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南柯文无汀

27.凌乱

杨柯抬首回视,皇帝的目光正紧紧锁在她的脸上,除了欣赏,她还嗅到一丝占有的欲望。杨柯立刻垂下眸子,欠身行礼:“多谢皇上,臣为各位献丑了。”


“你的舞姿,让朕想起纪启明从前作的一首诗,惊鸿照影火浣绡……”皇帝说着拧起眉头,“下一句是……伯喻,后一句是什么?”


伯喻答道:“一舞烧尽九重霄。”


“对,就是这句!”皇帝笑着回味,“惊鸿照影火浣绡,一舞烧尽九重霄。”他说着又靠近了一分,视线胶在杨柯的脸庞,声音也轻柔了下来,“柯儿,你今晚跳的这支舞,让朕有了当年征战沙场的快意。”


察尔格眸中精光一闪,顺势起身:“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皇上,这位美人的舞不仅有大夏的云鬓步摇之雅,兼得突厥胡旋回雪之豪,陛下洪福齐天,得此兼具南北之秀的奇女子。”


皇上对察尔格的恭维十分受用,昂首大笑道:“察尔格,你说,朕该如何赏赐她?”


察尔格未来得及张嘴回答,伯喻已经抢先开口:“父皇,若论功行赏,可馨的鼓奏同样精彩,儿臣窃以为鼓点和舞姿正如琴瑟和鸣,缺一不可。”


皇帝的眼角微微动了动,视线转向一旁的章可馨:“嗯,可馨如今击起鼓来是越发纯熟了,你再练几年,尚音局的那帮人都得叫你师父。”


章二姑娘笑道:“可馨不敢当。若是姑父闲时想听听鼓乐,可馨便携鼓候在勤政殿前,等姑父累了,就进去给您奏乐醒神。”


皇帝仰头大笑:“你这丫头,若朕把你扣在勤政殿,你姑姑就要怪朕耽误你读书了!”


章可馨娇声道:“姑姑通情达理,哪里会责怪姑父。再说了,可馨才不会因为击鼓而耽误了功课。”


皇帝抚了抚她的头:“那就好!”话音结束,帐内又开始沉默起来。他的视线重又转回杨柯身上。杨柯心底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众人的目光皆流转在他二人之间,空气中满是不言自明的暧昧与危险。


宇文拓斜倚在案上,手上的狼首金樽送到嘴边,眼睛却不怀好意地笑睨着中央二人,他身旁端坐着的宇文泰缓缓启言:“父皇,您不觉得,杨柯的舞有些瑾妃娘娘当年的影子吗?”


听了宇文泰的话,皇上原本亮着的眸子暗了下去,视线也转到别处:“你倒是提醒朕了,瑾妃在她这个年纪,也给朕跳了一首胡旋舞。”


杨柯赶忙跪首:“臣怎么配和瑾妃娘娘相提并论,今日之舞若是与娘娘的舞姿相比,实在是班门弄斧。”


伯喻温言道:“父皇,二哥所言,正是儿臣想说的。杨姑娘舞姿翩跹,与额娘旧年舞《绿腰》时一般无二。”


皇帝转身回到座位,深叹道:“你额娘的舞在当年举世无双,过去这么多年,朕再也没见过了。”


宇文泰微笑道:“美人跳美舞,不仅舞技出众,更难得的是那份神韵与瑾妃娘娘年轻时颇为相似,儿臣斗胆建议,父皇不妨为杨柯封个官职,以示嘉奖,同时也让天下人知晓父皇对才艺的赏识。”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你说的有理,既如此,柯儿,朕便封你为尚舞局奉銮司舞,如何?”


杨柯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这奉銮司舞虽是个虚衔,但她恐惧之事并未发生。于是连忙跪地叩谢:“谢陛下隆恩!”


皇帝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恋恋不舍地转向杨柯身旁的章可馨,一面落座,一面缓缓开口道:“可馨,你想要什么官职?”


章二俯首道:“姑父厚爱,可馨心领。尚音局每日卯时便有教坊司轮值,若得空闲,可馨往尚音局切磋即可,何须姑父再设官职?”


“今晚你和柯儿代表朕的大夏献上演出,朕赐了柯儿司舞一职,怎能少了你的奖励?”


章可馨娇声道:“姑父又来哄我!既然如此,那就恳请姑父赐可馨沉香木鼓,要用青州石末为腔,精铜为环。”


皇帝朗然笑道:“好,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章可馨笑脸盈盈道:“多谢姑父!”话毕,二人退了下去。


宴席到了中段,杨柯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帐营,心中仍有余悸,索性便往寂静处走去,青桃迎了上来:“姑娘怎的出来了?”


杨柯指着远处道:“我想去那边走走,你在附近等着我便可。”青桃点头答应。


看着黑得漫无边际的天空,杨柯又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像是千里之外的城墙和宫门直直倾倒过来,压的人喘不过气。要不是额娘教过她一些舞技,加之从小跟着杨涛四处遨游,耳濡目染了些民间舞姿,今日这劫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可谁成想,躲过一劫又来一劫。她无奈摇头,转念又一想,幸好三年后还能重获自由。念及此,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


突然,不远处传来咯吱一声轻响,杨柯瞬间警觉,厉声喝道:“来者何人!”此地距营帐已有不小的距离,听那声音应是有人脚掌不慎踩到树枝,致使其折断。杨柯心中一紧,若是贸然闯出歹徒,那她今晚的处境,怕是远比被皇帝册封更为凄惨。


“进宫不过半载,便受封从三品官职,司舞怎么一个人跑到深林里庆祝?”竟然是宇文泰,他从黑暗中负手走出,面容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杨柯松了半口气,恭敬施礼,但嘴上却夹枪带棒:“今晚突厥贵宾来访,殿下贵为皇嗣,不在宴席上呆着,跑到这来做什么?”


宇文泰一派轻松:“酒喝多了,不能出来透透气么?”


杨柯想起上次紫英阁一事,耸然而惕:“你……你不会反悔了……想要灭口吧?”说着便唰地从地上拾起一截木棍,双手交握在身前。


宇文泰见她一通动作慌里慌张,甚是滑稽,哈哈大笑道:“若要杀你,还需我亲自动手?更何况那日在紫英阁,我随时都可要你的性命。”


杨柯迟疑半晌,仍是不信:“那……你想做什么?”


宇文泰无语道:“我已经说过了。”


“谁会相信?”杨柯攥着木棍,略略退后,“你这种人,向来不安好心。”


宇文泰讥讽道:“不安好心?那你以为,方才我是为了阻止你爬上龙床才插手的?”


她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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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殿下不是这样想的?”


他冷哼一声:“真是个沽名钓誉之人,老七怎会看上了你?”这一番鸡同鸭讲,二人之间又剑拔弩张起来。


杨柯恨恨道:“殿下在泼人脏水这方面也毫不逊色!”


宇文泰回呛道:“是么?分明是气我坏了你的好事吧。”


杨柯忽然一怔,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愤然道:“谁稀罕进宫当什么皇妃,你们的皇宫和监牢有什么差别!我恨不得现在就出去!”


宇文泰反倒笑出了声:“哦?看来我没帮倒忙了?”


她转念一想,自己真是误会他了,于是试探道:“你真是为了帮我?”


宇文泰斜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年纪轻轻,许配给谁不好。”说完便拂袖而去。


杨柯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没什么意思。”


“哎,宇文泰!”杨柯冲他大喊,可对方并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往前走着。


方才惊慌的余波未消,杨柯不敢独自呆在这里,也赶紧跟了上去。直到走近帐营,她才赶上宇文泰。


杨柯喘着气道:“你怎地走这么快?”


他侧首一瞥,平静道:“是你走得太慢。”


杨柯更没好气了:“全天下就你腿最长!”


宇文泰闻言,蓦地定住脚步,缓缓朝着杨柯倾身靠近,在三寸之处停了下来,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幽冷光泽,温热的鼻息呼在她的脸颊上,带来一阵酥麻的异样。


杨柯愣在原地,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是啊,我怎敢跟杨姑娘相比,命好之人,即便脚步拖沓,还有他人在身后周全。但我没有,只好走得快些。”


他话中之意无非讥讽方才席间伯喻多次的出言相救,杨柯又气又羞:“有人关心我与你何干!”


宇文泰嘴角扯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不咸不淡地回道:“确实与我无关。所以,你要是走得慢,我可没那闲工夫等你。”说完,便施施然地离去。


青桃正站在营帐前等候着,见杨柯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脸上像是踩了马粪一样难看,忙关心道:“姑娘,你去了一趟林子里,怎么气成这样?”


杨柯回道:“碰上野猪了,还被猪拱了!”


青桃面色骤变:“哪来的野猪?难道羲王殿下没在吗?”


杨柯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别急别急,野猪都是我胡诌的。”


青桃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哎呀,可吓死我了。”转瞬脸上又绽出一抹甜笑,“即便有野猪,有殿下在就不怕了。”


杨柯惊诧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青桃道:“方才在席上,幸好殿下出言相助,不然现在姑娘就要成娘娘了。还有啊,上回姑娘跑出宫不也是殿下带着回来的?有殿下在,岂不安心?”


杨柯更摸不着头脑了:“他?他这人最是捉摸不定,这会子和声细语,下一刻便暴风骤雨,你竟对他放心?”


青桃挠挠头:“是吗?可我觉得,殿下跟姑娘说的刚好相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