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变故

成容哦了一声,抬头含笑打量闳稷:“可是因为容容不在,没人管束得了你?”

也不等闳稷回答是不是,成容笑眯眯离他更近些:“这么看来,九哥是很想容容咯?”

心思被直接戳破,闳稷忽略耳尖的热意暂时没说话,良久才道:“应是宝禾院的厨子不好,味道差了许多。”

这嘴硬的。

成容盯着看了半晌,然后就咬上去,她力道不轻,闳稷疑惑着偏头看她。

成容伸指轻轻一碰,唇语道:“我的不硬哦。”

闳稷一顿,反应过来就是笑,将成容揽到胸前,左手绕过脖子,略有些粗砺的拇指也跟着在成容唇上游走。

“…是很软。”闳稷笑意不轻。

什么都没做,但比起做了什么更显得暧昧。

车厢内静幽幽。

褒儿始终还小,没怎么闹腾,自娱自乐间还把自己哄睡着了。

成容靠在闳稷左胸,褒儿靠在右胸,娘俩儿呼吸绵长,闳稷看着胸前的两个脑袋,心口涨热得很。

从宫门到王府的路程不算久,成容只是假寐,马车停了也就醒了。

闳稷看她半晌,在她唇上啄一口才拉着她下马车。

闳稷的手很稳,褒儿被抱着一路都没醒。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沉,乌云压得很低,风也大,卷着叶子打圈。

“这天儿看着该是要下雨。”成容眯眼看了会:“下雨好,平京今年的雨水太少了。”

自入夏后只有几场很短促的雨,估计连庄稼地的面上都没淋透。

闳稷嗯了一声应她:“谢川?之前也说近几日都有大雨。”

谢川?这人是真有点本事的,至少预测天气这事儿他还真能办到。

他说得很准,成容一行人才回到宝禾院,便听到天边忽然轰隆滚了一声雷响。

雷声很闷,但声响着实不小,瞧着是要狠下一场大雨。

褒儿就是被这声闷雷给震醒的,她醒来也不说话,打个哈欠,就这么趴在闳稷的肩上,乌溜着双眼四处打量。

也就是这一声雷后,天就变了个模样,还在晌午,外头就开始变得黑压压。

雨也不下,就闪着闷雷,卷着大风。

“殿下,殿下。”周康从宝禾院外头匆匆进来,眉眼间有些急迫。

他向来稳重,极少有这般急切的样,闳稷神色一冷,看向一旁的乳母,乳母们立马上前接过褒儿退下 。

屋里窸窸窣窣,很快就没有外人。

“殿下,是外头来的信,本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但这回,韩…韩郎君也来了密信。”

韩呈一直在幽台就没回来,韩国公对外说的是他之前在幽台受了伤,没在平京是因为回了老家休养。

闳稷走之前更是交代他非必要不联系。

韩呈虽说嘴碎,但在正事上向来有数不会出差错,此番来信,估计是真有要紧事。

周康从袖口抽出一沓信递给闳稷又补充:“北边耽搁了些时日,否则成二郎君的那封该是会早些到…”

信有很厚一沓,有过了明路,也有暗线传来的。

韩呈,席修,成玉鸫,谁的都有。

闳稷接过后便快速翻看着,越看,眼中寒意就越发冷刺。

良久,闳稷才冷哼一声,将信递给成容。

成容接过看。

‘市井如常,苤丘皮货商减三成,药材商增半,皆走象城北线。’这是成玉鸫的信。

象城以北称苤丘,是苍夷的边城。

‘徐恳急病,疑旧创迸发,大夫束手。左右戒言,唯亲兵侍药,外示巡营如常。然恐旦夕事,速备。’这是席修的信。

徐恳是象城的镇关守将。

‘贺乌王毒疽溃体,二王子举兵夺嫡,四王子鸩杀暴毙,大王子遁迹漠北,苍夷或有陈兵之疑,速图之。’这是韩呈的信。

轰隆……屋外的闷雷积蓄已久终于砸下,乌云滚滚,这一闪,反叫天都亮了半分。

雨开始下了。

“皇兄想来也已知晓。”闳稷沉凝着眉走向西偏间,这是他如今的书房。

闳稷扯出一幅舆图,大邺所有的山势地险,河流江川全被记录在上。

“苍夷那二王子我从前在象城交过手,性情暴烈,不是安分的,关键是他并不赞成互市。”闳稷低低说着,手上以砚笔为媒不停摆弄。

“以韩呈所言,苍夷若要陈兵边境,加上粮草辎重最快也要十日,若为了出其不意,想来是会提前部署,按来信,提前一半不是不可能。”

“象城守军从前至少有三万,互市后调减一半至斛川和幽台,若无完整虎符,不可随意驰援,得等皇兄圣旨,而以密信所花时日,如今即便是立马急行军,至少也得十二日。”

舆图上,成容看着闳稷摆了一遍又一遍。

此番时间卡得太过巧合,没有完整虎符,就调不了兵。

然而下圣旨需要时日,再加徐恳病重危在旦夕,还得再派守将领兵。

象城如今没有元帅坐镇,若是苍夷恰巧赶上,不说兵不够,元帅一职都没人领,这该如何打?

“定国公如今就在西山,若得了这个信,陛下可会派他前去?”成容伸手抚上闳稷的大掌。

闳稷深呼出一口气,眉眼沉沉,他紧了紧成容的手没回答,随后朝周康吩咐:“让付二带他们来一趟王府。”

他们,闳稷的幕僚,不在朝廷任职,成容几乎没见过。

“随我同去前院。”闳稷定定看向成容,眼中有些深意。

屋外的雨大颗大颗地往下砸,又急又重,厚厚的雨幕很遮视线。

成容和闳稷身边都没跟人,到了那屋子,闳稷没让成容在屏风后面,按着她在上首与他同坐。

‘咔吱’书橱后边传来一阵响动。

来人并不多,只有四位,看样子和闳稷很熟,本不打算见礼,但在看见成容后都有些面面相觑。

“成侧妃,掌后院,位同王妃。”闳稷简单说了句,随后看向几人:“都坐。”

那几人有些惊讶,复又多看了一眼,朝成容恭敬颔首。

“看信。”闳稷将方才那些信递给他们。

“老贺乌王已死,如今新任贺乌王并不赞同互市,据韩呈所言,边患恐会再起…”闳稷和那几人对上视线,语气有些冷然:“幽台一事,恐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