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不急嘛,瞧瞧你这急赤白脸的。

云岁晚虽然不敢完全肯定,但起码昨日的事情太过突然。

沈慧兰是喜欢挑她的不是,但她绝没这么有警惕性。

她细细想了会儿,孙家的事情最先是传回到云家的。

昨日她被祖母罚跪,云月如刚好就来送粥。

然后自己一回来就被沈慧兰叫去问话。

就算孙家要在外面乱说话,可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一天时间就进了裴家,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故意催动事情的进程。

“程妈妈,这事儿你去查查。”

程妈妈立即应下,“是。”

云岁晚虽然已经退了热,但身子还是乏软得厉害,冷翠拿了些饮食过来,她吃过之后就又睡了。

到了后半夜,天空忽然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这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雨势还有增大的苗头。

连着几天这雨就没有停过。

都说北涝南旱,按理说北方这连着下雨南边应该是晴天,可偏偏今天天气作怪,这北边下雨,南边也跟着下个没完。

裴砚桉到潍城之后,就晴了三天,到第四日上头也就开始下起雨来。

还未完全入夏,护城河的水就涨得高出堤面不少。

着潍城虽然主要交通不是水路,可一道护城河却整座城池分成了南北两面。

北面是城池中心,大部分商户住宅都在这边,而南面多为农田村庄。

两地靠乘船来回,眼下河水一涨,两岸的百姓要到对岸去只能绕二三十里的山路。

可因着下雨,山路泥泞,这南面的粮食蔬菜瓜果大多被雨水淹没不少,能收下来的通过绕山路运到北面好些都已经在路上就被压烂了。

一时间,好些铺子的粮米蔬菜很快就一售而空。

衙门内的人几乎都拉出去填沙挡水去了。

唯独王书志,却是不见踪影。

裴砚桉这天刚到衙门就正好遇上带着人出门的姚槐。

姚槐一见着他就埋怨起来,“裴大人,你倒是看看,这王大人根本不在衙门,这上上下下的事情谁来主持啊?”

裴砚桉看了他一眼,“你和知府同知李大人先主持着眼下的局势吧。”

姚槐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可若是关键抉择我和李大人如何主持?裴大人,不是我推卸责任。平日王大人不来当值也就罢了,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人,这简直是玩儿呢嘛。”

裴砚桉脸色一沉,“眼下要紧的是将水退下去,你和李大尽管去做,若真出了什么事儿,我担着。其他的,等水退了之后再说吧。”

说完就往里去寻河道图去了。

等他这头拿完图出来,李大人也跟着进了衙门,“快快快,赶紧去叫大夫过来。”

随后就有人抬着人进来。

“怎么了?”裴砚桉看到那些一个个都带了伤问起来。

李大人道:“堤坝处的水已经漫了上来,南面好些田地都被淹了,昨日我派了一队人出去查探情况,结果回来因为山路太滑,又遇上山石滚落,十几个人从山涧上摔了下来,这不,刚将人救回来。”

李大人摇摇头,“眼下护城河的水泄不下去,分流又不知道分到哪里去,再这么下下去,只怕整个潍城都要没了。”

他一把握住裴砚桉的手,“裴大人,这王大人到底去哪里了啊?分流的甬道图只有他知道啊。”

王书志去了哪里,裴砚桉又如何知道?

虽然他对王大人的种种持怀疑态度,可是他心里总是有顾虑。

“再找找看有没有旁的抄录图吧,另外让人小量分段放水,其他的人继续往堤坝填沙。”

当天晚上,电闪雷鸣,整个潍城被大雨洗了个透彻,倾盆的大雨倾泻而下,落在青瓦上,发出凭乒啷乓啷的声音扰得人无法入睡。

裴砚桉睡不着,索性起了身,走到窗户轻轻一推,雨水就顺着风势飘了进来。

他皱起眉头,看着如注的雨水,心烦至极。

这时,门外的侍卫敲门道:“裴大人,王大人回来了!”

裴砚桉一怔,立即从里面冲了出来,“王大人回来了?人呢?”

侍卫又道:“就在衙门前厅。”

他一路赶过来,人才在外院就听见了姚槐的声音,“王大人,你这倒是清闲啊,可是害惨了城中百姓啊。”

王书志笑笑:“姚大人,不急嘛,瞧瞧你这急赤白脸的。”

一旁的李大人也道:“王大人,这水都要淹到脖颈处了,你还说不急?”

王书志摆摆手,“哪里那么夸张,放心,这水啊淹不上来。”

听见这话,姚槐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变了脸色,“王大人,你究竟要玩忽职守到何事?你眼里当这知府衙门是什么?”

王书志正要接话,一个侍卫急急忙忙地进来,“洪水,水——”

姚槐当即一惊,“怎么了?”

“水退了!”

一屋子的人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就退水了?这天不是还下着呢吗?

裴砚桉此时人已经到了门口,闻言从外面走进来道:“是王大人的手笔吧。”

众人纷纷望去,“什么?”

王书志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知道府衙忙,我啊就没让府衙的人跟我出去,直接去了城郊驻军大营这事儿就给解决了。”

姚槐饶是再有气,此刻也说不得什么,沉默一瞬,甩甩衣袖径直出了衙门。

李大人也是一脸懵,看看王书志又看看裴砚桉,到底什么也没说,拱了拱手也出去了。

就剩下裴砚桉和王书志两人。

王书志看向裴砚桉,“裴大人是如何知道退水之事与我有关的?”

其实那日裴砚桉让永福去办的事情就是去查王书志的。

姚槐来告王书志的时候,他心里就对王书志起了疑。

可他向来都是以事实为判断依据。

王书志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不可能就因为姚槐几句话和一份书帖就信了。

所以他让永福去查。

而永福查到的却是王书志虽然为人不羁,可身上居然没有污点。

他的一切都是能放在太阳之下的。

要说其中唯一让人惊讶的地方那便是他居然是东郭正阳的门生。

裴砚桉虽然与东郭正阳不熟,但却见过几次。

他的身上,总是藏着几分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加上当初他和当今皇上的那番彻夜长至今还为人乐道,所以裴砚桉这才觉得王书志不简单。

裴砚桉看着他,“王大人即有这样的本事,干嘛每天装作不务正业的样子?”

王书志一怔,“裴大人觉得我是装的?”

“难道不是?”

王书志摇摇头,“自然不是,我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