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培植势力
陈望亭心脏猛跳,表面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嘴角甚至挂上点若有若无的笑。
他微微躬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戏谑:“陛下圣明。那位‘林兄’定是个胸有丘壑的奇人。臣这点见识不过是拾人牙慧,班门弄斧罢了。只是,臣觉得,无论治家还是治国,道理大概相通。关键在于当家做主的人有没有魄力,敢不敢用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
这话既没承认他就是茶馆里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也没否认,巧妙地把球踢回女帝那边,暗指她的身份和决断力。
林萧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到几乎捕捉不到。那是棋逢对手的欣赏,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忽然感到,跟此人交谈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他总能理解她话里的深意,还能给出让她惊喜的回应。这种感觉,自她登基以来从未有过。
那颗因为女扮男装、身负重担而变得坚硬冰冷的心,此刻悄然泛起涟漪。
“说得好。”林萧声音变得柔和,“有魄力,敢用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
她回到御案后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望亭:“你今天的见解很独到。朕要你把这些想法详细写成方略,三天内呈上来。”
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尤其是整肃边防军纪和军需转运的事,朕要看到切实可行的章程。这事交给你去办,你敢接吗?”
这不是简单献策,而是要他直接参与核心军务改革!
陈望亭心中翻江倒海。一旦接下这任务,就意味着彻底卷入朝堂最危险的漩涡,直面那些盘根错节的军中势力。
但他也明白,这是女帝对他的信任,更是改变自己命运、甚至影响这个时代的绝佳机会。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陈望亭晃晃悠悠从书阁出来,肩上那份“三天内拿出方略”的口谕,压得他差点一个趔趄。
边防军纪,军需转运,随便拎出来一项,都够喝一壶的。
京城清晨的空气灌进肺里,带着点尘土和草木的杂味,反而让他脑子更清楚了。
“一个人唱独角戏,太难了。”他嘟囔一句。
宫门外车水马龙,禁卫们杵得跟桩子似的。这朝堂,可比通州那个小漕运仓浑得多,光靠女帝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青睐”,早晚得让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得找几个能搭把手的,靠谱的!
回到翰林院,往日里那些面孔模糊的同僚,现在看过去,个个都跟贴了标签似的。
谁是真想干点事,谁是来混日子的,谁肚子里藏着小九九,他心里大致有个谱。
那个叫王允的编修,平日里闷葫芦一个,不怎么扎堆。但之前几次闲聊,陈望亭听出他话里话外对时局的担忧,还有对敢做实事的人那点藏不住的认同。
尤其是李源那小子泼他茶水那回,王允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可记着呢。
下午,陈望亭拿着本摊开的古籍,溜达到王允案前。
“王兄,这块儿有点拿不准,想跟你讨教讨教。”他脸上堆着笑,客客气气的。
王允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水晶片——陈望亭闲着没事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翰林院里几个眼神不济的老家伙都得了好处。
“蔚然兄太客气,什么事?”王允接过书,声音不咸不淡。
两人就着书里那点注解掰扯了几句,陈望亭话头一偏,像是随口感慨:“哎,这书里头,前朝那些个贤臣治国安邦的法子,看得人心里热乎。可惜啊,现在边关那摊子烂事,国库空得跑耗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消停。”
王允拿着书卷的手顿了顿,原本平静的脸上添了几分郁色:“蔚然兄说的没错。北边那些胡虏,西边那帮狼崽子,就没个安生时候。朝堂上呢,一个个忙着勾心斗角,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多,真心替国家分忧的,能有几个?”
陈望亭心里有底了,这王允,也是个明白人。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王兄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昨儿个陛下召见,也是为这事儿发愁,让我三天内拿出个整顿边防军纪、革新军需转运的章程来。只是这事儿,千头万绪的,我一个人,抓瞎啊。”
王允脸上露出一抹讶异,很快又转为几分郑重:“陛下竟然把这么要紧的事交给蔚然兄!这是国家的大好事!蔚然兄才学过人,肯定能办好。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王允虽然本事不大,也愿意出点力气,给蔚然兄参谋参谋。”
陈望亭等的就是这句。
他脸上立刻显出几分“感激涕零”:“有王兄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不瞒王兄,我对军中那些规矩,还有户部那些旧账,两眼一抹黑,正愁没处问呢!”
“蔚然兄要是不嫌弃,改天到我家里坐坐。我爹以前在户部待过不少年,对钱粮转运那摊子事儿,门儿清,兴许能给你说道说道。”王允主动开了口。
“那敢情好!多谢王兄了!”陈望亭拱了拱手,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一半。
这王允,能处!算是他在京城官场上,钓到的第一条“活鱼”。
回到自家小院,晴若已经把茶水点心摆上了。
看陈望亭嘴角噙着点笑意,她好奇地问:“公子,今儿个遇上什么好事了?”
陈望亭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乐呵呵道:“嗯,事情有点眉目了。晴若啊,往后你帮我多留心点外面那些人和事儿。特别是那些官老爷府上地下人堆里,指不定能听到什么有用的风声。”
晴若现在机灵得很,一听就明白了:“公子放心,晴若晓得。上次在通州,我就听驿馆那个洒扫的婆子念叨,说钱知府那个长随,手脚不干净,老克扣他们下人的月钱呢!”
陈望亭满意地点点头,这丫头,越来越上道了。
这当口,陈望亭他那大兄陈廷宇也得了消息,知道自家兄弟又接了“天大的差事”,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一进门就嚷嚷:“蔚然啊,你可真是咱们老陈家祖坟冒青烟了!连边防军务这种泼天的大事,陛下都交给你办!看以后谁还敢说咱们陈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