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春宵再度
“公子，这是……”
“这是几种几乎永不褪色的染料配方。”
林旭的声音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在鸢儿的脑海中炸响。
永不褪色？
鸢儿的呼吸猛地一窒，抓着方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怎么可能！
天下谁人不知，布料染色，最难的就是固色。
再鲜艳的颜色，经过几次浆洗，几次日晒，都会变得斑驳暗淡，这是布匹行当里谁也无法解决的天大难题。
她的父亲，当年为了延缓布料褪色的问题，穷尽心血，也只是稍有寸进而已。
可现在，公子居然说……
这些方子染出来的布，基本不会褪色？
“我要你，拿着这笔钱，再拿着这些方子。”
林旭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京城，给我开一家布庄。”
“一家……超越你父亲，超越过去任何人的布庄。”
鸢儿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方子，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公子，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她仿佛看到了一条尘封已久的道路，在自己面前重新铺开。
轻飘飘的几张纸，却重若千斤。
它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布庄的未来。
更是她鸢儿，一个早已破落的布商之女，尘封在心底最深处，不敢触碰的梦想。
林旭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这些方子，并非心血来潮。
昨夜在教坊司，他曾与王安、钱培光等人见到了跟张轩一起来的那个扬州富商之子，听说了他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
而这布匹生意，林旭早就有想法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布匹、粮食、茶叶，瓷器，这些东西，可都是硬通货，只要你手里有好货，就不愁卖出去！布匹。
这在大周，是一个利润堪比盐铁的巨大产业。
寻常百姓的衣食住行，衣排在第一位。
而世家大族的奢华攀比，更是离不开绫罗绸缎。
更重要的是，军需。
士兵的军服，营帐的帆布，帅旗的用料……
这是一个能从民生，渗透到朝堂，再影响到军方的庞大链条。
因此，林旭也早就有了开布庄的想法。
正好昨天恰好遇到了那人，让他把此事想了起来。
而自己手中，掌握着这个时代根本无法想象的染色技术。
那些来自后世的矿物植物染料配方，足以掀起一场天翻地覆的行业革命。
永不褪色。
单此一条，就足以碾压那个所谓的扬州钱家。
……
思绪收回，林旭的目光重新落在眼前这个已经泪流满面的小丫头身上。
她误会了。
她以为这是自己专门为她准备的。
不过，这样也好。
一个纯粹的商业计划，被染上了感恩与梦想的色彩，只会让执行者迸发出十二分的热情与忠诚。
他不需要解释。
“扑通！”
鸢儿双膝一软，竟直直地跪了下去。
手中的方子被她死死地攥在胸口，仿佛那是失而复得的传家至宝。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公子……”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剧烈的颤抖。
“公子大恩……鸢儿……鸢儿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她以为，公子是因为听了她的身世，才特意为她寻来了这些神仙方子。
是为了让她，能够重拾父辈的荣耀，完成父亲未竟的遗愿。
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这世上，除了早已故去的父母，再没有人……再没有人如此为她着想。
林旭心中微叹，俯身将她扶了起来。
“地上凉。”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不需要你粉身碎骨，我只需要你，把这家布庄，开成京城第一，大周第一。”
他直视着鸢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能做到吗？”
鸢儿含着泪，重重地点头。
那眼神，不再是小丫头的柔弱，而是一种被点燃的，名为信念的火焰。
“能！”
一个字，掷地有声。
“奴家，定不负公子所托！”
“好。”
林旭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酒庄和布庄的事，都交给你了，我相信你。”
他简单地交代了一句，便转身向外走去。
“公子……”
鸢-儿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林旭脚步未停，只是背对着她，轻轻摆了摆手。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独留下鸢儿一人，站在暮色沉沉的院中，紧紧握着那几张足以改变她一生的纸，泪水，无声地滑过脸庞。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
……
夜色，更深了。
林旭穿行在繁华的街道上，空气中酒庄的醇香渐渐被脂粉的香气所取代。
灯火通明的教坊司，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门口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熟门熟路地从侧门而入，塞给一个相熟的龟公一小块碎银子。
那龟公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将他引向了后方一处僻静的独立小院。
这里，是飘雪姑娘的居所。
院内种着几竿翠竹，夜风拂过，沙沙作响，比之外面的喧闹，显得格外清幽。
林旭推开房门。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扑面而来。
烛火摇曳，映照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飘雪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怔怔出神。
她已经换下了一身华服，只穿着一件素色的丝质寝衣，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
听到推门声，她受惊的小鹿一般，猛然回头。
当看清来人是林旭时，她那清冷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一抹动人的红晕，从雪白的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
“公子……”
她慌忙站起身，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螓首低垂，不敢看他。
“您……您怎么又来了？”
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几分羞，几分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林旭反手将门轻轻合上，落了栓。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也让飘雪的心，跟着猛地一跳。他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坏笑，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问道。
“想我了，自然就来了。”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垂上，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战栗。
“顺便看看你。”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戏谑的沙哑。
“还疼不疼？”
轰！
飘雪的脸颊，瞬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这句话，如同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又羞又窘。
她猛地抬起头，嗔怪地瞪了林旭一眼，那眼神里水光潋滟，哪里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公子……就会欺负人！”
她伸出粉拳，象征性地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却被林旭顺势抓住了手腕。
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
“欺负？”
林旭低头看着怀中满面娇羞的可人儿，轻笑一声。
“我这明明是疼你。”
话音未落，他便低头吻了下去。
唔……
飘雪的抗议，尽数被堵在了唇齿之间。
她的身子一僵，随即，便软化在了这个霸道而温柔的吻里。
红烛摇曳，纱帐轻垂。
衣衫褪尽，满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