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传拍灰术

林小跳蹲在听风楼后巷的酱菜缸旁,怀里揣着白天从梁上扯下的黑布,仰头盯着二楼那扇半开的木窗。!微¢趣′暁!说^ ·勉,肺+阅·毒?

月到中天,蝉鸣都歇了,只有墙角的蛐蛐儿还在扯着嗓子叫,活像在给她敲倒计时的鼓点。

"祖宗,您老倒是支棱起来啊。"她用胳膊肘捅了捅飘在头顶的霍无赖——这老鬼正翘着二郎腿,单手托着下巴数星星,蓝幽幽的影子在砖墙上晃得人眼晕,"不是说那线能锁魂么?

万一等会儿蹦出个红毛大粽子,我可就只能拿这黑布当裤腰带使了。"

霍无赖"哧溜"一声从房檐上滑下来,指尖蓝光忽明忽暗:"小跳,祖宗我当年捉妖时,你太奶奶还在她太奶奶怀里啃手指头呢。

就这破茶楼的鬼,我一甩拂尘能给它扇到城隍庙当门童。"他突然凑近林小跳的耳朵,声音压低成蚊子哼哼,"不过...那线确实邪乎,浸的是百日婴尸的油,搓线的头发带朱砂印——"

"打住!"林小跳猛拍大腿,惊得酱菜缸里的蛾子扑棱棱乱飞,"您老要再说得这么具体,我今晚得抱着驱邪铃睡灶台了。"

话音刚落,听风楼里"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人打翻了茶盘。

林小跳噌地站起来,黑布从怀里滑出半截,月光下隐约能看见上面绣着的白狐图腾。

霍无赖的影子"刷"地窜进她袖管,只留个脑袋在外头:"稳住,祖宗我给你把风!"

"谁在那?"

冷不丁响起的男声吓得林小跳差点把黑布甩进酱菜缸。

她扭头一看,穿皂色衙役服的张铁锅正拎着灯笼站在后巷口,灯笼光映得他圆脸油亮,活像块刚出锅的发面馍。

"张...张大哥?"林小跳干笑两声,把黑布往身后藏了藏,"您这大半夜的,不在衙门值更,跑听风楼后巷溜达啥?"

张铁锅挠着后脑勺凑过来,灯笼照见他腰间挂着的木牌——上边"巡检司"三个朱砂字被磨得发亮:"这不前儿茶楼丢了半箱碧螺春么?

王班头说贼可能夜里来销赃,让我蹲守。

哎小跳,你在这儿干啥?

莫不是也来抓贼?"

林小跳脑子转得比酱菜缸里的腌萝卜还快:"嗐,我白天在茶楼说书,听崔大娘说后巷有野猫偷酱菜,我来看看——"她突然指着张铁锅背后,"哎那是啥?"

张铁锅刚一回头,林小跳就踮脚把黑布塞进墙缝里。

等张铁锅转回来,她正蹲在地上逗一只花斑猫,指尖还沾着从酱菜缸边蹭的腌黄瓜汁:"你瞧,就这猫,贼不贼?"

张铁锅凑过去看,花斑猫"喵"地一声窜上墙头。

他摸着下巴直点头:"是挺贼,比上回偷李记肉铺的黄狗还贼。"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听风楼前门传来娇滴滴的说话声:"妈妈,我要那间临窗的雅间。"林小跳耳朵一动——这声音她今儿晌午在茶楼听过,是新来的苏媚娘。

苏媚娘是半月前搬来永宁城的,说是做南北干货生意,可从不露货,只满街打听谁家有白狐毛。·求~书?帮- ~追.最,歆-彰.洁!

林小跳昨天在茶楼说书,亲眼见她塞给跑堂小二一锭银子,就为问一句"楼里可曾见过白狐影子"。

"张大哥,我突然想起来崔大娘让我取腌菜!"林小跳拽了拽张铁锅的袖子,"您帮我盯着后巷,我去去就回!"

不等张铁锅应话,她猫着腰绕到茶楼前门,正撞见苏媚娘踩着绣鞋上台阶。

那女子穿月白缎子衫,鬓边插着支珍珠步摇,偏生眉尾挑得像把小刀子,扫过林小跳时眼风一凛:"这位妹妹,可是也要听书?"

"苏娘子好雅兴,大半夜听书。"林小跳扯出个笑,余光瞥见苏媚娘怀里抱着个檀木匣子,匣缝里露出几缕雪白的毛——白狐毛!

苏媚娘抚了抚鬓角:"夜里清净,听得真切。"她转身对老鸨说:"就要二楼东边那间雅间,窗户对着后巷的。"

林小跳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指甲在掌心掐出个月牙印。

后巷...墙缝里的黑布就藏在后巷!

她正想跟上去,楼里突然"轰"地一声响,像是八仙桌翻倒了。

"闹鬼啦!"

跑堂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声炸开来。

林小跳拔腿往楼里冲,正撞见张铁锅举着灯笼从后巷跑进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楼里乱作一团,二楼雅间的窗户"吱呀"打开,冷风灌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小跳!"霍无赖的声音从她耳边炸响,"房梁上!"

林小跳抬头,就见雕花房梁上垂着根黑线,线尾拴着个青面獠牙的鬼——那鬼舌头拖到胸口,指甲长得能扎进楼板,正对着楼下的茶客龇牙咧嘴。

可它脖子上的黑线被风吹得晃悠,倒像个被扯线的傀儡。

"祖宗!"林小跳攥紧怀里的驱邪铃,"快动手!"

霍无赖"唰"地现出身形,指尖蓝光凝成个小漩涡。

他搓了搓手,嘴角勾起欠揍的笑:"小跳,看好了——这祖传拍灰术,可是你太奶奶的太奶奶传下来的!"说着他踮起脚,对着空气左拍右拍,活像在打一套乱拳,"天灵灵地灵灵,老霍家的灰快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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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鬼突然抖了抖,青脸上泛起惊恐:"别拍了!

别拍了!"它原本狰狞的五官皱成一团,竟随着霍无赖的拍子扭起了腰肢,"我招还不行么!

我就是个替死鬼,是有人用锁魂线操控我!"

林小跳目瞪口呆——这鬼扭得比她昨儿在城隍庙看见的卖艺班子还带劲,双手举过头顶画圈,脚步还是标准的"两步一颠",活脱脱在跳她教茶楼下棋老头们的广场舞!

"祖宗,您这拍灰术...莫不是跟卖糖葫芦的王大爷学的?"林小跳憋着笑,"咋还带点播功能?"

霍无赖拍得更起劲儿了:"这叫以噪制噪!

你太奶奶当年说,鬼最怕活人闹哄,尤其怕这种...这种魔性节奏!"他偷偷瞥了眼那鬼,见它正哼着走调的《采桑子》扭胯,憋不住笑出声,"哎呦喂,这鬼还挺有乐感,比张铁锅打更敲的梆子强多了!"

"我招!

我招!"鬼跳得直喘气,舌头都甩到肩膀上了,"是个穿月白衫子的女人,给了我三柱阴香,让我夜里搅闹茶楼,专往藏着白狐图腾的地方撞!"

林小跳心里"咯噔"一声——月白衫子,不正是苏媚娘?

她转头看向二楼,东边雅间的窗户不知何时合上了,窗纸上隐约映出个人影,正端着茶盏轻吹。?s.y!w′x¢s¨.!c!o+m-

"那女人长啥样?"霍无赖拍得更快了,鬼的动作直接从广场舞升级成了杂耍,"有啥记号?"

"她...她鬓角有颗红痣!"鬼尖叫着,"就在右边眉尾!

我、我实在扛不住了,您老快停手吧!"

霍无赖"啪"地打了个响指,蓝光"滋"地灭了。

那鬼"扑通"摔在楼板上,翻着白眼直吐舌头:"祖宗,我错了——这波,我输了。"

林小跳憋着笑去扶被吓傻的张铁锅,就见这憨衙役瞪圆了眼:"小跳,我、我刚才是不是见着...见着..."

"见着猫成精了!"林小跳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张大哥您瞧,这满地狼藉,准是野猫上房掀了桌子!"她弯腰捡起块碎瓷片,上面还沾着半片白狐毛,"走,我请您喝杏仁茶压惊,就说这事儿是野猫干的,成不?"

张铁锅摸着后颈直点头,灯笼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小跳抬头看向二楼,雅间的窗户又开了道缝,有缕白烟飘出来,混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她正想凑近看看,后颈突然一凉——那缕白烟不知何时飘到了楼里,像团雾似的裹住了柱子,越聚越浓,连灯笼光都透不过去了。

"小跳。"霍无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这雾...不对。"

林小跳摸出驱邪铃晃了晃,铃声撞在雾上,竟像撞在棉絮里,闷得听不见响。

她望着越来越浓的雾气,突然想起崔大娘今早拉着她的手说的话:"小跳啊,这白狐传言可不全是假的,你若见着白毛儿、红眼睛的...可得绕着走。"

雾里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和前晚楼里的动静一模一样。

林小跳攥紧怀里的黑布,能摸到上面白狐图腾的针脚——那图腾的眼睛位置,不知何时湿了一片,像是被谁滴了一滴清水。

"祖宗。"她望着浓雾深处,声音里带了点狠劲,"明儿开始,咱们得把那月白衫子的底儿,扒个干干净净。"

霍无赖的影子在雾里亮起蓝光,像盏小灯笼:"祖宗我错了——这波,咱们必须赢。"

浓雾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像是有人端着茶盏,吹开了浮在水面的茶叶。

浓雾散得比秋晨的露还快。

林小跳刚眨了下眼,再睁眼时,脚下的青砖地变成了青石板,上头结着层滑溜溜的青苔,踩上去像踩了块泡发的老豆腐。

她踉跄两步扶住墙,抬头差点撞着块掉漆的木匾——"往生堂"三个墨字歪歪扭扭,倒像是拿血写的。

"祖宗!"她揪着霍无赖的鬼袍角直晃,"您老这拍灰术莫不是拍岔劈了?

咱这是到阴司了?"

霍无赖围着木匾转了三圈,鬼火在指尖明灭:"阴司?

阴司的无常殿能有这股子霉味?"他吸了吸鼻子,"倒像...倒像张铁锅藏在床底下的臭袜子腌了十年——"

"打住!"林小跳捂住鼻子,瞥见墙角蹲着尊半人高的白狐石像,狐狸眼睛是两颗猩红琉璃珠,在昏暗中泛着贼光,"这狐狸...跟我怀里黑布上的图腾长得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吱呀"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

就见百米外的月亮门后转出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手里提着盏白灯笼,灯笼纸上画着的不是吉祥花,竟是只张牙舞爪的白狐。

"客官里边请——"老头的声音像破风箱,"往生堂的茶,管够。"

林小跳后腰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她扯了扯霍无赖,压低声音:"这老头的脸...咋跟咱们楼里摔碎的茶碗似的?"

霍无赖眯眼一瞧,倒抽口凉气——老头左边脸光滑得能照人,右边脸却坑坑洼洼,正往下掉墙皮!

,!

他拽着林小跳往石像后躲,鬼火在掌心搓成个小光球:"小跳,这地儿邪乎。

你记不记得苏媚娘那檀木匣?

我瞅着像...像装魂器!"

"装魂器?

那是能装贞子的瓶瓶罐罐?"林小跳摸出怀里的黑布,白狐图腾上的眼睛突然泛起红光,"哎祖宗,这布烫得慌!"

"烫就对了!"霍无赖的鬼袍被穿堂风掀得猎猎作响,"这布是引魂幡改的,专引白狐魂!

苏媚娘那娘们儿,怕不是想凑齐七魄召狐仙——"

"客官躲啥呢?"灰布衫老头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白灯笼的光直往林小跳脸上照,"往生堂的茶,不喝可就凉喽。"

林小跳反手把黑布甩过去,正糊在老头脸上。

老头"嗷"地惨叫,右边脸"扑簌簌"掉了一地墙皮,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骨头。

霍无赖趁机拍了个响指,蓝光裹着黑布"唰"地窜上房梁,黑布上的白狐图腾突然活了,张着嘴"嗷呜"一叫,震得房瓦"哗啦啦"往下掉。

"跑!"林小跳拽着霍无赖往月亮门冲,鞋跟卡进石板缝里差点摔个狗啃泥。

两人刚窜出月亮门,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往生堂的围墙塌了半边,扬起的尘土里,白狐石像的眼睛闪了两闪,竟慢慢转了过来。

"祖宗,您老不是说能扇鬼去城隍庙当门童么?"林小跳跑得直喘气,"合着这门童当的是黑店啊?"

霍无赖的鬼火忽明忽暗:"那啥...祖宗我当年捉的都是野鬼,这有组织的...组织鬼,得讲究战术!"他突然指着前头,"看!

那不是茶楼的朱漆柱子?"

林小跳抬头,就见百米外立着根熟悉的红漆柱,柱上还留着她今早和张铁锅掰腕子时蹭的腌黄瓜汁。

可等她跑近了,那柱子却"吱呀"一声,变成了口黑黢黢的枯井,井里飘出股沉水香——正是苏媚娘身上的味道。

"小跳。"霍无赖的声音突然发虚,"你听。"

林小跳屏住呼吸。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采桑子》调子,正是那鬼跳广场舞时哼的走调版。

井里的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出的不是月亮,而是苏媚娘的脸——她鬓角的红痣像滴凝固的血,正对着林小跳笑。

"欢迎来到...往生堂。"

话音未落,枯井里伸出只苍白的手,指甲上还沾着未干的沉水香,直勾勾朝林小跳的后颈抓来。

林小跳一缩脖子,那手"啪"地拍在井沿上,震得井水四溅。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却发现那水不是凉的,是温的,带着股铁锈味——像血。

霍无赖一把将林小跳拽到身后,鬼火在周身凝成个光圈:"小跳,攥紧黑布!

祖宗我就不信了,这破地方还能困得住老霍家的传人?"

可他话音刚落,四周的建筑突然开始扭曲。

月亮门变成了茶楼的雕花窗,枯井变成了酱菜缸,连墙角的白狐石像都长出了毛,尾巴尖扫过林小跳的脚面,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林小跳望着不断重叠的场景,突然想起苏媚娘今晚上楼时说的"临窗雅间"。

她摸了摸怀里的黑布,图腾上的白狐眼睛不知何时变得温热,像两颗跳动的心脏。

"祖宗。"她咬了咬后槽牙,"我好像知道苏媚娘要啥了——她要的不是白狐毛,是活的白狐魂。

而咱们..."她望着逐渐凝固的雾气,"成了引魂的饵。"

霍无赖的鬼火"滋"地灭了一瞬,又重新亮起:"那咱就给她来个...反饵为钩!

等明儿——"

"明儿?"林小跳指着头顶,原本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盏白灯笼,"祖宗,您看这月亮...像不像张铁锅那盏?"

霍无赖抬头一瞧,差点没魂飞魄散——灯笼纸上的白狐正冲他们挤眼睛,灯笼穗子上还挂着缕雪白的毛,和苏媚娘檀木匣里的一模一样。

四周的雾气再次涌来,比之前更浓,像团会呼吸的棉花。

林小跳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踝,凉丝丝的,像是狐狸尾巴。

她攥紧黑布,对着浓雾喊:"苏媚娘,有本事就别躲!

咱们——"

"这波,我赢定了。"

话没说完,雾气便将两人整个吞没。

黑暗中

,林小跳听见霍无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跳,你脚底下那团毛...莫不是白狐的?"

她低头,就着雾气里的微光,看见脚边躺着截雪白的尾巴,尾尖还沾着点血。

而在尾巴旁边,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

"往生堂,不归路。"

喜欢祖宗你别闹,这鬼案我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