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家还在（大结局）
第五十八章：家还在（大结局）
“以前总觉得这个小家太小，住三个人都打挤，现在妈这一走，怎么一下就空落落了？”
王秀英的葬礼结束后，黄彩秀和周盐一起收拾屋子的时候，忽然感慨了这么一句。a?]看}*书?]?屋??; ,,`更#_新.最??全e
“空吗？”
周盐环顾四周，家具还是那些家具，用了十多年，白漆都泛黄了，边角也裂开了，一个紧挨一个立在家里，还是显得很局促。
唯一不同的是，少了一个隔三差五会擦拭它们的人。
周盐想到了晓梅奶奶的家，那些用防尘布遮住的家具，没了主人，只能孤独地留在那里。
她随即问黄彩秀：“你打算住下来吗？”
“我……”
黄彩秀骤然踌躇，一时竟不知未来该何去何从。
丈夫病逝后，她一直没怎么工作过，总在不同的男人间周旋，从三十几岁到五十几岁，还跟过六十几岁的老头，他们给她钱花，不用她工作，她则给予陪伴，提供情绪价值。
现在想来，其实跟上班没什么区别。
“你呢？什么时候回成都？”
她回答不上来，干脆把问题抛回给女儿。
“不太想回去，感觉跟社会脱节了。”周盐坦言。
黄彩秀拍拍她的肩膀，“你跟我不一样，我早就放弃了奋斗，得过且过，你是你外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高材生，也是她唯一的后人，别让她的在天之灵没法安息。”
闻言，周盐感到有些沉重。
“阿紫，我以后该怎么办？”
夜里，她去了程蓝的住处，拉着他倾吐烦心事。})幻}想?3?姬?¤′ {d更3#￡新¤]最-¨全′1
程蓝给她满上红酒，“做你想做的事呗！”
“我之前唯一想做的就是陪我外婆，可我没想到她走得这么快……”
周盐哽咽起来，觉得杯中的酒有些苦涩，于是放下杯子，起身去冰箱里找冰淇淋。
“你不是要来大姨妈了吗？还敢吃冰淇淋？不怕肚子疼？”程蓝提醒。
“你连我要来大姨妈了都知道？”
周盐咄咄怪事，转身打趣他：“阿紫，你对我别有用心啊！”
程蓝笑了，“你每次来大姨妈，不都要在朋友圈吐槽一句，虽然说得很委婉，但作为你的好姐妹，我能猜不到吗？你的姨妈向来很规律，基本都在月底，现在也是月底了。”
周盐被说服了。
她关掉冰箱，打开了外卖App，“我叫奶茶。你喝什么？”
程蓝说：“老样子。”
周盐了然，“珍珠奶茶不要珍珠，三分糖，常温。”
程蓝莞尔，“小白，跟你在一起最舒服了。”
“彼此彼此。”
周盐笑笑，一边下单一边说道：“如果清明节没碰见你，这会儿，我可能都跟项天复合了，或者答应和老田复婚，因为这个时候我很脆弱，别人一推，我就倒了。”
“为啥？”程蓝不解。
周盐干脆一屁股坐他腿上了，“你给了我超越男女情爱的一些舒服体验，这是我在他俩身上都找不到的。爱情总绕不开男欢女爱那档子事，但我们之间的情感却不需要这些。?e?+_z&小e说[网>,¨ @￥首·发,°[”
程蓝努着嘴，似在消化她的话。
周盐拍拍他的头，站起来往贵妃椅上一趟，喃喃道：“我和你可能是第四类感情。”
程蓝不置可否，“所以今晚你就不打算回去了？”
周盐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睡你次卧吧。”
“次卧没收拾，你睡我那屋吧，我睡沙发。”程蓝说道。
然而，都有些喝高的两个人还是睡到了程蓝的双人床上。
半梦半醒间，程蓝对她说：“你外婆走了，你身上的包袱也可以卸了，做回你自己吧。”
“嗯？什么意思？”周盐不太清醒。
程蓝转身面对她，“其实你不爱当老师吧？也不喜欢被束缚？”
周盐也转过了身，眨了眨迷糊的眼睛。
程蓝接着说道：“你骨子里是渴望自由的，你和灯灯不一样，但你又知道，你外婆希望你们出人头地，这既是她对你们的要求，也是对她自己人生缺憾的一种弥补，所以你不敢让她失望。”
“你活成了你外婆希望的样子。”
“可在她人生的最后，猛然意识到，那样的你并不快乐，她也许没说，但你应该能感受到吧？”
周盐又眨了眨眼，缓缓地点点头，“外婆在去世前曾短暂清醒过，那会儿只有我和黑葡萄，我妈在卫生间洗澡。”
“外婆拉着我的手，让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说人生很长，也很短，短到明明记得昨天才穿上嫁衣，也许明天或后天就要穿上寿衣了，她不希望我也这样。”
“不过她没来得及说希望我成为什么样就又昏睡过去了。”
“也许不是没来
得及说，而是她对你不再有任何要求了，你该成为什么样，由你自己决定。”程蓝一语中的。
周盐一怔，豁然开朗。
“谢谢你，阿紫。”
她展颜一笑，凑过去在程蓝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后躺平睡去。
程蓝解颐，也躺平闭上了眼。
夜很静。
“妈，我回来了。”
翌日早上，当周盐回到家时，已然做好面对黄彩秀盘问的心理准备，却不想，家里没人，只有黑葡萄甩着尾巴跑来迎接自己。
她摸了摸黑葡萄，“我妈呢？”
“汪！”
黑葡萄叫了一声，扬起了脖子。
周盐定睛一瞧，它的狗脖子上多了个香囊。
“妈挂的？她在搞什么名堂？”
周盐狐疑地取下那个香囊，很快发现，并不是香囊，而是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一张字条，是黄彩秀的字迹。
［黑葡萄已经喂过早饭了，我走了，老何约我去新疆旅游。］
周盐无语，立即给黄彩秀拨去电话。
“嘿嘿！看到我留的字条了？是不是很有创意。”
黄彩秀接得很快，周围很嘈杂，像是在车站。
“老何是谁？”周盐问。
黄彩秀颇为得意地说：“一个追求者，当初我没看上他，这几天又在联系我，我看他值了发，种了牙，人变撑头了不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他耍耍也没啥。”
“哦，找着新老头了。”周盐了然。
“哎呀！路还长着呢，休息够了，就继续上路呗。”黄彩秀话里有话。
周盐看出来了，她那个没心没肺的老妈又回来了。
“那就祝你玩得开心。”
“也祝你早点找到新的归宿…对了！”
黄彩秀忽然话锋一转，“你舅比咱俩动作更快，已经跟小姜搞到一起了，据说小姜都搬去他那里同居了。”
“小姜是谁？”
“跟我一块儿照顾你外婆的那个姜阿姨啊！”
周盐：……
嘟嘟嘟——
电话倏地被挂断，黄彩秀踏上了去往天府机场的大巴，准备开启新的旅程。
两个月后，在理塘逗弄土拨鼠的周盐，接到了程蓝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又帮你接了一批宠物插画的单子。”
在缅怀完外婆后，周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辞掉大学老师的工作，做一个自由人，一个内心自由的人。
不过自由人还是得生活，于是她卖掉了成都的房子，又靠兼职培训，设计发饰，以及偶尔接点商业插画来赚钱养活自己。
这样一来，外婆家里的家具就不用被防尘布遮住，孤零零地留在那里了。
不忙的时候，她就四处旅游，然后把见闻记录在王秀英的日记本上。
“明天回吧。”
伸了个懒腰，她望向远方，天高地阔，就像她此刻的人生。
人生的长度虽是老天决定的，但她可以决定人生的宽度，她要走出一条从前不敢想，更不敢尝试的人生道路。
这是外婆的在天之灵给她的勇气。
“嗯，明天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