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衍灵柩不知名的柴道先生

第246章 我将铭记你的传说

焚烧概念的火焰,点燃了时墟的根基。

那足以扭曲现实,污染神魂的邪神意志,在这一刻,发出了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凄厉,更加怨毒的咆哮。

这一次,不再是戏谑的怪笑,而是源自存在本身被抹除的,最纯粹的恐惧。

轰——!

恐怖到凝成实质的精神冲击,伴随着邪神最后的哀嚎,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无形的呓语,而是化作了无数扭曲的符文,疯狂的幻象,恶毒的诅咒。

如同一场席卷整个空间的灵魂海啸,季岚,狂涌而去!

这是邪神最后的反扑,是祂将自己与这时墟一同陪葬前,最恶毒的报复。

足以让任何修士,魂飞魄散,道心崩溃!

然而,面对这足以湮灭一切理智的风暴,季岚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到死寂的表情。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就在那精神风暴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

他那燃烧着梵净幽火的右手,猛地握拳,捶向自己的胸口。

嗡——!

一声闷响,仿佛洪钟大吕。

更加汹涌的玄青色火焰,自他体内喷薄而出。

却不再是向外扩散,而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向内收缩,凝聚。

瞬间,就在他的体表,形成了一副流动着神圣与毁灭双重气息的,狰狞而华丽的甲胄!

甲胄之上,古老的纹路不断生灭,梵净幽火的光芒,将他彻底护在其中。

滋滋滋——

那恐怖的精神污染,如同撞上烧红烙铁的冰雪,发出刺耳的消融声。

无数扭曲的符文,在触碰到火焰甲胄的瞬间,便被净化,焚烧成最纯粹的虚无。

任凭那灵魂风暴如何肆虐,都无法撼动那玄青色的甲胄分毫。

终于,当这时墟的最后一丝法则,被梵净幽火彻底焚尽。

那尊不可名状的虚构邪神,连同祂那疯狂的意志,一同,归于了死寂。

火焰,缓缓散去。

空间,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四壁之上,布满了被焚烧过的,宛如琉璃般的焦痕。

邪神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但季岚很清楚,这并不代表胜利。

这种诞生于故事与概念中的怪物,只要其“传说”本身不被磨灭,就不会真正死亡。

毁灭一具降临的躯壳,对祂而言,不过是断了一根无关紧要的枝丫。

要想真正战胜这种存在,唯有深入时墟洪流,在概念的层面,将其彻底抹杀。

当初能侥幸战胜鲲鹏,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

那尊妖师本就被世界规则压制,还元神出窍,又被无数混乱时墟之力冲刷。

饶是如此,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底牌。

眼下这邪神展现的实力虽远不如鲲鹏,但其存在的本质,却更加诡异难缠。

季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因为灵力告竭而微微颤抖的双手。

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依旧双目紧闭,如人偶般静立的娇小身影。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那个正在不断消散的,庞大的漆黑龙影。

法夫纳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致。

它那庞大的龙躯,已经变得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胸口那个狰狞的血洞,依旧触目惊心。

“对不……”

季岚的喉咙有些发干,愧疚的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一只同样变得虚幻的龙爪,轻轻抬起,打断了他。

“呵……”

法夫纳发出了一声虚弱,却带着一丝奇异满足感的轻笑。

它那双即将熄灭的猩红龙瞳,倒映着季岚那张写满了复杂情绪的脸。

“季岚……吾之挚友啊……”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地,响彻在季岚的魂海。

“收起你那无聊的歉意,那不适合你,更是在侮辱一头巨龙的骄傲。”

“我,法夫纳,不是为了谁而牺牲。”

“我只是……在守护我的宝藏。”

季岚的身体猛地一震,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场可笑的宿命,让我背负了千年的贪婪与诅咒。”

“但也是这场宿命,让我在最后,遇见了你。”

“你这家伙,嘴巴又臭又硬,行事不择手段,却偏偏……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法夫纳的龙首,微微昂起,那双猩红的瞳孔里,竟燃烧起了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

那是,名为“骄傲”的火焰。

“所以,请你记住,季岚。”

“记住我新的传说。”

“我,贪婪魔龙法夫纳,不再是那个被英雄屠戮,守护着冰冷黄金的怪物。”

“我……是击败了屠龙英雄齐格飞的赝品,更是正面抗衡了邪神的,伟大的守护者!”

“纵使……纵使其他时墟的我,不会有这段记忆……”

“但你,我唯一的挚友,请你一定要记住……”

“记住我,法夫纳,这段独一无二的,不一样的传说!”

言罢。

法夫纳那庞大的龙躯,再也无法维持。

它释然地闭上了那双燃烧着骄傲的龙瞳。

自胸口的血洞开始,它的身体,化作了亿万点璀璨的,漆黑如墨的光点。

如同倒卷的星河,缓缓升腾而起。

不再是诅咒的象征,而是英雄落幕后,最纯粹的荣光。

季岚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但那些光点,却径直穿过了他的指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最终,所有的光点,都汇入了这片被焚烧殆尽的,死寂的空间之中。

彻底消散。

只留下一句,响彻在季岚灵魂深处的,最后的龙吟。

“干得不错啊……混蛋……”

季岚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他缓缓地,收回了自己那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滚烫的骄傲与决绝。

那最后一句“混蛋”仿佛不是龙吟,而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将“挚友”这个词,连同那份守护的重量,一同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然后,他才压下喉间的干涩,轻声回应。

“啊。”

“我知道了。”

“我的挚友,法夫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