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大棚虫害案告破
“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孙子面前，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话中的威胁意味让李金花不寒而栗。
“走。“
张老爷子转身向门外走去，手下抱着孩子紧随其后。
“不...不要...“
李金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伤势过重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带走。
“宝宝...我的宝宝...“
门外，汽车引擎声渐行渐远。
李金花瘫在地上，泪水混合着血水，在她脸上留下道道痕迹。
她突然想起苏明强曾经的好。
那个给与他所有得一切，爱她得男人。。
“报应...这都是报应...“
李金花喃喃自语，在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中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
苏家屯。
夜色如墨，苏家屯的田野被一层薄雾笼罩。
苏建军蹲在大棚旁的灌木丛中，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棚区入口。
这是他连续第七个夜晚在这里蹲守了。
就为了，抓到那个祸害他们大棚的人。
“苏经理，要不咱们今晚先撤吧？这都后半夜了。“
身旁的小伙子打了个哈欠，小声的说道。。
苏建军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邦邦的玉米饼子咬了一口。
“再等等。农科站的李专家说了，这种虫卵必须在夜间特定温湿度下投放才有效果。那王八蛋肯定还会来。“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埋伏的十几个村民，都是蔬菜基地最可靠的工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分散在几个关键位置，用对讲机保持联系。
苏建军摸了摸腰间的手电筒和绳索，这都是他特意准备的。。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接着是守在东边的李二狗刻意压低的声音。
“苏经理，有动静！西边小路上有人影！“
苏建军浑身一激灵，立刻按下对讲键。
“所有人注意，目标出现，按计划行动，别打草惊蛇。“
他猫着腰，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向李二狗报告的方向移动。
果然，在通往大棚的土路上，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向十三号棚靠近。
那人身材瘦小，虽然走路一瘸一拐，但是动作却异常敏捷，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左右张望。
“是赵老四！“
王铁柱突然在苏建军耳边惊呼，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苏建军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心跳陡然加速。
那个佝偻着背、走路一瘸一拐的身影，不是赵老四又是谁？
这个平时在村里老实巴交、见人就憨笑的六十多岁老光棍，竟然是破坏大棚的元凶？
“不可能吧...“
苏建军喃喃自语，但眼前的事实不容置疑。
只见赵老四熟练地撬开十三号大棚的门锁，闪身钻了进去。
“行动！“
苏建军低喝一声，率先冲向大棚。
埋伏在各处的村民也迅速围拢过来，十几束手电光同时亮起，将大棚照得如同白昼。
苏建军一脚踹开棚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咬牙切齿。
赵老四正蹲在黄瓜架旁，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往叶片上撒着某种粉末状的东西。
听到动静，赵老四猛地回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赵老四！你他妈在干什么？“
苏建军怒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赵老四的反应出人意料地快，他丢下布包就往大棚深处逃窜，动作灵活得不像个老人。
但大棚出口已被村民堵死，他很快被逼入角落。
“抓住他！“
苏建军一声令下，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扑上去，将挣扎的赵老四按倒在地。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赵老四嘶吼着，声音里充满怨毒，与平日里的老实形象判若两人。
苏建军弯腰捡起那个布包，里面还残留着一些黄褐色的颗粒。
他小心地捏起几粒放在掌心，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直冲鼻腔。
“这是虫卵。“
苏建军的声音冷得像冰。
“赵老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老四突然停止了挣扎，抬头瞪着苏建军，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惊的恨意。
“说什么？凭什么你苏家发财，我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苏建军顺便就明白了，为什么赵老四会这么做，这是眼红了。
他示意村民将赵老四捆起来，然后仔细检查了大棚里的黄瓜。
果然，在一些叶片上已经能看到细小的黄斑。
正是之前让三个大棚绝收的那种病虫害的初期症状。
“把他带到办公室去。“
苏建军沉声吩咐。
“另外，立刻检查其他大棚，看看有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当赵老四被五花大绑地带到蔬菜基地办公室时，已经快要天亮了。。
苏建军让人把赵老四绑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后，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说吧，为什么这么做？“
苏建军开门见山。
赵老四冷笑一声。
“我说了，凭什么你们苏家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这些人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就因为这个？你就毁了我们三个大棚的收成？你知道那值多少钱吗？“
苏建军拍案而起。
“钱？“
赵老四突然激动起来。
“你们苏家现在张口闭口就是钱！当年闹饥荒的时候，是谁把最后半袋玉米面分给全村人的？是我爹！现在呢？你们盖大棚、建水库，赚得盆满钵满，可曾想过拉乡亲们一把？“
苏建军愣住了。
他没想到赵老四会提起那段往事。
确实，在六十年代初的饥荒时期，赵老四的父亲赵老汉是村里为数不多有存粮的人，他把家里最后的粮食分给了最困难的几户人家，自己却饿得浮肿，最终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赵叔的事，村里人都记着。“
苏建军语气缓和了些。
“但这跟你破坏我们大棚有什么关系？“
赵老四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你们苏家有本事，赚大钱，这都没什么，那是你大哥有脑袋，但是，凭什么我过来应聘工人，嫌弃我腿瘸，不收下我！！！“
苏建军皱起眉头。
他记得曾经大棚扩招，苏建国的吩咐，是优先招收村里人。
可是，赵老四这样的，一条腿缺，根本干不了力气活。
蔬菜大棚的活，可不轻快，当时就没招他。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这样。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一把虫卵，我们损失了上万元？“
苏建军质问道。
赵老四嗤笑一声。
“上万元？对你们苏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我就是要让你们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王铁柱急匆匆地跑进来。
“苏经理，我们在赵老四家搜出了这个！“
他递过一个笔记本和几个玻璃瓶。
苏建军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虫类的培育方法和针对不同作物的破坏效果。
那些玻璃瓶里则装着不同发育阶段的虫卵和幼虫，标签上详细标注着日期和种类。
“你...你还专门研究这个？“
苏建军震惊地抬头看向赵老四。
赵老四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我在农技站干了二十年临时工，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这些虫子可是我精心培育的，专吃黄瓜，繁殖快，抗药性强...“
“疯子！“
苏建军猛地将笔记本摔在桌上。
“就为了报复，你竟然研究这种害人的东西？“
“报复？“
赵老四突然激动起来。
“你们苏家现在发达了，眼里还有我们这些穷乡亲吗？赚点钱了不起啊！“
苏建军同样很气。
“当初我们招工是有标准，不是故意为难谁，你这身子，进来干几天，在死这...“
“少假惺惺了！“
赵老四打断他。
“你们这些有钱人，哪知道我们穷人的苦！“
苏建军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方式。
“赵叔，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如果报警，最少要判你好几年。“
出乎意料的是，赵老四竟然笑了。
“报警？好啊，让全村人都来看看，你们苏家是怎么欺负老实人的！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恨你们？告诉你，村里看不惯你们的人多了去了！“
这句话让苏建军心头一震。
他意识到，赵老四的行为可能不仅仅是个人怨恨，而是反映了部分村民对苏家产业快速发展的不满情绪。
“还有谁参与了？“
苏建军严肃地问。
赵老四别过脸去，拒绝回答。
苏建军走到窗前，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和远处连绵的大棚，心中五味杂陈。
哥哥苏建国白手起家，带领全家奋斗才有了今天的产业，本意是想让全家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却引来了这样的嫉妒和怨恨。。
想了想，苏建军还是感激给城里的苏建国打去了电话。
苏建国在知道后，只说了一句，马上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苏建军知道自家大哥马上回来，这菜长舒了一口气。
他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赵老四，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不到两小时，一辆吉普车卷着尘土驶入苏家屯。
车门猛地推开，苏建国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跟着两名穿制服的民警。
村民们纷纷避让，窃窃私语。
“哥！“
苏建军迎上去，却被苏建国抬手制止。
“人在哪？“
苏建国声音低沉。
“在里屋捆着呢。“
苏建军指了指办公室后面的小房间。
“不过...“
苏建国没等弟弟说完，径直走向里屋。
推开门，只见赵老四被绑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不服气的神情。
看到苏建国进来，赵老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
“苏建国，事儿就是老子干的，要杀要剐，你随便，老子皱一下眉，都是你养的！
“赵老四先发制人地喊道。
苏建国冷笑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赵老四对面。
他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圈缓缓吐在赵老四脸上。
“赵叔。“
苏建国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你其实也没大我多少，我敬你是长辈，叫你一声叔。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把虫卵，让我们损失了多少？“
赵老四梗着脖子。
“我管你损失多少！你们苏家现在发达了，眼里还有我们这些穷乡亲吗？“
苏建国不紧不慢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
“这是三个大棚的损失评估报告，共计一万两千八百元。“
他将文件拍在桌上。
“按照现在的法律，故意毁坏财物数额巨大，最低也是十年起步啊。“
赵老四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硬气起来。
“判就判！我赵老四光棍一条，怕什么！“
苏建国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赵老四浑身发冷。
他凑近赵老四。
“赵叔，你确实是光棍一条，但你儿子呢？“
赵老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你...你什么意思？我儿子可跟这事没关系！“
苏建国知道赵老四肯定还有同伙，当即便直接开口道。
“没关系是没关系，不过，我这个棚子，村里人都指着干活吃饭呢，你搞破坏，就是让大家没饭吃，你儿子，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生活啊。。”
赵老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开始发抖。
“苏...苏建国，祸不及家人...“
苏建国猛地拍桌、
“那你为什么要祸害我们苏家！“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赵老四。
“我给你两条路：第一，老实交代同伙，我可以考虑从轻处理；第二，我直接给你送进去，至于你儿子的死活，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老四的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瘫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我说...我都说...是...是老支书的儿子李强指使的...还有王金宝和张老三...“
门外的苏建军倒吸一口冷气。
李强可是大棚的管理人员之一，平时表现一直不错，没想到...
“继续说。“
苏建国冷声道。
赵老四抽泣着交代。
“李强嫉妒苏建军当经理...说你们苏家太嚣张...要给你们点教训...他负责支开管理人员，王金宝负责望风...张老三之前跟我一起行动，今天干活的时候崴了脚，才没来...“
苏建国示意民警做好笔录，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苏建军紧跟上来。
“哥，这事麻烦了，李强他爹是老支书，咱们...“
苏建国眼神冰冷。
“怕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去，把李强、王铁柱和张老三都抓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村。
不到半小时，村委会大院前就聚集了上百号村民。
当民警押着李强等人走来时，人群骚动起来。
“放开我儿子！“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冲出人群，正是老支书。
他扑向押解李强的民警，被其他人拦住。
“老支书，您冷静点。“
苏建军连忙上前。
“李强涉嫌故意毁坏财物，数额巨大...“
“放屁！“
老支书气得浑身发抖。
“我儿子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一定是有人栽赃！“
苏建国走上前来，声音沉稳。
“老支书，赵老四已经供认不讳，证据确凿。您儿子作为大棚管理人员，监守自盗，罪加一等。“
老支书瞪着苏建国，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这一跪，让全场鸦雀无声。
“建国啊。“
老支书老泪纵横。
“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饶了李强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苏建国连忙去扶。
“老支书，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老支书死活不肯起，反而磕起头来。
“建国，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事不能内部解决？我让李强赔钱，加倍赔！求你别送他去坐牢啊...“
这时，其他村民也纷纷围上来。
王金宝的老母亲拉着苏建国的袖子哭诉。
“金宝啊，铁柱这孩子老实，一定是被人蛊惑的...“
张老三的媳妇抱着孩子跪在地上。
“孩子不能没有爹啊...“
场面一度混乱。
苏建国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乡亲，如今却...
“大家静一静！“
苏建国提高音量。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犯了法，就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一听苏建国这么说，几家人的家属瞬间乱了起来。
民警见状，上前请示。
“苏老板，要不...先带回去调查？“
苏建国陷入沉思。
依法处理固然简单，但势必与全村不少人结怨，尤其是老支书。
虽然苏老爷子在村里威望也很高。
可是，老支书干了这么多年领导，也是不能小看的。
但如果徇私枉法，以后还怎么管理？
就在这时，李强突然挣脱民警，“扑通“跪在苏建国面前。
“建国哥，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嫉妒建军哥当经理...我愿意赔偿全部损失，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苏建国看着李强，长叹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转向民警。
“这样吧，先把人带回派出所，我们商量个解决方案。如果受害者同意调解，可以从轻处理。“
老支书闻言，又要下跪，被苏建国一把扶住。
“老支书，您别这样。我答应您，只要他们诚心悔过，赔偿损失，我可以考虑不起诉。但必须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老支书连连点头。
“一定一定！我跟你担保！“
。。。
警局调解室里。
赵老四佝偻着背坐在塑料椅上，粗糙的双手不安地搓着膝盖，那条瘸腿不自觉地抖动着。
李强则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在对面的苏建国。
"苏老板，这是调解协议书。"
民警小张将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按照您的要求，如果他们能足额赔偿损失，您同意不追究刑事责任。"
苏建国接过钢笔，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递给赵老四。
老人颤抖着手接过笔，却迟迟不敢落下。
"赵叔。"
苏建国声音平静。
"签字吧，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赵老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
"建国啊，不是叔不想赔，可我们几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那么多钱啊..."
"是啊建国哥。"
李强急忙插话。
"我家就靠那几亩地过日子，哪来那么多钱赔？"
苏建国靠在椅背上，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些人家境都不宽裕，即便是老支书家里，也没有多少余钱。
一万多的赔偿金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这样吧。"
苏建国沉吟片刻。
"你们几家能凑多少凑多少，剩下的..."
他顿了顿。
"就用劳力抵债吧。"
"劳力抵债？"
赵老四和李强异口同声地问道，脸上写满疑惑。
"对。"
苏建国点点头。
"来我蔬菜基地干活，按市场工钱算，直到还清为止。"
民警小张眼睛一亮。
"这个办法好！既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又能弥补苏老板的损失，一举两得。"
赵老四和李强交换了一个眼神，犹豫不决。
苏建国看出他们的顾虑，补充道。
"放心，工钱按市场价算，一天四块，包两顿饭。你们几家凑了五千，还差七千三，算下来每人干个半年左右就能还清。"
听到这个方案，赵老四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他咬了咬牙，终于在调解书上歪歪扭扭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李强见状也赶紧签了字，生怕苏建国反悔。
离开警局时，夕阳已经西沉。
苏建国站在台阶上，看着赵老四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曾经在饥荒年代分粮救人的老农后代，如今却成了破坏生产的罪人，时代的变迁令人唏嘘。
"哥，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苏建军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语气中带着不满。
苏建国转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得饶人处且饶人，咱还能真把一个老头子送进去？你不怕村里人撮你脊梁骨啊！"
苏建军撇撇嘴。
“我就是气不过。咱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大棚，差点被他们一把虫卵毁了..."
"行了。"
苏建国打断他。
"明天让他们来上工。对了，你盯着点，别让其他工人给他们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