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嫁二三意

207 受伤的李骋

赵灵姝和秦孝章在下山的途中,先是遇到了满载而归的寿安,随即又遇到了灰头土脸、没什么收获的胖丫和徐桥。

寿安先不说,毕竟别看她是个藏在深宫中的公主,但骑射弓马这些寿安公主自小就跟着女夫子学。

她又自诩为中宫嫡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做出个表率了,就很刻苦。

刻苦的结果就是,她练就了一手好骑射。在每年西山围猎时都会有所斩获,在这小燕山自然也收获不小。

反观胖丫和李骋这一组,胖丫骑射弓马都不熟练,可李骋却是各种好手。

别看他吊儿郎当,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家里人费尽心思给他安排的差事也不干,不是开个茶楼消遣,就是到东宫和太子哪里串门刷存在感,以求以后表哥和表弟继续照拂他……就真的很没有上进心!

但没有上进心,却不能否定李骋骑射弓马上的能耐。

他不是秦孝章的伴读,胜似秦孝章的伴读,以前也常出入宫廷,甚至还有把皇宫当家住的时候。

身残志坚的秦王殿下尚且如此刻苦努力,他个四肢健全的,若是小小年纪就躺平,那说不不过去。

那时候李骋年纪小,也好哄,便经常跟着秦孝章习练武艺。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即便他在懒散,在摸鱼,也学出模样来了。

可能耐在手的李骋,之所以在这次围猎中颗粒无收,纯粹是因为他有个猪队友。

猪队友胖丫。

胖丫发现了一窝兔子,喊人过去帮忙,李骋去了,两人也确实在那兔子洞附近,又发现了好几个出口。

于是,两人商商量量,开始堵住其余洞口,专注在一个地方守着。

他们用烟熏,结果真把洞里的兔子等出来了。

但兔子冲劲太足,直接跳到胖丫怀里,把胖丫吓的够呛。

尤其着冲进她怀里的,还是那只腿上带着袖箭,此时流出的血已经把半身雪白的皮毛都染红的兔子,胖丫怜悯之心大气,然后一松手、一错眼,兔子就从她怀中跳出去逃跑了!

跑了兔子,胖丫条件反射跳起来去追。

结果还没跑出两步,又被旁边过于茂密的草丛绊倒。

李骋怕她摔出个好歹,先去扶她了,然后兔子窝的大小兔子们,趁着这一会儿功夫,全都跑没影了。

两人为了谁改为这件事情负责,争执了好半晌。

好不容易决定休兵,先猎别的猎物去,结果就看到了空中放出的要求撤离的信号。

两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怕出意外,还是咬咬牙开始往外走,然后,就和另外三人碰了个正着。

等从赵灵姝口中得知,是因为秦孝章猎杀了一头五百斤左右的野猪,怕血腥味儿招来更大的猎物,才决定先回去的,李骋眼珠子都羡慕红了。

“早知道我就跟着表弟了。”

男人么,对猛兽都有执念,有生之年不猎个虎豹熊,都感觉自己这一身功夫白学了。

可以往去西山围猎,里边的猛兽早就被绞杀干净,剩余的一些攻击力不强的,他们运气不好从来没遇上过。

这怕是他和“猛兽”距离最近的一次了,可就因为选错了队友,他遗憾的错过了。

李骋就说胖丫,“都怪你个绊脚石。”

“你才是绊脚石!我是拉着你了还是拽着你了?我说来个人帮我逮兔子,谁让你过来的?你没经验,还瞎指挥,点的柴火弄出的烟,差点没把我熏死。”

“你还好意思提烟熏人,那还不是你招来的柴火。你倒是找甘草啊,你湿草干草一起拿过来,有烟那多正常啊。再说了,我们熏兔子,用的不就是烟么。”

胖丫亏就亏在嘴巴笨。

明明她脑子里有一脑门的话要说,可是急的抓耳挠腮之下,她愈发说不出来。

胖丫气急了,扬起手要打李骋。

李骋见状立马就说,“果真跟啥人学啥样,大姑娘就爱打人,你是把她的能耐都学到手了吧?”

赵灵姝从李骋身后冒出来,“你皮痒了?连我你都排揎上了。我看你胆儿挺肥,要不要割下来二两爆炒下酒?”

李骋瞬间被恶心到了,骑着马一瞬间跑出了二里地。

一心人磨磨蹭蹭回别院,等到了别院时,天色都昏暗了。

可如此昏暗的天色,也掩不住野猪雄伟的身形。

那野猪躺在前院的院子里,两只眼睛和喉咙处还插着秦孝章的箭。那箭插的太过深入,感觉都插到胸腔里了,李骋见了,啧啧称叹,同时对秦孝章退避三舍。

他啧啧说,“太凶残了。”

“以前的表弟就厉害,现在的表弟更是不给人活路。”

“我作甚要想不开跟你去打猎,我本来很有能耐的,结果和你一比,我就成了个菜鸡。”

“下次再也不和你们一道出去了,我伤心。”

没人理会李骋,其余几人都先回院子洗漱去了。

赵灵姝和胖丫一个院子,她先洗漱好,随后将净室让给胖丫。

胖丫磨蹭了许久才从净室出来,然后蔫头耷脑,看起来精神怏怏的。

赵灵姝以为她还在因为李骋的碎嘴伤心,就说她,“别和李骋一般见识,他那人坏就坏在一张嘴上。他说啥你都当他放屁,千万别往心里去。”

胖丫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知道了这么还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心事,亦或是,李骋私下里说更难听的话了?”

胖丫赶紧摇头,然后点头。

赵灵姝见状,眉头都拧紧了,“他说什么难听的了?他还是不是个男人?亏他孩子是承恩公府的二公子,就因为几只兔子,就恶语伤人,太过分了吧?”

胖丫见姐姐一副药出去找李骋理论的架势,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的姐姐。”

“什么没有?”

“李骋没背着你们说难听话,真没有。”

“真的?既然没有,你摆出这幅魂不守舍的表情,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胖丫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模样可看急了赵灵姝,她最不耐烦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了。

她就逼问,“因为什么,快点说。”

许是赵灵姝面色太严厉了,胖丫被吓住了,她也不敢再隐瞒,便三两句话,把事情交代了。

“我抓兔子绊倒了,李骋来扶我,结果他没留神,应该是没留神,他摸到我这里了。”

胖丫红着脸,指着胸口前胸的位置。

赵灵姝蹙眉问,“摸你胸口了?”

“不是,是,是这里。”胖丫指向了她的左胸。

胖丫人丰腴,那里就显得很有存在感。明明她还未及笄,可哪里的隆起比赵灵姝还明显。

赵灵姝不止一次羡慕过胖丫胸大,可年纪小的胖丫,不止一次为自己丰满的胸脯懊恼。

她觉得这里太显眼不太好,有伤风化。

还是赵灵姝多次开解她,胖丫才能正视自己的身体,并接受自己这边略大一些,也是美的这件事情。

但是,接受是接受了,被人摸到,就接受不了了。

胖丫接受不了,赵灵姝同样接受不了。

胖丫被李骋袭胸了?

“你说清楚,李骋是有意,还是无意?”

“应该,应该是无意的。他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碰到我那个部位了,扶我起来后,还训我下次小心点。”

“真的?”

“真的。”

那就不好办了。

若李骋是有意,那他就是个登徒浪子,赵灵姝高低得套麻袋暴揍他一顿,给胖丫出气。

可李骋是无意的,且事后也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她故意找茬,就会让李骋反思自己的行为。

若是他真后知后觉再意识到什么,不久与他们的愿望相悖了么?

赵灵姝就下结论,“这件事别说出去,更不能找李骋对峙。你若心里不舒坦,姐姐找机会偷偷给你出气。”

“不用,姐姐不用帮我出气,总归他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也占了胖丫的便宜。胖丫心里肯定是不自在的,甚至是介怀的,要不然回来和李骋呛呛时,话里不会有那么大的火药味儿。

作为疼爱妹妹的姐姐,赵灵姝是势必要为胖丫做些什么的。她就安慰胖丫,你只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凡事都有姐姐给你做主。

赵灵姝所谓的做主,就是在用晚膳时,故意把李骋不爱吃的菜肴换到他面前,然后故意在他喝汤时,讲了个冷笑话。结果就是李骋笑的前仰后合,嘴中的汤喷了满桌子。

李骋成功恶心到众人,然后被秦孝章撵下桌。但赵灵姝作为罪魁祸首,也得了秦孝章两个冷眼,并被秦孝章殿下和寿安公主严重警告:下次用膳时,坚决不准讲冷笑话!

这一天到此为此。

翌日几人出门去听大戏。

说是听戏,其实就是哪儿人多往哪儿钻,主打一恶搞凑热闹。

秦孝章不乐意参加者活动,但一比四他明显处于弱势,最后被赵灵姝和寿安公主合力拉了出去。

唱大戏的地方,距离寿安公主的别院有些距离。那边距离赵伯耕赔偿给赵灵姝母女俩的庄子,反倒恭谨一些。

一行人赶过去。

李骋图潇洒,自己骑在马上,其余几人则依旧坐在马车中。

李骋见状,就怂恿秦孝章,“出来骑马啊,跟几个丫头片子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你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装什么身娇体软?”

然后李骋被秦孝章死亡凝视了一分钟,并被秦王殿下授意徐桥,狠狠的在他乘坐的马屁股上摔了一鞭子。

马儿吃痛,鸣叫一声撒开四蹄便跑。

这可是乡间小路,前几天又刚下过雨,百姓行人或踩在泥地里徒行,或推着独轮车,赶着牛车去上工,以至于这边的路当真不好走,李骋在马上跑了一会儿,便被颠的侧身狂呕起来。

马车内赵灵姝几人听见了声音,掀开车窗帘子去看,然后成功被那一幕恶心到了。

赵灵姝就说秦孝章,“失策了吧,应该让趁马调转头,再拍马屁的。”

这样马是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跑的,不影响他们继续赶路。现在好了,一想到路边有好多出自李骋之口的秽物,就好恶心。

秦孝章也觉得自己失策了,他坦然承认自己的失误,略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心急了。”

“这旁边还有别的路么,我们可以换别的路走么?”

“你问徐桥。”

可惜徐桥的回答让众人失望了。

周围倒是有不少小路,但小路最宽处,也仅能容下两人并行。而他们现在乘坐的马车,虽然是特意更换了的青帷马车,但车轴出也有三人宽,在小路上根本没办法行走。

于是,几人不得不忍着恶心,走过了那段淋洒了李骋秽物的路段。

好不容易过了这段路,几人赶紧放开了口鼻呼吸。

可憋死他们了。

刚才为了少呼吸些秽气,他们一直是屏着呼吸的,再晚一会儿,真要把他们憋死了。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见着了李骋。

李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几个,气的鼻子都歪了,“你们给我等着,哼,折腾我,没想到把你们也给折腾到了吧?活该,这就是你们作恶的报应。”

没人理会他,几人俱都嫌弃他刚呕吐过。

唯有徐桥,从身上解下水囊问,“二爷,您要不要漱漱口?”

“要。”李骋一边应答,一边伸手去接水囊。

但是徐桥又忙把水囊缩回来。

“二爷,这是我私人用的水囊,怕您嫌弃脏,我就不直接给你用了。您张着嘴,我直接往您嘴巴里倒水,您看成么?”

李骋脸黑的好似乌云罩顶,再看马车方向,此时传来几人响亮的大笑声。

不止是几位主子,就连身后跟着的丫鬟侍卫们,也都忍俊不禁抿着嘴巴笑的乐不可支。

这次换成李骋一个人受伤了!

受伤的李骋,连嘴巴也没漱,就三两下下了马上了马车。

他想威逼马车内的几人,说谁在笑,就故意往谁脸上哈气。

但车内三个姑娘,貌似他一个都得罪不起。不提身份上得罪不起,就说若往人脸上哈气,跟耍流氓差不多,对方长辈的报复,他绝对承受不起。

那就剩下一人,也就是他那好表弟秦孝章。

这个就更得罪不起了,他坚信,自己若再靠近一步,表弟能让暗卫出来,直接拎着他的腿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