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京城的暗潮

“没有万一。”陈望亭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现在,这是最稳的法子。快去!”

王允不再多话,接过蜡丸,转身快步离去。

皇宫,御书房。

夜,深得像泼开的墨。林萧却全无睡意。

流朱从袖中取出的那枚蜡丸,以及里面那封字字惊心的密信,摊在御案上。

“李赞!好一个兵部左侍郎!好一个朝廷栋梁!”

林萧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淬了冰,寒得刺骨。

“朕待他不薄,他竟敢勾结北狄,卖国求荣!”

那股子火气,几乎要将整个御书房都给点着了。

流朱垂着头,大气不敢出。陛下身上那股子杀气,让她都觉得发冷。

林萧连着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翻腾的怒意,但语气却愈发冷冽。

“流朱,立刻调集所有精锐暗卫,给朕盯死李赞!”

“他的一举一动,接触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放过!”

她顿了顿,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另外,加强对陈望亭的保护。他现在,是真正的孤军深入。朕不希望他出任何意外。”

“奴婢明白!”流朱躬身领命。

林萧重新坐下,指尖在那封密信上轻轻敲击。陈望亭,这把刀,用得越是顺手,她心里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北狄……”林萧低声自语,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狠劲,“朕倒要看看,你们在大乾,究竟布了多大一张网!朕会亲手,将它一寸寸撕碎!”

陈望亭府邸。

王允前脚刚走,陈望亭后脚就没合眼。他清楚,李赞这条线一旦被触动,北狄那边,狗鼻子灵得很,肯定会有所察觉。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响尾就派人递了话,约他见面,口气比以往急了不少。

还是那家酒肆,还是那个包间。

响尾的脸色有些阴沉,像是能拧出水来。

“陈大人,最近京城似乎不太平啊。”

陈望亭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滴水不漏,装作不解:“哦?响尾先生何出此言?”

“没什么。”响尾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沙蝎大人有新的任务给你。”

他盯着陈望亭,那感觉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

“王庭对你之前的表现很满意。现在,需要你更进一步,利用你的身份和‘人脉’,替王庭物色并策反几位有分量的官员。”

“最好,是军中之人,或是能接触到朝廷钱粮调度的。”

陈望亭心里冷笑,北狄这是要加快渗透的步伐了,胃口倒是不小。

他脸上却露出几分为难:“响尾先生,此事非同小可。那些高官,哪个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富贵险中求。”响尾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寒气,“陈大人若能办成此事,王庭许你的,绝不止是金银财宝。”

陈望亭沉吟了片刻,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一咬牙:“好!既然沙蝎大人如此信任,陈某自当尽力而为。我心中倒是有几个人选,只是……还需要些时日,慢慢谋划。”

他嘴上说的“人选”,自然是那些早就被军情参谋处暗中查了个底朝天,要么忠诚可靠得能当挡箭牌,要么就是些无足轻重,可以拿来糊弄北狄的棋子。

响尾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很好。尽快给沙蝎大人一个答复。”

他话锋一转,像是随口那么一问:“对了,陈大人,你可知最近宫里那位,在查些什么?我听说,都察院和刑部的人,最近动作不小。”

陈望亭心里一凛,北狄的嗅觉果然灵敏得吓人。李赞的事情,怕是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他面上却依旧平静,摇了摇头:“这个,陈某就不清楚了。军情参谋处毕竟只是个小衙门,宫里和朝堂上的大事,还轮不到我过问。”

响尾深深地瞅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两人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陈望亭便起身告辞。

走出酒肆,陈望亭抬头望了望天。乌云压城,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他隐隐感觉到,北狄在京城,绝不仅仅是安插几个奸细那么简单。他们似乎在策划着一个更大的阴谋,一个足以撼动大乾根基的阴谋。

而李赞,或许只是这个巨大阴谋中的一环。

这张网,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还要复杂。

陈望亭回到府中,夜已深沉。他将那张画着北狄谍报网络雏形的纸张收好,脑中却不断回响着响尾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王庭对你之前的表现很满意。现在,需要你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是要他做什么?他捻了捻手指,北狄的胃口,比他想的还要大。

接下来的几日,响尾那边倒是没急着下达什么要命的“任务”。反倒是通过几条隐秘的路子,送来了几样东西。不是金银,就是些市面上少见的古玩玉器。意思很明白,拉拢,也是试探。

陈望亭来者不拒,脸上那股子“贪婪”劲儿,演得越发逼真。背地里,王允那边已经把军情参谋处能动用的人手,全撒了出去,死死盯住翰墨斋那条线,还有兵部左侍郎李赞府邸的耗子洞。

这天下午,日头偏西。陈望亭领着几个手下,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城南一处军械所。名义上是军情参谋处司丞下来“视察”,实际上,不过是做给暗处那些眼睛看的。

他装模作样地背着手,听管事的军官汇报火器保养的琐事,嘴里“嗯啊”应着,心思却不在那上面。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一个负责搬运火药桶的辅兵,不知怎的脚下绊了一下,那黑乎乎、沉甸甸的木桶眼看就要脱手,直直朝着旁边一堆码放整齐的引火物砸过去!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陈望亭离得最近,几乎是本能反应,一个箭步窜过去,用肩膀硬生生扛了那木桶一下。

“咚”的一声闷响,火药桶擦着他的胳膊滚落在地,震起老大一片灰。

周围的军士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个个脸色煞白。

“大人!您没事吧?”

“滚开!”陈望亭甩了甩手,额角上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脸色也白了几分,语气却很冲,“一点皮外伤,大惊小怪什么!”

他卷起袖子,手臂上赫然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皮肉翻卷,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