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他是陛下的私生子不成？
看着林旭那萧瑟的背影，齐文泰胸中的怒火，却依旧没有平息。
他沉着脸，在原地来回踱步，手中的火枪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良久。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向一旁噤若寒蝉的秦录。
“秦录。”
“臣在。”
秦录连忙应声，头垂得更低了。
“给朕说实话！”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几日，林旭除了当值，都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秦录心中一凛，知道此事无法隐瞒。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皇帝的耳目，他早已将林旭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
“回陛下……”
秦录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回答。
“林旭这几日，曾与镇西将军之子王安，数次前往……教坊司。”
“并且，其中有一次，彻夜未归，直到第二日午时才出来。”
“据查，他在教坊司中，似乎与那名唤‘飘雪’的清倌人……过从甚密。”
秦录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就在昨日，他还独自一人又去寻过那飘雪姑娘。”
轰！
秦录的话，如同火上浇油，让齐文泰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好啊！
好一个过从甚密！
好一个彻夜未归！
难怪他会为了一个ji子，顶撞于朕！
一股戾气从齐文泰的心底猛然升起，他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派人去。”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秦录和木铁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把那个叫飘雪的，给朕处理干净。”
“林旭是朕未来的肱股之臣，岂能被这等祸水所迷！”
处理干净。
这四个字，在场的都懂是什么意思。
一条人命，在皇帝的口中，轻如鸿毛。
秦录心头一颤，但作为皇帝最锋利的刀，他不会有任何疑问。
他立刻躬身领命。
“臣，遵旨。”
就在秦录准备转身去安排人手之时。
“等等，站住！”
齐文泰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秦录的身形，猛然顿住。
他回过头，只见皇帝的脸上，满是复杂挣扎的神色。
齐文泰低头看着手中的火枪，又抬头望了望林旭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杀一个官ji，对他来说，比捻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可……
林旭那小子，脾气又臭又硬。
为了这个女人，他连朕的封赏都敢不要，连朕的龙威都敢顶撞。
若是朕真的杀了她……
这小子怕是会记恨朕一辈子。
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让君臣之间生出无法弥补的裂痕，让这把刚刚到手的国之利器，变成烫手山芋……
值吗？
齐文泰紧紧地攥着拳头，最终，那满腔的怒火和杀意，化作了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
“唉……”
他摆了摆手，神情中充满了疲惫和憋屈。
“罢了，罢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如此。这小子年纪轻轻，血气方刚，或许……这还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女人，让他与朕离心离德，不值当。”
齐文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将火枪扔给魏全，语气烦躁地对秦录说道。
“去，给你手下的书吏传话。”
“拟一份赦免文书，将那个叫飘雪的，从教坊司的罪籍中划掉，恢复良人身份。”
“就当是……”
皇帝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自嘲般地骂了一句。
“就当是朕上辈子欠了这小王八蛋的！”
此言一出。
跪在地上的秦录和木铁峰，齐齐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什么？
不杀了？
还要……赦免了？
前一刻还要杀人，后一刻就要放人？
而且，陛下竟然为了安抚林旭，连这种有损天威的决定都做出来了？
这……这是何等的恩宠！
这哪里是君臣，简直就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却又不得不为自家惹事孩子收拾烂摊子的长辈！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
他们侍奉皇帝多年，从未见过陛下对哪个臣子，好到如此地步！
难不成，林旭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而且还是特别宠爱的那种？
愣了半晌，秦录才反应过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震撼压下，对着齐文泰重重地叩首。
“臣……”
“领旨！”
秦录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庭院里只剩下君臣三人。
齐文泰脸上的怒气与憋屈还未完全消散，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恼人的苍蝇。
“你们也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木铁峰与大内总管魏全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脚步匆匆地退出了庭院，将这片被君王怒火与恩典搅得天翻地覆的空间，留给了它的主人。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带着一丝萧瑟的凉意。
齐文泰负手而立，仰望着那轮清冷的明月，良久，发出一声谁也听不懂的低语。
“臭小子……真的对朕的公主没有感觉么……”
……
另一边。
林旭步出巍峨的宫门，冰冷的夜风迎面扑来，让他因皇帝天威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灯火辉煌，却又深不见底的紫禁城，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最后齐文泰又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只是在最后知道齐文泰听到自己的要求后很是暴怒，为此不由唉声叹气了一番。
飘雪的事情，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自己已经打点了教坊司的老,鸨，只要等自己从西北回来，再想办法就是了。
想到这，他紧了紧身上的飞鱼服，辨明了方向，朝着林府所在的街道走去。
西北之行在即，此去生死难料，有些东西，也该回去收拾一下了。
林府的大门，在深夜里依旧挂着两盏明亮的灯笼，将“户部侍郎府”几个大字照得清清楚楚。
守门的家丁看到林旭这一身刺目的飞-飞鱼服，吓得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打开了侧门，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旭对此早已习惯，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前院，径直走向自己居住的，最为偏僻的西苑。
还未走近，一阵压抑不住的、夹杂着贪婪的嬉笑声便顺着风，钻进了他的耳朵。
林旭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声音……是林浩和林,武。
还有继母蔡氏那尖细的笑声。
他们怎么会在自己的院子里？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林旭加快了脚步，转过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