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手术
手术持续了大半日,比预想的还要久。等苏沐雨从手术室出来时,已是腰酸背痛,连站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她扶着墙壁,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在手术很成功,衡贵人也安稳睡去。看着床上人平稳的呼吸,苏沐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记住我说的话,这段时间一定要严格看护。”苏沐雨对着衡贵人的贴身丫鬟仔细交代,声音里带着疲惫,“伤口不能碰水,药要按时服用。我就在明月宫,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找我。”
丫鬟连连点头应是,目送苏沐雨离开。
回到明月宫,苏沐雨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她实在太累了,连日来的紧张和忙碌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留下云翠一人守着,其他下人都去了外院闲聊。秋风送来阵阵桂花香,却驱散不了下人们心中的愁绪。
“唉,又要到中秋了。”一个丫鬟望着院中的桂花树,叹气道,“想起家里的爹娘,心里就难受。这都多少年没回去过了。”
“你还知道家在哪,我连自己是从哪来的都记不清了。”另一个丫鬟抹着眼泪说,“小时候被卖进宫,现在连爹娘长什么样都忘了。”
“别说这些了,”年长些的嬷嬷打断道,“能在明月宫伺候已是福气,别整日想些有的没的。”
正说着,苏望舟匆匆赶到。他的衣衫有些凌乱,额头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急急忙忙赶来的。
“苏大学士。”韩嬷嬷连忙迎上前,“小姐刚做完手术,这会儿睡下了。要不要我去唤醒她?”
苏望舟闻言,脸色微变。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大学士若有要事,等小姐醒了我便转告。”韩嬷嬷追出几步说道,心中暗觉不对。平日里苏望舟虽然忙碌,但从未见他如此焦急过。
苏望舟点点头,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他的背影比往日更显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苏大学士今日神色不对。”韩嬷嬷暗自思忖,决定等苏沐雨醒来一定要告诉她。她总觉得,苏望舟今日的反常必定与什么大事有关。
苏望舟走到宫道拐角,遇到了等在那里的欧阳煜。欧阳煜倚在廊柱旁,见他来了,立刻迎上前去。
“没见到?”欧阳煜压低声音问道。
苏望舟靠在墙上,望着天空叹了口气。秋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这事该如何告诉她?以她的性子,知道了肯定会立刻赶去云陵。”
“可总不能一直瞒着。”欧阳煜皱眉道,“时间久了她迟早会发现。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我们”
“再等等吧。”苏望舟打断他的话,“至少等她把衡贵人的手术后续处理完。”
欧阳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立,沉默良久。
苏望舟心中五味杂陈。云陵那边出了大事,但他实在不忍心打破妹妹难得的平静生活。自从父母去世后,他一直把妹妹护在羽翼之下,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可这次的事情,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苏望舟站在长廊上,眉头紧锁。窗外的雨丝绵绵不断,打在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详的预兆。
云陵水患的消息传来时,他便隐约觉得不安,如今果然出事了。司空翊被贼人掳走,至今杳无音信。这消息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派人去查了吗?”苏望舟转头看向欧阳煜,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欧阳煜摇头叹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查是查了,可那地方山高路远,就算派再多人去也是无用。当地官府和司大人的暗卫都在搜寻,可就是找不到半点踪迹。”
“这事蹊跷。”苏望舟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雨幕,“司大人的暗卫向来训练有素,连个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只怕”
“只怕背后另有其人。”欧阳煜接过话头,眼神凝重,“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望舟沉默片刻,转而问道:“沐雨那边”
“先别告诉她。”欧阳煜果断打断他的话,“她马上要给帝王做手术,这种事还是等手术结束再说。你也知道,沐雨若是知道这事,必然分心。”
“你说得对。”苏望舟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最近已经够辛苦了。这几日为了准备手术,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
欧阳煜整了整衣袖:“我先出宫去打听打听。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背后必有蹊跷。你留在宫里照顾沐雨,我多带些人手去查。”
“小心行事。”苏望舟叮嘱道,“这事透着古怪。”
两人默契地挥手告别,各自奔向不同方向。长廊上只余下雨声淅沥,和远处宫女太监的细碎脚步声。
苏沐雨醒来时,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窗外天色已暗。
“姑娘醒了?”韩嬷嬷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计,“奴婢这就让人送饭来。”
“嬷嬷,我睡了多久?”苏沐雨伸了个懒腰,只觉浑身酸软。
“整整一天了。”韩嬷嬷心疼地看着她,“这些日子姑娘太累了,该好好休息。”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便端了上来。一碗清淡的白粥,几样小菜,还有一碟苏沐雨最爱的蜜饯。
“慢些吃,别噎着。”韩嬷嬷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轻声提醒,“这些日子姑娘都瘦了。”
苏沐雨狼吞虎咽地扒了一碗饭,这才觉得舒服些。她抿了抿嘴,忽然想起什么:“我让人送去皇甫山庄的信,可有回音?”
韩嬷嬷的动作顿了顿:“这个信还没回来。不过苏大学士来过一趟。”
“大哥来了?”苏沐雨眼睛一亮,“他一定是担心我在寒苑受苦,特意来看我的。”
韩嬷嬷欲言又止,只得附和道:“应该是为了这事。”她暗自庆幸苏望舟交代过,不能让苏沐雨知道司空翊的事。
苏沐雨喝了口茶,不再多想。她知道,若真有要事,大哥定会告诉她。只是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说不出的不安。
这几日,明月宫的人一直在暗中打探那晚看见凤鸟的人。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都被盘问过,可始终没有确切的线索。
就在苏沐雨快要放弃时,李有谦来了。
只见他额头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如同蜈蚣般盘踞着,看得人心惊肉跳。伤口虽然结了痂,却依然泛着青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