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争风吃醋
眼见女子越靠越近,李珮一张脸红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另一位女子的声音:
“姑娘打哪来啊?”
此言一出,李环姐弟俩同时愣住。
反倒一旁的春雨像是早有预料,拿下口中杯子,娇嗔道:
“姐姐,你干嘛这么快说破?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呢!”
迎着姐弟俩疑惑的目光,秋露笑着解释道:
“我们姐妹自小便在这漱玉坊长大,见惯了瞧惯了。
男人有几斤几两,我们一眼就知道。
刚才一进门,我们就看出姑娘是女儿身。
之所以没点破,主要因为我这妹妹贪玩,想逗逗你。”
女子说完,将剥好的橘子放在李珮手里,起身坐到李环身旁,柔声道:
“姑娘长相貌美,远胜我们姐妹二人,但奴家还是喜欢男子多一些。”
说着,又往年轻人身上靠了靠,刚才还在看戏的李环立刻被弄了个大红脸。
名为春雨的伶俐女子却依旧待在李珮身边,两条藕臂环上对方脖颈,娇笑道:
“我跟姐姐不一样,男女通吃,姑娘若是愿意……”
春雨说到这,俯下身凑到李珮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李珮起初有些疑惑,待仔细琢磨了对方的话,刚变白的脸色再次红到了脖子根。
李环见状不明所以,朝身旁女子问道:
“她们说啥了?”
秋露微微一笑,朱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磨豆腐。”
李环依旧心存疑惑,却也没敢往深处想。
就在他眼观鼻鼻观心喝茶时,旁边女子也凑近了他的耳边,小声道:
“公子还是童男子吧,妾身可以帮你……”
“噗!”
不待说完,李环一口茶喷得老远,紧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
两位漱玉坊头牌见状立刻笑出了声,尤其是春雨,整个贴在李珮身上,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隐隐有占便宜的嫌疑。
经她们一闹,出来找乐子的姐弟俩俨然已经成了乐子。
论古灵精怪撩拨人,十个他们也不及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姐妹俩。
李环没办法,只能开口求饶道:
“二位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春雨、秋露瞧出他们是正经人家的子弟,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色急之辈,于是收起轻薄举动,跟二人聊起了诗词歌赋。
这一聊之下,两人愈发新奇了。
同为女子身的李珮学识渊博,远超她们二人。
要知道,能被青楼捧为头牌的,除了长相出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同样要精通。
姐妹俩虽是漱玉坊买来的,但从小也被花了大价钱培养,文采底蕴丝毫不输一些世家子。
即便如此,她们在李珮面前还是自愧不如。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秋露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
李珮微微一思索,笑道:
“你们便叫我七月居士吧。”
她并未回答真名,而是用了写书时的笔名,同时也是自己的号。
不料对面姐妹俩皆面露惊讶,秋雨率先道:
“李姑娘就是七月居士?那位写出《书玉录》的七月居士?”
女子语气隐隐带着颤音,显然有些激动。
见李珮点头,一向冷静的秋露也抑制不住动容,看向自己妹妹道:
“我就说,能写出那样感情细腻百转千愁的书,又怎会是男子?”
之前与对方争论过作者性别的春雨,脸上不见尴尬,附和道:
“就是,臭男人怎么能写出咱们女子的心思。
姑娘,不,先生,您的书我每年冬天都要看一遍,看一遍就哭一遍,也不知何时能拜读续作?”
“快了。”李珮含笑道。
看着三人亲昵的样子,李环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悄悄退了出去。
出了房间,李环站在走廊上,倚靠着栏杆看向楼下。
入眼是一番纸醉金迷的景象,客人们拉着姑娘喝酒,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刚才茶水喝多了,一股尿意涌来,李环转过身,朝楼梯口走去。
下楼梯时,几个男子恰好迎面走来,推推搡搡的,架势十分嚣张。
李环不想横生事端,侧身让了过去。
几名男子上了二楼,直奔一个房间而去,推开房门,里面空空如也。
为首公子哥当即皱起眉头,沉声道:
“两位花魁呢?”
“哎呦~郝公子,您来啦?”张妈妈闻讯赶到。
“郝公子稍安勿躁,两位姑娘去陪别的客人了,奴家这就叫她们回来。”
“他妈的,全漱州都知道春雨秋露是本少看中的人,谁那么不长眼,敢跟小爷抢女人?”
郝姓男子显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主儿,推开张妈妈就朝外走。
老鸨知道他的品行,怕惹出事端,连忙跟着解释道:
“郝公子您别生气,这事是我们安排不周,我去和那桌客人说一声,两位姑娘马上就到。”
“张婆子,小爷警告你别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我表哥是谁?
待会儿他来了要看不到两位花魁,漱玉坊都给你拆了信不信?”
“哎呦郝公子,奴家自是知道那位少爷得罪不起。
那桌客人挺好说话的,您容我去说一声……”
“晚了!”
公子哥直接出言打断,明摆着是要找对方的晦气。
老鸨哭丧着脸,一时没了办法。
郝聪走到李环先前待过的房间,径直推门而入,绕过屏风来到屋内。
见有男子不讲礼数突然闯入,李珮不自觉蹙起眉头。
两名花魁猜到了对方来意,连忙起身迎上去道:
“郝公子,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走,咱们喝酒去。”
“不急。”
郝聪粗暴甩开二人,慢步走到桌旁,上下审视起了李珮。
后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嫌恶更甚。
片刻后,男子突然笑了笑,说道:
“姑娘好有雅兴,居然扮作男子来吃花酒。
郝某从小在城中长大,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可人儿,敢问姑娘打哪里来啊?”
李珮冷着脸,没有回答。
郝聪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想要勾起对方的下巴。
下一刻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他的手背被对方打了一下。
女子眼中满是怒意,一张俏脸变得通红。
“呵,有性格,本少喜欢。”
男子说完,发出猖狂笑声,周围同行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以郝大少的毒辣眼光,眼前扮作小白脸的家伙必是女子无疑,而且与这楼中女子不同,乃是良家妇女。
郝聪突然俯下身,在女子身边使劲一嗅,紧接着脸上露出享受之色——不错,是处子的体香。
就在他闻得过瘾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森寒声音:
“味道怎么样?”
郝大少神情猛地一凛,他直起身,双目微眯看向屋内不知何时多出的年轻人。
对方长相普通,神色平静,但眼中的杀机却让人不寒而栗。
郝聪意识到不妥,开口道:
“小子,你知道我……”
“砰!”
不等他说完,众人便眼前一花。
再回过神,郝大少已经飞到了墙壁上。
闷哼一声后,软趴趴掉在地上。
房间内一时陷入死寂,半晌过后,一名随从率先反应过来:
“你大爷的!敢动我家少爷?”
说话间,他不知从哪抽出一个短棍,抬手朝李环脑袋招呼过去。
李环手臂迅速抬起,一拳砸向木棍。
“咔嚓”一声脆响,坚实木棍被他一拳打断。
李环紧接着又是一拳,“咔嚓”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断的是对方的骨头。
随从哀嚎一声倒飞出去,其余人见状皆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是城中各大家族的公子哥,与郝聪顶多算是酒肉朋友。
李环出手狠辣,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还不至于为了那点交情跟对方拼命。
郝大少这时缓过劲来,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
他擦了擦嘴角血迹,目露阴狠看向李环。
下一刻,突然转头奔向窗口,打开窗户朝外喊道:
“恩佑,快滚上来,小爷被人揍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直接从下方纵身跃向窗口,胸口刚与窗户持平,一道剑气便迎面而来。
黑色身影明显没料到,上身急忙向后仰去,同时右脚往墙上一踩,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躲过剑气,稳稳落在下方街道上。
男人抬头望向二楼窗口,此时窗户大开,却不见人影。
房间内,挥出一剑的李环将郝聪一把摔在木桌上,长剑高高举起,剑刃朝下,似乎是想砍了对方的脑袋。
郝大少哪里见过这阵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道:
“你……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爹是谁得问你娘。”
李环目露讥讽,手中长剑一转,剑尖朝下,对准男子脑袋。
就在这时,街道上的男人再次跃到窗口,待看清屋内形势,立刻脸色大变,急声道:
“住手!”
唰……又是一道剑气划过,直奔男人面门而去。
后者这回看得真切,那挥出剑气之人,竟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剑气顷刻间已抵达眼前,男人来不及多想,赶忙提刀格挡。
剑气撞击在刀刃上,发出刺耳声响,一分为二从男人身侧滑过,撞碎了脆弱的木窗。
接连两次交手,男人皆是落入下风。
他知道自己不敌,只得收起兵器,朝对面年轻人一抱拳道:
“在下恩佑,漱州州牧大人家的护卫,还请少侠手下留情,饶过我家公子。”
男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用州牧的名头震慑对方。
岂料李环压根不吃这套,反而好似逮住了把柄,微微一笑道:
“官员之子,当众调戏良家女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他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显然没有半点害怕。
被他踩在脚下的公子哥连忙出声辩解:
“我看她在青楼,以为漱玉坊又出了新鲜玩法,我哪知道她是良家女子?
再说了,谁家好女子逛青楼啊?”
“这么说是我错怪你喽?”
李环双眼眯起,脸上带笑,语气却透着股阴冷。
郝聪被吓得一激灵,老实闭上嘴,不敢说话。
李环没有继续和他逞口舌之快,转头看向一旁男人:
“你和恩佐什么关系?”
恩佑闻言心中一动,连忙回道:
“恩佐是舍弟,少侠认识他?”
李环并未回答,又看向脚下郝大少,“楚奇是你什么人。”
公子哥表情一愣,本想趁机吓唬一下对方,可看到李环玩味的眼神,他又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危险的想法,老实道:
“楚奇是我表哥。”
李环突然笑了笑:
“我说呢,嘴巴都这么臭,合着是一家人。”
说完,他转向门口围观人群,朗声道:
“小公爷,别藏了,赶快出来吧。”
话音落下,四周依旧一片寂静。
大概过了三息时间,一个胖子费劲从人群缝隙挤了进来。
看到李环,脸上露出尴尬笑容:
“李公子,这么巧?”
来人正是楚国公长孙,楚奇。
楚世子也是倒霉催的,这几个月就没顺过。
年前被抓进安梁府,挨了一顿板子,还差点被安上杀人罪名。
他彻底被吓怕了,觉得李环一伙人就是自己的煞星,年都不顾得过,就跑到表弟家避难。
没想到都跑到漱州了,还是没能躲过这家伙。
刚才楚世子一条腿刚迈进漱玉坊,就听说有个倒霉蛋因为争风吃醋被人揍了,跑过来瞧热闹,结果被揍的居然是自己表弟。
再看踩在表弟身上的人,正是他避之不及的煞星。
李环似笑非笑看着楚奇:
“楚世子,屁股还疼吗?”
楚奇脸上露出僵硬笑容:
“蒙李公子挂念,已经不疼了,说起这事,还没谢过礼公子帮忙伸冤呢。”
寒冬腊月,楚奇愣是出了一身白毛汗。
李环摆了摆手,语气随意道:
“谢就不必了,这是你家亲戚?”
楚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
“额……是。”
紧接着他就神色一正:“不过我们不熟”
郝大少闻言睁大了眼,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无法无天的表哥在别人面前跟个鹌鹑一样。
而且他说不熟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管自己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李环脸上露出放松神色:
“不熟就好,那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言罢,右手突然毫无预兆一松,长剑脱手朝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