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忠犬双重生后忆君清泪
126. 背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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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来，一丝微弱的光透过开门的缝隙，照了进来。地牢的通道很长，长到这一丝光亮照不到它的尽头。
门一开，一股混合着腐烂、腥臭的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地吕雉皱了下鼻子。
为她开门的狱卒已经习以为常，侧身站到一边，为吕雉让出路来。吕雉提起裙子，缓步下了台阶。
吕雉下去后，狱卒低着头，退了出去，将门严丝合缝地关好。
听到有人进来，牢房里的囚犯立刻爬起来，扒在铁栏上往外看，见是名年纪不大的妇人，又失望地坐了回去。
长长的甬道回荡着吕雉的脚步声。不知哪里漏了水，水顺着青石板的房顶一滴一滴地滴下来，发出古怪的声音。
在薄显的治理下，不消半年，栎阳县渐渐有了路不拾遗的风气，牢中的犯人也有所减少，剩下的，几乎是死囚和罪不可赦且冥顽不化的了。
吕雉的目光略过这些囚犯，脚下的步子一直没停。
甬道终于有了尽头，那是一面光滑而普通地的石墙，和牢房里其它的墙壁没有任何区别。吕雉走到石墙面前，顿住脚步，伸手轻轻往石墙上一推，石墙就向里面转过去。
吕雉侧身迈步跨入，石墙跟着她的身影旋转，在她身后缓缓合上，从外面看，看不出一丝痕迹来，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石墙的后面，别有一番天地。这是单独的一间牢房，比起外面的牢房，房顶没有流水，床榻没有发霉，更没有到处跑的老鼠。
牢房正中间，立了个木头架子，架子上绑了一个男人。
男人浑身布满了拷打后留下的血痕，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向下低垂着，听见有声音，用尽力气微微睁眼，发现来人身影有些熟悉后，又无力地垂了回去。
“审食其，想好怎么说了吗？”吕雉在他面前站定，凤眸微眯。
“王……王后……”审食其用力睁开眼睛，“我……无话可说……”
听到这句话，吕雉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眉骨稍向下压了下，随即就舒展开：“你跟了我这许多年，应当知道，我最恨背叛的。”
审食其眼睛阖着，没说话。
牢内一时之间又恢复了死寂。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微弱的喘息声，告诉吕雉，他还醒着。
吕雉也不急，静静等着他开口。
单从情感上而论，她是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的。
赵令徽的暗示一送来，她就把身边人排查了个清楚，她没用任何身边人，而是让许负去做的。
最后，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审食其。
她仅仅是惊讶了一下，就迅速把审食其抓了起来，送到栎阳县的地牢里关着审问。
可无论何种刑罚加之于他身上，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肯吐露。
一个月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张嘴。
这是在吕雉意料之中的。审食其的嘴很严实，是她从前信任他的原因之一。而今从前让她信任他的原因，变成了怀疑的种子。
吕雉是有过愤怒的。她对待审食其不薄，她没想到他会背叛她。
愤怒仅仅是一念之间，很快就被理智压下去。是了，如果她不信任他，他也不会被虞姬派来做奸细。
她甚至对他有了几分改观。在她身边这么久，一点破绽都没漏出来，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审食其吗？
“奴……对王……对王后忠心耿耿。奴……奴实在无话可说……”审食其似是在叹息，又似是在喘息，“奴……奴这条命是……是王后给的，王后……想……想要，拿去便是。若问旁的……奴，奴实在无话可说。”
拼尽全力说完，审食其大口喘息起来，这句话耗费了他太多力气了。
吕雉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喘息，看啊，多像一条濒死喘息的鱼。已经在砧板上，却还在做无畏的挣扎。
她又觉得好笑地很，为了一个谎言，编造了无数个谎言，如今还在继续编造谎言。
“你我在沛县相识时，你说你的爹娘俱亡。”等他呼吸趋于平缓，吕雉道。
“这……这是……是邻里……皆知的事，如今……如今也要被王后拿来……怀疑奴了吗？”
“是，你父母双亡，受大王恩惠长大，这点不错。”勾了下唇角，她道，“在你年少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吧，你曾有过一位朋友，我说的对不对？”
“王后都说了……过去十年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事情，谁会记得清呢……”他用嘶哑且平缓的声音说着。
吕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声音里的一丝慌乱。
往日的审食其，记性都很好的，好到可以记清她所有的洗好、哪一日做了什么、对什么有不一样的表情。
吕雉似乎陷入了回忆，兀自说着：“你与那位朋友，一同进村外的林子里采药，为了采到好一点的药材，你们进入了林子深处。”
审食其垂着脑袋，吕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的指尖，刚才轻轻抖了一下。
“你们运气不好，在林子深处，遇到了吃人的虎。你的那位朋友，为了保护你，让你先跑，自己留下，和虎做斗争。你没有推辞，转身就跑。你跑啊跑，跑啊跑……你听到了虎的嘶吼声，听到了你朋友的惨叫，但是，你不敢停下来。”
审食其身体不自在地瑟缩下。
“你一直跑，终于跑出了林子。你回头一看。虎并没有追上。但是，你不敢回村。因为你害怕，回去看到朋友新婚妻子失望的眼神。朋友没有回来，你却回来了，那你的朋友，去哪里了呢？你怕他们的质问，也怕他们怀疑。最重要的是，你怕死。”
吕雉目光射向他，将他看的无处可藏：“所以，你选择了逃避，你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在林子附近徘徊。你把自己折腾地人不人，鬼不鬼，最后晕了过去，被路过的村民救起。你醒来后，大哭，你说你们两个在林子里面遇到了大雾，迷失了方向。有两个穿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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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从雾深处走出，他们说，他们是林子里的神仙。他们说，要接你们也去做神仙。”
“啪”一滴豆大的泪珠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砸在青石地板上，炸成了一朵花。
“你们跟着那两个仙人走，见到亭台楼阁，天上宫阙。人们都笑着。他们有吃不完的粮食，没有赋税，也没有徭役，没有皇帝，也没有死亡。不幸的是，他们说你，是有罪之人，生来克父母，不能在那里生活，所以，你被赶了回来。”
“村里人都信了，包括你你朋友的新婚妻子。他们很羡慕你那位朋友，三五成群地进入林子，试图去找那个仙境。有人找到了，也有人被丢回来了。奇怪的是，你那位朋友的妻子，在那之后，总会在家门口，捡到凭空出现的米，家中的水缸也总是满的。他们都说，是你去了仙境的朋友显灵了。”
“甚至，她说自己想去彭城，开个客栈。半年后，家门口就出现了足够的银子。审食其，你说巧不巧？”
审食其脚下的青石板已经湿了一片。
“还有更巧的呢。你朋友的妻子，去了彭城，开了客栈，因为她勤劳能干，为人和善，生意很好。”
“不巧的是，客舍掌柜口中，沛县林子里存在仙人这件事，传到了项羽耳朵里。其实项羽并没有很在意，那不过是个民间传言罢了。在意的人，是范增。准确地说，一切和沛县，和刘邦有关的事情，他都在意。他当然不信，什么神啊，什么仙啊。他派人去了林子里探查。你猜，他发现了什么？”
“没有神仙，没有仙境，没有亭台楼阁，没有吃不完的粮食……或许对于虎来说，算是吃不完的粮食，算是……仙境。对人来说，那可不是炼狱吗，那有堆积成山的人骨，和因为一直吃人吃的红了眼的虎。虎被人合力打死，范增也弄明白了仙境最初的源头——自然是你，审食其。”
“他没用什么手段，就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你，以及，你那位最早进入仙境的朋友。聪明如范增，他猜测出来了事情的真相。”
“而此时的你，已经成为我的舍人，陪伴我很久了。当然，这是范增找到你的原因之一。他要求你的不多，只是不时向他透漏些我的行踪——这似乎不过分。你答应了。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然，那位客舍掌柜就要知道真相，或者是……死。”
说到最后，吕雉声音随着眸色沉了下去：“我说的对吗？审食其。”
又是久久的寂静。
吕雉没点破的是，范增的背后，真正让审食其做这一切的人，是虞姬，西楚的王后。
她还真是，要对虞姬刮目相看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审食其终于张开了沙哑的嗓子：“王后……奴……奴不忠，杀了奴吧……”
吕雉轻笑一声，笑声在封闭的牢房中格外清晰：“你当然要死，但是，你不会死的那么易。背叛我的人，没有好下场……这个，你是一直知道的。那么，你就切身体会一下吧，背叛我的代价。”
门一开，一股混合着腐烂、腥臭的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地吕雉皱了下鼻子。
为她开门的狱卒已经习以为常，侧身站到一边，为吕雉让出路来。吕雉提起裙子，缓步下了台阶。
吕雉下去后，狱卒低着头，退了出去，将门严丝合缝地关好。
听到有人进来，牢房里的囚犯立刻爬起来，扒在铁栏上往外看，见是名年纪不大的妇人，又失望地坐了回去。
长长的甬道回荡着吕雉的脚步声。不知哪里漏了水，水顺着青石板的房顶一滴一滴地滴下来，发出古怪的声音。
在薄显的治理下，不消半年，栎阳县渐渐有了路不拾遗的风气，牢中的犯人也有所减少，剩下的，几乎是死囚和罪不可赦且冥顽不化的了。
吕雉的目光略过这些囚犯，脚下的步子一直没停。
甬道终于有了尽头，那是一面光滑而普通地的石墙，和牢房里其它的墙壁没有任何区别。吕雉走到石墙面前，顿住脚步，伸手轻轻往石墙上一推，石墙就向里面转过去。
吕雉侧身迈步跨入，石墙跟着她的身影旋转，在她身后缓缓合上，从外面看，看不出一丝痕迹来，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石墙的后面，别有一番天地。这是单独的一间牢房，比起外面的牢房，房顶没有流水，床榻没有发霉，更没有到处跑的老鼠。
牢房正中间，立了个木头架子，架子上绑了一个男人。
男人浑身布满了拷打后留下的血痕，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向下低垂着，听见有声音，用尽力气微微睁眼，发现来人身影有些熟悉后，又无力地垂了回去。
“审食其，想好怎么说了吗？”吕雉在他面前站定，凤眸微眯。
“王……王后……”审食其用力睁开眼睛，“我……无话可说……”
听到这句话，吕雉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眉骨稍向下压了下，随即就舒展开：“你跟了我这许多年，应当知道，我最恨背叛的。”
审食其眼睛阖着，没说话。
牢内一时之间又恢复了死寂。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微弱的喘息声，告诉吕雉，他还醒着。
吕雉也不急，静静等着他开口。
单从情感上而论，她是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的。
赵令徽的暗示一送来，她就把身边人排查了个清楚，她没用任何身边人，而是让许负去做的。
最后，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审食其。
她仅仅是惊讶了一下，就迅速把审食其抓了起来，送到栎阳县的地牢里关着审问。
可无论何种刑罚加之于他身上，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肯吐露。
一个月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张嘴。
这是在吕雉意料之中的。审食其的嘴很严实，是她从前信任他的原因之一。而今从前让她信任他的原因，变成了怀疑的种子。
吕雉是有过愤怒的。她对待审食其不薄，她没想到他会背叛她。
愤怒仅仅是一念之间，很快就被理智压下去。是了，如果她不信任他，他也不会被虞姬派来做奸细。
她甚至对他有了几分改观。在她身边这么久，一点破绽都没漏出来，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审食其吗？
“奴……对王……对王后忠心耿耿。奴……奴实在无话可说……”审食其似是在叹息，又似是在喘息，“奴……奴这条命是……是王后给的，王后……想……想要，拿去便是。若问旁的……奴，奴实在无话可说。”
拼尽全力说完，审食其大口喘息起来，这句话耗费了他太多力气了。
吕雉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喘息，看啊，多像一条濒死喘息的鱼。已经在砧板上，却还在做无畏的挣扎。
她又觉得好笑地很，为了一个谎言，编造了无数个谎言，如今还在继续编造谎言。
“你我在沛县相识时，你说你的爹娘俱亡。”等他呼吸趋于平缓，吕雉道。
“这……这是……是邻里……皆知的事，如今……如今也要被王后拿来……怀疑奴了吗？”
“是，你父母双亡，受大王恩惠长大，这点不错。”勾了下唇角，她道，“在你年少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吧，你曾有过一位朋友，我说的对不对？”
“王后都说了……过去十年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事情，谁会记得清呢……”他用嘶哑且平缓的声音说着。
吕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声音里的一丝慌乱。
往日的审食其，记性都很好的，好到可以记清她所有的洗好、哪一日做了什么、对什么有不一样的表情。
吕雉似乎陷入了回忆，兀自说着：“你与那位朋友，一同进村外的林子里采药，为了采到好一点的药材，你们进入了林子深处。”
审食其垂着脑袋，吕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的指尖，刚才轻轻抖了一下。
“你们运气不好，在林子深处，遇到了吃人的虎。你的那位朋友，为了保护你，让你先跑，自己留下，和虎做斗争。你没有推辞，转身就跑。你跑啊跑，跑啊跑……你听到了虎的嘶吼声，听到了你朋友的惨叫，但是，你不敢停下来。”
审食其身体不自在地瑟缩下。
“你一直跑，终于跑出了林子。你回头一看。虎并没有追上。但是，你不敢回村。因为你害怕，回去看到朋友新婚妻子失望的眼神。朋友没有回来，你却回来了，那你的朋友，去哪里了呢？你怕他们的质问，也怕他们怀疑。最重要的是，你怕死。”
吕雉目光射向他，将他看的无处可藏：“所以，你选择了逃避，你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在林子附近徘徊。你把自己折腾地人不人，鬼不鬼，最后晕了过去，被路过的村民救起。你醒来后，大哭，你说你们两个在林子里面遇到了大雾，迷失了方向。有两个穿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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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跟着那两个仙人走，见到亭台楼阁，天上宫阙。人们都笑着。他们有吃不完的粮食，没有赋税，也没有徭役，没有皇帝，也没有死亡。不幸的是，他们说你，是有罪之人，生来克父母，不能在那里生活，所以，你被赶了回来。”
“村里人都信了，包括你你朋友的新婚妻子。他们很羡慕你那位朋友，三五成群地进入林子，试图去找那个仙境。有人找到了，也有人被丢回来了。奇怪的是，你那位朋友的妻子，在那之后，总会在家门口，捡到凭空出现的米，家中的水缸也总是满的。他们都说，是你去了仙境的朋友显灵了。”
“甚至，她说自己想去彭城，开个客栈。半年后，家门口就出现了足够的银子。审食其，你说巧不巧？”
审食其脚下的青石板已经湿了一片。
“还有更巧的呢。你朋友的妻子，去了彭城，开了客栈，因为她勤劳能干，为人和善，生意很好。”
“不巧的是，客舍掌柜口中，沛县林子里存在仙人这件事，传到了项羽耳朵里。其实项羽并没有很在意，那不过是个民间传言罢了。在意的人，是范增。准确地说，一切和沛县，和刘邦有关的事情，他都在意。他当然不信，什么神啊，什么仙啊。他派人去了林子里探查。你猜，他发现了什么？”
“没有神仙，没有仙境，没有亭台楼阁，没有吃不完的粮食……或许对于虎来说，算是吃不完的粮食，算是……仙境。对人来说，那可不是炼狱吗，那有堆积成山的人骨，和因为一直吃人吃的红了眼的虎。虎被人合力打死，范增也弄明白了仙境最初的源头——自然是你，审食其。”
“他没用什么手段，就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你，以及，你那位最早进入仙境的朋友。聪明如范增，他猜测出来了事情的真相。”
“而此时的你，已经成为我的舍人，陪伴我很久了。当然，这是范增找到你的原因之一。他要求你的不多，只是不时向他透漏些我的行踪——这似乎不过分。你答应了。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然，那位客舍掌柜就要知道真相，或者是……死。”
说到最后，吕雉声音随着眸色沉了下去：“我说的对吗？审食其。”
又是久久的寂静。
吕雉没点破的是，范增的背后，真正让审食其做这一切的人，是虞姬，西楚的王后。
她还真是，要对虞姬刮目相看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审食其终于张开了沙哑的嗓子：“王后……奴……奴不忠，杀了奴吧……”
吕雉轻笑一声，笑声在封闭的牢房中格外清晰：“你当然要死，但是，你不会死的那么易。背叛我的人，没有好下场……这个，你是一直知道的。那么，你就切身体会一下吧，背叛我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