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巨大落差

因为对曾主事的背景情况一无所知,白榆并不具备信息差优势,所以白榆决定谋定而后动。

他白榆又不是见人就打的莽夫,虽说看起来时不时精神病发作,但那也是要看人下菜的。

于是白榆只能骂骂咧咧的从工部街道厅出来,最烦和这种不是历史名人的人物打交道了,很难开Ai外挂!

而后白榆又到了隔壁街道房,这里才是他的地盘。

今天白榆突然来上任,并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也就不存在欢迎仪式。

街道房里只有几个杂役留守,其他人都没在。

还有就是从大昌钱铺西城分号跟着过来看热闹的陆白衣,站在院子里溜达。

“真是个烂衙门。”陆白衣言简意赅的对白榆评价说。

白榆有点烦躁的说:“你没事就回去准备银子和工匠吧,别在这里添乱了!”

看着白榆似乎有点不爽,陆白衣却瞬间来了精神,睁着大眼说:“咋了?在工部街道厅受委屈了?”

白榆搪塞着说:“也没什么,就是主事的架子很大,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陆白衣仰天笑了几声,“你就只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同道中人,没和文官在公事上正经打过交道,今天可算让你见识到了!

我说你想搞工程,事情没那么容易。

那帮文官可不会在公事上让着你,更不可能由着你为所欲为!

不然的话,他们在文官圈子里就毫无威信了,这是原则问题。”

对于曾主事这个态度,白榆虽然不害怕,但也有点头大,主要有两方面原因。

第一就是,白榆过去面对文官,无论是御史、郎中、还是尚书都御史,大部分时候心态都类似于“无欲则刚”。

以后也不求对方办事,该刚就刚,该打就打,反正一锤子买卖达到目的就行了。

而这次是白榆想做成事,以后还需要曾主事继续“合作”,只把曾主事打一顿解决不了问题的。

第二就是,文官对武官的这种歧视是系统性的,可能在很多外人看来,曾主事这些话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白榆就该接受曾主事的领导。

所以白榆面对的不是曾主事一个人,而是现在这个体制,如果为此发飙,道理上站不住。

白榆咬牙说:“实在不行,想办法把人换了!正所谓,不换思想就换人!”

陆白衣还是继续打击白榆,“文官的升迁调动有自己的规则,不可能听你这个武官外人左右,没人肯为了配合你就把曾主事调走。

举个例子,你觉得吏部会听你的指挥吗?

而且就算把曾主事换了,再新来一个主事,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同。

只要他还想在文官圈子里混,就不可能向你这个武官低头,完全服从你的指示。”

不知为何,白榆想起了当初见严世蕃时,小阁老说过一些话,大意就是“就算陆炳贵为缇帅,对朝廷军国大事也没有多大干涉能力”。

而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与陆炳在朝廷里的处境又何其相似?

打发走了陆白衣,白榆又把那几个杂役喊过来,问道:“怎么连个书办也看到?”

杂役回复说:“咱们街道房本来就没有书办啊,日常文牍事务由隔壁街道厅办理就可以了,所以咱们这边并不需要书办。”

白榆顿时觉得血压升高,自己这新单位面临的处境,远比自己想象的困难。

连个能负责公文的书办都没有,还有什么独立性可言?那不纯粹就是工部街道厅的附庸吗?

难怪曾主事看待自己这边就像是看待下属,过去双边大概一直就是这样。

再细想也正常,如果这边环境好,陆炳能把自己发配到这里?

这大概就是锦衣卫里体系里最差的地方了,在驯象所养大象虽然也很低端,但至少不用受文官的气!

“既然没有书办,那你们来简单禀报一下街道房的情况!”白榆对几个杂役说。

本来白榆想找书办来了解情况,但现在也只能问几个杂役了。

那几个杂役七嘴八舌的,一起向新上任的主官介绍起来。

“咱们西城街道房设有十队,每队都有一名总旗管辖,总共有四百多人。”

“这些人都是从京城军户调拨过来的军丁,每人都直接从朝廷领俸禄,所以工薪不用街道房管。”

“至于其他一些经费,都是隔壁街道厅向朝廷申请,然后由工部下拨,并不经过咱们街道房。”

越听情况,白榆的心情越哇凉哇凉,一点值得乐观的信息都没有。

本来以为自己是来当环卫处处长的,结果越听越觉得自己像是工头!

唯一的安慰可能就是,四百多人手猛然听起来也真不少。

在京城这地方能实打实直接管着四百多人的差事没多少。如果以后白家要扩建,不愁没有劳动力了,军丁私用这种事是武官的必修课。

思考片刻后,白榆做出了第一个指示:“我们街道房从现在开始,增设书办一名,我会选用人才,这两日就上任!”

当初东厂书办甄智在东厂混不下去,投靠了自己后,被自己打发到白爹身边帮忙了。

如今白爹那边慈善基金会走上正轨,而街道房这边又缺书办,可以考虑把甄智调过来。

毕竟自己手下里面能书会写可以处理公文的人才,就这么一个人,实在没得选。

白榆刚要起身走人,忽然有个传话的杂役冲进来,禀报说:“预计五日后,浙直胡宗宪解送倭寇俘虏入京!

帝君特下诏旨,献俘典礼之前,押倭寇俘虏在京师游街!

朝廷有令。命西城街道房负责将宣武门内大街、长安右街、棋盘街等游街路线所经街道清扫整洁!”

白榆无语,一种卑微的感觉扑面而来,别人耀武扬威游街夸功,而自己就是个旁边扫地的?

难怪那多人被贬谪后,心态不好牢骚满腹。

原来自己一介屁民还不太理解,总觉得做官能有什么本质区别,都是无病呻吟的矫情。

但是对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自己今天算是体会到了,还不如赋闲在家呢!

陆炳把自己打发到街道房,是不是就为了搞自己心态?

写诗!要写诗!作为诗人,这就是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