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祖孙一起来抓鬼
永宁朝，春寒未消的傍晚。?晓*税~C·m,s_ ·追^嶵·歆/漳′节~
"各位客官，上回说到我朝第一神捕林九娘，夜闯鬼市擒恶道——"林小跳拍响醒木，茶盏里的茉莉尖儿晃出半滴，溅在她青布衫的补丁上。
台下听众正听得入神，忽见她眼尾一挑，"哎那恶道使阴招，把林九娘的追魂鞭缠在房梁上！
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几个茶客伸长脖子。
林小跳突然捂住嘴咳嗽两声，指节蹭过鼻尖时飞快瞥了眼柜台——崔老三正扒着门框冲她挤眉弄眼，脑门儿上的汗把瓜皮帽都浸塌了。
她心里一叹，嘴上却拔高了调门："林九娘大喝一声，抽刀断鞭！
您道这刀是哪来的？
正是她......"
"咳！
林姑娘！"崔老三终于扛不住，大步跨进来，手里攥着的算盘珠子哗啦响，"借一步说话？"
茶客们发出嘘声。
林小跳把醒木往桌上一墩，笑得见牙不见眼："各位稍安勿躁，且吃盏茶润润喉，小跳去去就来！"她跟着崔老三钻进后堂，门刚掩上，就被对方拽住袖子："林姑娘，我这'听风楼'要黄了！"
"上月不是刚换了新招牌？"林小跳抽回袖子，指尖敲了敲墙根的霉斑——这破茶楼，墙皮掉得比她祖宅的房瓦还快。
"闹鬼！"崔老三压低声音，脖子上的肥肉直颤，"打前天起，三更一过，雅间里就有女人哭，茶盏自己转圈儿，桌椅排成一字儿，跟送葬似的！
客人全吓跑了，今个儿就卖出去三碗凉茶！"他突然握住林小跳的手，"我打听过，您祖上是前朝'镇邪司'的，虽说是女流之辈......"
"崔老板。!6￠吆·墈+书!惘, ￠罪*鑫~彰·节?庚-芯·筷_"林小跳抽回手，从怀里摸出个缺角的算盘，"我祖宅的房契押在陈记当铺，利钱滚到三十两了。
您要真信我，先付五两定金，事儿办成了再结十五两——"
"成交！"崔老三比她拍得还快，"明儿就去当铺帮您赎五两的债！"
林小跳眼睛一亮，拍了拍他肩膀："这波我赢了。"
是夜，林小跳蹲在听风楼的梁上，手里攥着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火折子。
月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漏进来，把供桌上的残茶照得发青。
她盯着墙角那堆被撞翻的八仙桌——崔老三说，昨晚这里的桌椅自己挪到了门口，摆成一条直道。
"吱呀——"
楼上传来木板断裂声。
林小跳翻身落地，短刀从靴筒滑入掌心。
她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往上走，火折子"噌"地窜起，照见二楼雅间的门半开着，桌上的茶盏正缓缓旋转，杯沿凝着水珠，像有人刚喝过。
"有意思。"她蹲下身，指尖蹭过地面——有新鲜的木屑，像是被什么硬物刮出来的。
正想再细看，脚腕突然碰到个冰凉的东西。
低头一瞧，是个铜铃，裹着绿锈，铃舌上刻着个"霍"字，半嵌在墙缝里。
林小跳捏起铜铃，锈渣簌簌往下掉。
她吹了吹铃身，突然手腕一震，铃口腾起团幽蓝火焰！
她手一松，铜铃"当啷"落地，却见火焰中飘出个青衫男子，发带歪在耳后，嘴角挂着痞笑，半透明的手指正戳她额头："小跳啊，祖宗我在阴间蹲了三百年，头回见后代混得比我还惨。/墈`书!屋*晓,税!徃- !耕/薪+罪`快¨"
林小跳一屁股坐在地上，短刀"啪"地掉在脚边："你、你是......"
"霍无赖，你第十八代祖宗。"男子蹲下来，和她平视，"当年我偷了镇邪司的驱邪铃去赌坊，被师父追杀时塞墙缝里了——得亏你今儿扒拉出来，不然我还得在铃铛里听三百年《往生咒》。"他突然抽了抽鼻子，"你身上这股子茶卤子味儿......说书的？"
"前朝捕快后裔，现在说书怎么了？"林小跳爬起来，拍了拍裤腿，"您老要是真有本事，先把这闹鬼的事儿解决了，崔老板说帮我还五两债呢。"
霍无赖飘到梁上，翘起二郎腿："就这小打小闹？
祖宗我当年......"
"当啷——"
楼下突然传来茶盏碎裂声。
林小跳抄起短刀冲下楼，却见供桌前的茶盏全碎在地上，残茶混着瓷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更诡异的是，那些碎瓷片竟排成一行，指向后门。
"有问题。"林小跳蹲下身，捡起块瓷片——边缘齐整，像是被人用刀劈开的，"鬼要是能劈茶盏，早把房梁掀了。"
"小丫头还有两下子。"霍无赖飘过来，指尖戳了戳瓷片，"这怨气淡得跟凉白开似的，倒像有人故意......"
"祖上有灾啊——"
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小跳抬头，见个穿靛蓝粗布裙的老妇站在门槛外，竹编篮子里堆着算卦用的龟甲，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小姑娘，你肩上的阳火暗得很，祖上的债要找上门喽。"
"哪儿来的疯婆婆？"霍无赖皱起眉，"大半夜的吓唬人。"
林小跳却没接话——她注意到老妇脚边的影子，在月光下清晰得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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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人站在门口，影子该被门槛切一半，可这影子却完整地铺在地上，像是......
"婆婆，您算一卦多少钱？"她笑着走过去。
老妇却退了一步，篮子里的龟甲突然"哗啦"乱响："不算！
不算！
这灾不是钱能消的！"她转身就走，灰发被风掀起，露出后颈一道暗红胎记，像朵扭曲的花。
"神神叨叨。"林小跳嘀咕着转身，却见霍无赖正盯着梁上的阴影。
她顺着望去，只见房梁角落挂着团黑黢黢的东西，像是......
"布？"她搬来条长凳踩上去，伸手一扯——是块黑布，裹着个红漆木盒。
掀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七根香，香灰还带着湿气。
"七星引魂香。"霍无赖飘过来，"活人用香引鬼，鬼替活人办事儿。
闹鬼是假，有人借鬼遮眼才是真。"他突然笑起来，"小跳啊，这波祖宗我罩着，稳赢。"
"谁要你罩......"林小跳的话被一声异响打断。
楼上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像是有人正把八仙桌一张张摆成直线。
两人对视一眼，林小跳握紧短刀冲上楼，霍无赖跟在她身后，指尖泛起幽蓝光芒。
二楼雅间里，六张桌子正缓缓移动，桌脚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小跳冲过去想拽住桌角，却见桌面突然翘起，茶盏"噼里啪啦"砸下来！
她闪身避开，抬头时正撞进一片阴影——梁上垂着根细若发丝的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线？"她踮脚去够，却见那些线突然绷紧，桌椅挪动得更快了！
"追线！"霍无赖大喝一声。
林小跳顺着线望去，只见线头穿过窗棂，消失在夜色里。
她扑到窗边，正看见道黑影闪过墙根，怀里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站住！"她翻窗追了出去，短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可等她跑到墙根，却只捡到截黑布，边角绣着朵扭曲的红花，和刚才老妇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林姑娘！
林姑娘！"崔老三举着灯笼从街角跑来，"可算找到你了！
刚才我听见动静......"
林小跳把黑布塞进怀里，回头看向听风楼——二楼雅间的灯突然亮了，暖黄的光透过窗纸，照出里面晃动的人影。
她眯起眼，却见那影子抬手，像是在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霍无赖飘到她耳边，声音突然沉下来："小跳，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刚才那线，是用活人头发浸了尸油搓的，能引魂，也能......"
"能怎样？"
"能锁魂。"
夜风卷起林小跳的发梢，她望着楼里晃动的影子，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祖宅的债务、崔大娘的警告、楼里的黑影......这些线头正慢慢缠成一张网，而网的那端，似乎有双眼睛，正盯着她和她怀里的驱邪铃。
"祖宗。"林小跳摸出怀里的铜铃，铃舌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明儿开始，您老可别摆烂。"
霍无赖打了个响指，指尖的蓝光更亮了："祖宗我错了——这波，咱们一起赢。"
楼里的灯突然灭了。
黑暗中，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像是有人正摆开茶盏，等着他们赴一场，早就备好的局。
喜欢祖宗你别闹，这鬼案我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