看出从前刺史千金的美貌,魏迟很难想象,当初的她,是不是登金根车,坐六马驾。

当然,魏迟也不会去问,他只是垂下了眼眸,又看了看自己还未好彻底的那条腿。

魏家老三桀骜惯了,也鲜有生出一丝落寞感。

他有自知之明,若不是这乱世,他承认他娶不到这样的媳妇。

马车晃晃悠悠平稳驾驶,虞稚眯了一小会儿,再睁开眼时,已经到县城了。

砚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还钻了出去,跑到前面和曹大石一道并肩坐着学驾马。

车厢内只剩下魏迟和虞稚两人,而她也不知怎么靠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醒了?”

虞稚迷茫地眨了眨眼,四目相对,她立刻就坐直了身子:“到了吗……?”

“刚到。”魏迟声音有点嘶哑,胳膊也有点僵,显而易见的,他为了让鱼鱼睡好,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虞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魏迟立马道:“没乱,还和花一样好看。”

虞稚停下动作,这就准备掀开马车车帘。

“等等。”魏迟忽然开口,“你的耳朵……”

他视线转到院子白嫩小巧的耳垂上。

“怎么了?”虞稚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摸,忽然,她的手腕被魏迟的大掌握住,男人瞬间靠近,炽热的鼻息吹在她的耳旁,虞稚愣住,下一瞬就察觉到自己的耳垂被人吻住了。

霎时,她白皙的耳珠连带着脖子都红了个透——

“魏迟!”

在她发火之前,魏迟已经迅速退开,他并没有用力,只是蜻蜓点水。

“忍一路了,没留痕……”

虞稚忍无可忍,伸手就在他的胸前捶了两下。等捶完又意识到他那里有伤口,面色一僵,不过魏迟已经快意笑了起来,握住她粉拳。

“没事……”

虞稚愤愤拍开他手,直接下了马车。

马车已经停在了李宅门口,李宅坐落在永安县县城外,周围算是旷野。

大石和砚台已经站在一旁等,虞稚下来的时候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径直走向了弟弟:“走吧,去叩门。”

她没有等魏迟的意思,大石却上前扶人,魏迟也下了车,笑着跟了上去。

砚台礼貌叩门,不多时,就有一老仆出来了。

虞稚已经事先送了拜帖,所以门开后那老仆便直接将人迎了进去:“虞姑娘,我家老爷等您多时了。”

虞稚轻点头:“多谢。”

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李宅内的风景很典雅,多是竹林等,完全符合李元舟此人的心性和品格。那老仆在前面带路,没过多会儿,虞稚和魏迟便到了主院。

李元舟在院子里摆了茶桌,显然是专程在等他们。

“李伯父。”虞稚和砚台规矩行礼,魏迟虽然腿脚不便,但也跟着行了晚辈礼。

李元舟从茶桌前抬起了头,微笑看了他们一眼。

“坐吧。”

他的视线停留在魏迟身上:“看来你的身体不错,恢复地还挺快。”

魏迟:“多谢李先生,是差不多快好了!”他没有擅自跟着虞稚喊伯父,而是尊称。

李元舟望着他点了点头,魏迟大方跟着虞稚一道落了座。

李家的仆人送来了茶水,李元舟道:“尝尝看。”

虞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是钱塘的新茶。”

李元舟笑了笑:“不错,从前你父亲最是喜欢。”

虞稚放下茶杯:“是父亲喜欢的,不过我对茶没什么研究,喝不出更多来。”

“无妨,你还小,品不出也是正常的。”

魏迟也咂摸了两口,虞稚都品不出,他更是没啥可说的了,干脆也就不说话。

李元舟看似和虞稚在聊,但余光却一直都在观察他。

见他坐姿正气大方,也没有畏手畏脚妄自菲薄,眼中便稍微添了两三分认可。

放下茶杯,李元舟道:“你上前来,我看看伤势。”

魏迟见对方和自己说话,立刻恭敬起来:“多谢先生。”

他站起身走了过去,李元舟示意他坐下伸手,魏迟依着做了,李元舟闭目诊脉,虞稚在一旁也露出几分关切之色。

“尚可。小伙子挺壮实的。”

李元舟收回了手。

魏迟憨笑:“多亏您的救命药,不敢不恢复。”

李元舟正色道:“若不是笃定那药能救你我也不会白白浪费,那药难能可贵,若给你,就有另一个人可能因此不能得救。”

魏迟一怔,忙道:“是,先生的话我明白了。”

李元舟神色又稍缓:“和只只一样唤我伯父吧。”

魏迟顿了顿,余光看了眼虞稚,点头:“李伯父。”

虞稚在一旁也略松了口气,她很了解李元舟,此举……至少魏迟算是过了一关吧。

魏迟坐回原处,片刻后,院中走来三四个小丫鬟,似乎有些为难。

李元舟侧首:“有话就说。”

“老爷,小、小姐闹着要去抓鸟,非去不可……”

李元舟按了按眉心:“胡闹。”

虞稚看向李元舟:“可是嫣嫣?她竟也在此处?!”

虞稚显然惊喜,李元舟微笑:“前日才到,日日都要嚷嚷着出去。”

虞稚:“上次见她还是四年前,我可否……?”

李元舟自然点头:“当然,你去吧,见到你,她也会很高兴的。”

虞稚当真笑了,立马起身,那几个婢女在前面引路,砚台也想去,李元舟示意他一道。

院中一时,便只剩下了魏迟和李元舟二人。

魏迟意识到了什么,望向他,李元舟也放下了茶杯,神色变得十分严肃。

“你叫魏迟?”

魏迟垂眸应是。

“现在只剩你我二人,只只唤我一声伯父,我与她的父亲也算挚友,如今她父亲不在,我便是要代为履行一些职责,我且问你些问题,你如实作答。”

魏迟早想到有这一遭,不禁挺直了脊背,毕恭毕敬。

“应该的,您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