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抗揍吗

望着如同天女散花的木签，楚世子脸都白了。

堂下众衙役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人动手。

赵透见状皱起眉头：

“都愣着做什么，本王的话不管用吗？”

李环再次矮下身子，不动声色道：

“王爷，您是想打死他吗，一根签子就是二十大板，您丢出的这一把少说两百板子。”

赵透闻言不禁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刚要找补，就听李环继续道：

“现在已经晚了，签子落地，就必须要行刑，这是规矩。”

赵透张了张嘴，想了一会儿，朝堂下跪着的楚奇道：

“楚世子，你抗揍吗？”

但凡换个人问这话，楚奇都得骂娘。

可眼下想活就不能得罪对方，只能装可怜道：

“王爷，小人是家中宗室长孙，不能死啊。”

“你若没犯事自然死不了，可你若是作奸犯科害了人命，别说宗长孙，就是皇长孙也照样留不住。”

赵透说完，竟站起身来，撂着下摆走到堂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身，开始捡起了地上的签子，口中喃喃道：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总不能真把他打死吧？”

楚奇听到他这么说，不知怎地，心中居然还有点感动。

只是他刚感动不久，就见对方蹲在那儿一动不动。

地上还剩两根签子，赵透捡起又放下，始终拿不定主意。

到最后，他转过头，再次问出先前的问题：

“楚世子，你抗揍吗？”

楚奇苦着脸，欲哭无泪。

赵透见状终究是没忍心，拿起一根签子道：

“算了，先打二十吧，不够再加。”

虽然要挨板子了，但不知怎么地，楚世子心中居然还有点感激，难不成这就是传闻中的驭人之术？

一阵哀嚎过后，楚奇的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

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已然没了半条命，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至案前。

赵透再次问道：

“世子，还不招吗？”

“我……我没做……”

“我要是你就赶紧认了，你家祖上有大功，先皇御赐免死牌，最多只是个流放，何必在这活遭罪呢？”

侯高飞看似好意提醒道。

楚世子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依旧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我没做……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

“呵，你真当哥几个没挨过板子？挨板子不是你这样的。

王爷，这小子不老实，咱们还是上夹棍吧。”

胖子在一旁撺掇道。

他哪里知道楚世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方才衙役们又卖力，没给他打死都算命硬。

李环听出楚世子气息微弱不匀，是真的快要被打死了，出声道：

“别急，他不像作假，不妨先问问原告。”

赵透闻言点点头，朝一旁秦贵道：

“秦相公，你说楚世子害了你家娘子，除了他那晚的轻佻举止，可还有别的证据？”

“这……”

秦书生一时语塞，他跟其余人一样，都是因为楚世子的恶名而产生了先入为主的想法。

见他这种反应，李环三人心中了然，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内心产生一个相同的想法：

难不成楚世子真是被冤枉的？

堂外渐渐飘起了雪花，一阵寒风吹到屋内。

衙役前去闭门，楚世子以为他们还要施加更残忍的酷刑，终究是没抗住，沙哑着声音道：

“我认，我认还不行吗？”

说话间，两行清泪自其脸颊滑落。

李环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秦书生为妻报仇心切，激动站起身，指着趴在地上的楚世子道：

“你……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我为何要下此毒手……因为她漂亮。”楚世子回答得不是很走心。

赵透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道：

“楚奇，你究竟是如何奸丨杀秦家娘子的，原原本本讲出来。”

“王爷说怎么杀的，小人就是怎么杀的。”楚奇趴在地上有气无力道。

他敷衍的态度让赵透很不满意，当即再次一拍惊堂木：

“大胆，事到如今居然还敢藐视公堂，来人，再打二十大板。”

“王爷，小人没有……”

楚世子被吓得一激灵，连忙抬头否认。

赵透抽出一根木签子，正要丢出，李环再次拦住了他，小声道：

“我看不像是他做的，不妨先收监，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侯高飞撇了撇嘴道：

“李哥，你啥时候这么妇人之仁了？要我说，还是打得太轻了。

这家伙平日没少做丧尽天良的事，你忘了邓秀蓓是怎么死的了？”

“一码归一码，邓姑娘之死楚奇脱不开干系，但他也仅是说了句难听的话。

真正将她逼到绝路的是她的亲生父亲，还有这个不公的世道。”

侯高飞看着李环，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旁赵透小声问道：

“大哥、二哥，咱们到底怎么处置他啊？”

两人转过头来，李环皱眉道：

“你才是王爷，问我们？”

年轻人一时语塞，回过头，低声嘀咕道：

“不是你拦着不让我打的吗？”

“我不让你打你就不打？”李环耳力极佳，明显听到了他的话。

赵透涨红了脸，面色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二人的用意，心中涌出一丝暖意，脸色瞬间缓和，一拍惊堂木道：

“来人，先将楚世子收押。”

“是。”

左右衙役应了一声，走上前，拖起楚世子往外走。

堂外，小雪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地上被铺了不薄不厚的一层。

随着一行人走过，雪地里留下一道刺目血痕。

原本没什么力气的楚世子抬头望着天，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大喊道：

“下雪了，你们快看，下大雪了，奇冤啊！”

他刚喊完，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不知何时侯高飞站在了旁边，伸手接着落下的雪花道：

“叫你大爷呢，腊月不下雪下雹子吗？”

旁边官差忍不住发出哄笑，楚世子像是霜打的茄子，垂着头，彻底没了力气。

府衙内，其余人退下后，赵透起身朝李环一揖道：

“大哥良苦用心，小弟感激不尽。”

李环轻轻将其扶起，平静道：

“以后要你决定的事还多着呢。”

赵透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原先他只是潜州城一个小乞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现在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一举一动都牵涉众多，所做的决定必须再三思虑，不能像刚刚那样率性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