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叶晚绾回头看着和沥鹤一般无二的模样,总不能说沥鹤就是祁佑安在仙界的真实身份,二人只是来凡间历劫,谁能信呢?


解释的话堵塞在嘴边,叶晚绾不知该如何张口。


“沥鹤是我儿时的一个玩伴,奈何早夭于垂髫之年。先父曾戏言结亲之事,我害怕阿佑介怀,故而不曾明言。”叶晚绾强装镇静解释道。


祁佑安将下颌抵在她肩头,眸光晦暗难辨。良久终是别过脸去,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这番话。


这件事似乎告一段落了,此后叶晚绾便过上了惬意的生活,每日就是睡吃玩,与祁佑安耳鬓厮磨,以至于将此番来人间的任务都抛之脑后。


这日春和景明,少女慵卧芳丛。虬枝蔽日,碎金般的阳光漏过叶隙,在她衣袂间绣满斑驳花纹。正昏昏欲睡时,忽觉面颊微痒,似有游丝轻拂。


少女缓缓睁开眼,睁眸却见一袭白衣倒悬枝头,如瀑青丝垂落她颈间。


“啊!”叶晚绾被吓得大叫出声,慌乱逃窜到一旁。


待那人翩然落地,方看清是霁玉仙君执扇而立。


“韵蘅你在凡间乐不思蜀,是不是都把我给忘了。”霁玉调笑道。


叶晚绾缓过神来,她确实好久没见到仙界的神仙了。


“小姐,发生何事了?”云婷在远处听到小姐的呼喊急忙赶来。


“无妨,我刚才只是看到树皮上有个丑陋的虫子罢了。”除了叶晚绾没人能看见霁玉,云婷见小姐没事便退下了。


这时霁玉才摇着羽泽扇不急不慢地走进叶晚绾说道:“此次我下凡是特意来找你的。”


“怎么了?”少女不解问道。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忘了自己身上的重担吗,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中宫娘娘了。”霁玉提醒道。


叶晚绾当然没有忘了自己此行来凡间的目的,但是整日泡在蜜罐里的生活竟让她不忍心打破这一美好,想着拖一拖,再拖一拖。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沥鹤了吧。”霁玉看着眼前人惆怅的表情怀疑道。


“他和沥鹤不一样。”叶晚绾急忙反驳道。


“那你就是喜欢上了那个和沥鹤长着一张脸的凡人。”霁玉笃定道。他与韵蘅一同长大,她一开口霁玉便知其心思。


叶晚绾沉默着没有否认。


霁玉一阵头疼道:“你是仙子,他是凡人,万万不可动真情,还是赶紧推动历劫完成吧。毕竟拖得时间越久你和沥鹤越危险,难道你真想灰飞烟灭吗?”


叶晚绾自然是不想,她低着头,沮丧油然而生。


霁玉突然拿出一枚褐色的药丸递给叶晚绾道:“这是我从父君的百宝阁中偷来的忘情丸,吃下后可剥离男女之情,这药丸你吃了,省得被自己私情干扰。”


叶晚绾苦笑一声接下了,笑道:“谢了,干吃太苦,回房我混着糖水吃。”


……


是夜,青灯如豆,叶晚绾独坐于镜前。素手将丹丸化入白釉盏中,清水依旧澄澈。她端起盏递到了嘴边,刚要喝下时突然停下,将清水放下拿出两个酒杯。她将水分杯后静等祁佑安的到来。


戌时三刻,祁佑安乘着夜色而来。迫不及待将少女揽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芳香。却觉怀中人身形微僵,不由蹙眉:“绾绾,你怎么了?”


叶晚绾笑着摇了摇头,从他身上下来坐到其对面,她端起两个酒杯其中一杯递到祁佑安面前说:“这是我特调的酒酿,阿佑可愿陪我喝一杯?”


祁佑安接过酒杯,挽住叶晚绾的皓腕道:“那我要喝交杯酒。”


叶晚绾浅笑顺着他的动作,此时烛光映照在两人身上,好似新婚夫妇。待两人将酒杯饮尽后,少女睫羽轻颤,一滴清泪坠入杯中


喝完后两人都恍惚了,感觉心口的某种情绪似乎被抽离了,空落落的。祁佑安下意识抓了下心口,企图抓住流逝的东西,却是空空如也。


待两人再抬头时,四目相对却没了以往的温情,好像在看陌生人。


“夜已深了,皇后先行回宫吧。”祁佑安冷漠说道,他不理解之前为何一直让叶晚绾待在他的寝殿之中,简直不合规矩。


叶晚绾怔忡起身,行至门槛忽觉不妥,转身敛衽:“臣妾告退。”


毕竟身在皇宫礼数不能少。


皇后所在的永寿宫久未住人已经满殿灰尘,经皇帝命令连夜打扫出来供皇后居住。看着宽敞辉煌的殿宇,叶晚绾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姐,可是与陛下生了嫌隙?”云婷问道。


“没有啊,这本来就应该是皇后该住的地方,多大气啊。”叶晚绾巧笑嫣然,然在云婷眼中,这笑意却似强作欢颜。她实在不解,前些时日还如胶似漆的二人,怎的忽就分宫而居。


“小姐没事,云婷会一直陪着您的。”


“云婷你今晚好奇怪啊。”


云婷暗自思忖,分明是小姐更为反常。


是夜,叶晚绾独卧锦榻,辗转难眠。往昔依偎在祁佑安怀中,那宽厚胸膛暖如熏炉,而今衾寒枕冷,竟至东方既白方得睡去。


祁佑安那天晚上也是不得安睡。但心里也是说不出什么原因,莫名空落。


翌日早朝,御史大夫出列奏道:“启禀陛下,今六宫虚悬,仅皇后娘娘一人,且皇嗣未立。为宗庙社稷计,臣请陛下广选淑女,充盈后宫。祁国境内适龄闺秀皆可备选,伏惟圣裁。”


祁佑安脑中一闪而过叶晚绾的脸,道:“国事倥偬,选秀之事容后再议。”


大臣提议被反驳,只好讪讪退下。


下朝后祁佑安像往常般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堆积如山的奏折昭示着国事的繁忙。又有几名大臣上奏希望帝王可以充斥后宫,即使不选秀哪怕在高官适龄女子中择优进宫也是好的。


君王烦躁地将这些奏折掷于地上,那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又浮上心头。细想来,当初叶晚绾本是和亲予先帝,自己登基后却力排众议立她为后。这般荒唐行径,连他自己想来都难以置信。


难道叶晚绾给他下蛊了?祁佑安不禁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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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叶晚绾坐在躺椅上突然连打三个喷嚏。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乱嚼她舌根了,叶晚绾想。


话说历劫簿的故事也接近了尾声,她应该赶紧促成结局好早日回仙界。


她记得故事的结局是祁佑安一剑插在叶晚绾心口将其杀死,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对她情根深种,悲伤到不能自己挥剑自刎。


可如何才能让祁佑安对自己痛下杀手?叶晚绾苦思半日,仍无良策。


永寿宫的小太监见娘娘整日独坐庭院,一言不发神思恍惚,悄悄问云婷:“云婷姐姐,娘娘这是怎么了?”


"娘娘放心,陛下待您如珠似宝,断不会刀剑相向的。"云婷笑慰道。


“娘娘兴许是在思念陛下吧。”云婷叹了口气,走上前端来梨花糕。


“云婷你来得正好,你说何等情况下才能让夫妻间拔剑相向呢?”叶晚绾突然发问。


“奴婢愚见……若非遭遇背叛,便是结下深仇大恨。”


叶晚绾闻言,纤指轻捻罗帕,若有所思。


背叛,或仇恨?


“娘娘放心,您是陛下心尖上的人,陛下绝对不会对您拔剑相向的。”云婷笑着说道。


这话却让叶晚绾心头泛起异样滋味。她与祁佑安同服忘情丹,本为免受情丝牵绊,好助他顺利渡劫。若不能令其手刃自己,岂非白来人世一遭?


论仇恨,她既未伤其亲眷,亦无谋朝篡位之心;若论背叛……倒需寻个男子作伐。这个男人不能是普通小厮侍卫,最好是祁佑安亲近之人,方能激起其滔天怒火。


叶晚绾首先想到的便是帝王的近臣,宋治效。


然宫规森严,后妃不得私见外臣。欲见宋治效,唯有私逃出宫一途。


深夜宫门要下钥前,云婷带了一个侍女准备出宫。


“宵禁在即,任何人不得出宫!”侍卫厉声喝止。


“大胆!本姑娘奉皇后懿旨行事,尔等也敢阻拦?”云婷亮出中宫令符,众侍卫顿时惶然,躬身道:“原来是娘娘差遣,不知有何要务需夤夜出宫?”


“这就不是你一个护卫该过问的事了,还不赶紧放路。”


护卫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只好放路。


待出宫门许久后,身后侍女这才抬起头来露出本来面目道:“云婷你今晚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奴婢怎么能放心让小姐独自一人呢?”云婷道。


“那你便跟我走吧。”叶晚绾道。


二人来到宋府门口被侍卫拦下。


“麻烦帮我向宋大人通传一下”,我有要事向他禀报。”叶晚绾取出宋辞昔年所赠的木牌。


侍卫见了连忙通报,宋治效心领神会知道是叶晚绾来找他可,连忙起身披上衣服迎接。


见叶晚绾伪装成侍女的样子,便是是有秘密的要事,二人便到了书房密谈。


“不知皇后娘娘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宋治效问道。


叶晚绾迟疑片刻说道:“你之前会报答本宫救命之恩,可还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