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林煜的考量
然而，蔡澜心中的怒火，又岂是这么几句软话就能浇灭的。
他冷哼一声，目光再次转向林旭，眼中充满了厌恶。
“看着他就心烦！”
蔡澜一指西苑的院门，对林煜下达了命令。
“让他立刻从这里搬出去！”
“浩儿马上就要大婚，这西苑必须腾出来！”
“林煜，你现在就去，把他给我赶走！”
“这……”
林煜顿时面露难色，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一边是权势滔天的岳丈，一边是皇帝暗中警告过的儿子，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他求助似的看向蔡氏，希望妻子能帮忙说两句话。
蔡氏却直接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林煜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走到林旭面前。
他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长子，眼神复杂，既有厌恶，又有畏惧。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尽可能地放缓了声音。
“林旭啊，你看……你弟弟马上就要成亲了，这西苑确实需要布置一下。”
“要不……你先搬回南苑去住？”
他见林旭面无表情，又连忙补充道。
“你放心，就暂住一阵。”
“等过些时日，为父手头宽裕了，就扩建林府，到时候，一定给你准备一处全新的住处，比这西苑还好。”
这番话，说得倒是客气。
若是换做以前的林煜，恐怕早就直接下令，让下人把林旭的东西扔出去了。
林旭听到这番话，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林煜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绝不可能是他良心发现。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收到了来自皇宫的某种命令或者警告。
能让林煜这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如此忌惮的，除了当今陛下齐文泰，还能有谁？
想通了这一点，林旭心中冷笑一声。他看着林煜那张为难又虚伪的脸，嘴角缓缓勾起。
“呵呵，林大人。”
“既然如此为难，又何必非要将我留在这林府，碍你们的眼呢？”
林旭的目光扫过院中每一个人，蔡澜、蔡氏、林浩、林wu，最后落回到林煜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把我的户帖给我。”
“我即刻就搬出林府。”
“从此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林煜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苦瓜还要难看，他脸色极为难看，此前林旭就曾提过这样的要求，但自己不敢啊！
分家？
断绝关系？
开什么玩笑！
如今的林旭，早已不是那个任由他们欺凌的废物了。
他是锦衣卫，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手握督办并州军务的重权。
若是让陛下知道，自己不仅没有“好自为之”，反而将他看重的人才逼得分家断亲，那后果……
林煜不敢想。
光是陛下的雷霆之怒，就足以让他这个小小的户部侍郎粉身碎骨。
更何况，林煜心中还有更深一层的盘算。
官场沉浮，谁能保证一辈子顺风顺水？
他林家，看似风光，实则根基浅薄，全靠着蔡家这棵大树。
可大树底下，也并非全是好乘凉。
万一将来蔡家倒了，或者他林家出了什么事，林旭这条与皇家牵上线的大腿，说不定就是林家最后的一张保命符。
留着他，就是留着一条后路。
现在把他赶走，断绝关系？那不是自断臂膀，自毁长城吗？
想到此处，林煜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林旭离开林家！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板起了一张脸，试图拿出做父亲的威严。“混账！”
林煜厉声喝道，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的颤抖。
“分家之事，岂是你能说的？”
“我是你爹！这家，我说了算！”
他努力挺直腰杆，瞪着林旭，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事，容不得你置喙！”
“我自有我的考量，你照做便是！”
“搬回南苑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他以为自己这番威严的姿态，多少能镇住林旭。
然而，林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却又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弄。
“哦？”
林旭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林大人的考量？”
“我倒是想听听，是什么样的考量，非要将我这个碍眼的人，强留在这林府之中。”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刀，直刺林煜的内心。
“还是说，林大人是怕我走了，将来林家有难，没人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贱不贱呐！”
“你！”
林煜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林旭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无比地剖开了他内心最深处、最不堪的算计。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旭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冷笑更甚。
他环视一周，目光从蔡氏、林浩、林wu那一张张或怨毒或幸灾乐祸的脸上扫过。
最后，他的视线重新落回西苑的院门上。
“我的话，就放在这里。”
林旭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想让我搬出西苑，可以。”
“拿我的户帖来换。”“否则，谁也别想让我挪动半步。”
“你……你这个逆子！”
林煜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旭的手都在哆嗦。
他活了半辈子，从未像今天这般憋屈过。
打不得，骂不走，讲道理讲不过，连心里的算盘都被对方掀了个底朝天。
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可偏偏，他还真就拿林旭毫无办法。
最终，所有的怒火和无奈，都化作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闷哼。
“好……好……”
林煜连说两个“好”字，猛地一甩袖子。
“今天，我不与你这孽障多说！”
他竟然是忍了下来，打算就此作罢。
这一幕，却让一旁的蔡澜看得怒火中烧。
“废物！”
蔡澜一声怒斥，毫不留情地骂向自己的女婿。
“林煜，你看看你这副窝囊样子！”
他指着林煜的鼻子，眼中满是鄙夷和失望。
“他不过是你的儿子，一个孽种！你怕他什么？”
“让你赶他走，你便赶他走！磨磨蹭蹭，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蔡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蔡澜的声音尖锐而刻薄，像鞭子一样抽在林煜的脸上。
林煜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岳丈啊岳丈！
我哪里是怕他。
我是怕他背后那个人啊！
可这话，他怎么敢说出口？
一旦挑明了，让蔡澜知道陛下在保林旭，以蔡澜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把皇帝彻底得罪了，那才是弥天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