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错杂弹·人物
县衙的二堂内，一个身形匀称、体态上佳、身着浅绯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正冲着叶寻舟一边开口，一边抱拳微微福了个礼，而他的身后，还跟了个穿着深绿色官服的胖子。
这俩人乔染秋都没见过，但……
说话的男人自称姓柳，那看来便是丁有为所说的柳辰业柳长史无误了。
此人名声还挺大的，饶是乔染秋，也听过他的事迹——
他出身自世族柳家，而柳家的根基，就位于这栎阳州。
听闻柳家在三十余年前，可谓是如日中天，远京朝内、帝王后宫以及边境军中，都有柳家人的身影，就包括朝中宰相，也有一个姓柳。只可惜柳家的野心太大，与太子外戚东方家联手不说，出了个太子妃后，竟还妄图谋害帝王。
阴谋遭到揭露后，柳家的势力受到重大打击，若非再后头东方家及太子是直接纷纷起兵谋反，柳家的九族保不齐早都被诛完了。
平反之后，宣宗皇帝秋后算账，斩了不知道多少东方家逆徒和太子叛党，柳家本也被清算了不少人，哪知道还未过多久，宣宗驾崩、广宗即位，朝内动荡，事情便莫名其妙搁置了部分。
直到后来天下百姓才知道，对柳家清算的搁置可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因帝王心悦之人出身柳家，之后广宗也是力排众议，让柳家女柳云卿就这么登上了皇后的位置。
但广宗一直以来都是有手段的，即便柳云卿登上了后位，他似乎也并没有给柳家东山再起的机会，甚至可以说，柳家除了部分老幼妇孺保住了一条性命之外，再没能得其他半点好处，中央朝堂，一直都未再有过柳家人参与其中。
庞大的家族分崩离析。
然而这个柳辰业，却是在十余年前脱颖而出。
听说为限制柳家死灰复燃，广宗皇帝做了诸多举措，包括但不限于科考、姻亲、行商等多个方面，哪知道这个柳辰业，竟是隐姓埋名，以一穷书生的名义，一路考上了远京，入了殿试，面见了广宗皇帝。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有人说他是从小就对自己的身份做了隐藏，也有人说他其实还是借了柳皇后的光才得以瞒天过海，甚至还有人说，他后头已经在为其他世家做事。
过程众说纷纭，但结果不曾改变，柳辰业就是见到了广宗皇帝。
听说他在大殿之上慷慨陈词，只为谋求一职，回归栎阳，造福乡里，而最后广宗还真给了他一个栎阳县县衙的小职位。
之后不过几年，柳辰业就闯出了一番功绩，最后一步一步，坐上了栎阳州长史的位置，期间更是重新将近乎散了的柳家凝聚而起，成为了柳家多年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家主。
只可惜……
柳辰业的仕途顶点，似乎也就是如此了。
他做栎阳长史已有多年，但再不见继续向上，而这长史，虽然于栎阳确有些实权，但说到底，还是一个二把手而已。
不过……
对于乔染秋而言，柳辰业的官已经很大了！更何况他还是这么个传奇角色！
是以从进这厅堂开始，乔染秋就实在忍不住，眼神不自觉地便会往那柳辰业身上瞟。
他看上去比苏择珩年长些，但似乎又并未年长太多，约莫也就是而立后半、未至不惑的年纪。
而在看到叶寻舟和乔染秋入内、行过来作揖之前，他是背对着门口，手负在身后，站得笔直；而当丁有为带着叶寻舟二人前来、通报过后，他立刻就转过了身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看起来平易近人。
只是乔染秋倒是未想到，听他这话，他和安王太妃见过，而这个安王太妃又和叶寻舟相识……
安王太妃……若乔染秋没记错的话，这大祈唯一的女王爷，便是这个安王，那么安王太妃就应是这位女王爷的母亲，可这……又是怎么和叶寻舟扯上关系的？
正想着，叶寻舟也已经行到了柳辰业跟前，行了个周正的礼：“柳大人折煞寻舟了，寻舟并非为监察栎阳而来，如今能帮上柳大人的忙，才是寻舟之幸，合该寻舟主动拜会才是，怎还敢让大人来迎呢。寻舟在此，见过柳大人、郝大人。”
听得这话，乔染秋倒是明白了，原来那胖子就是栎阳县的县令，郝方。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柳辰业笑着道，而后他眸光一瞥，瞥见了一旁的乔染秋，犹豫着开口，“叶大人，这位是……？”
“这位便是廖仵作的高徒，乔染秋乔仵作。”叶寻舟笑着解释道，“今日……也是乔仵作并着其师兄一道发现了位于小槐巷的下肢，并协助吕县尉验了尸。如今廖仵作已经应下，若仵作人手短缺，师门三人均会前来帮忙，而为了以防万一，寻舟之后协助探查，也想带上仵作前往，因此眼下是想同乔仵作一起行动。”
“柳某早便听过廖仵作之名，方才也听说了他们师徒三人之事，如今几位都愿意帮忙，柳某也总算能安心不少！”柳辰业依然笑着，也冲着乔染秋抱了个拳，“在下柳辰业，字光兴，时任栎阳州长史，乔仵作，幸会。”
“我乃郝方，字得衡，乃栎阳县县令，幸会。”话音落下后，郝方也开口。
都已是这副局面了，乔染秋也只好连忙行礼：“见过柳大人、郝大人。”
“只是……方才衙兵来报，是查得南市花楼怡春院内，有一名宋姑娘四日前便已失去了踪迹，因吕县尉还要带人继续搜寻余下的尸块，柳某本是想着叶大人或能协助往花楼去查清状况……”话音落下后，柳辰业却是犹豫着开口，“乔仵作如今……恐还尚未出阁吧？”
“柳大人放心，情况丁大人方才已经与寻舟并着乔仵作说过了。”叶寻舟笑了笑，回应道，“不瞒大人，最开始寻舟会提醒吕县尉关注一番风尘女子的踪迹，还是多亏了今日中午廖仵作验尸时，发现尸体周围弥散着一股并不明显的香气，是以寻舟觉得，查的既是女子，恐怕还真有些线索，是女子才能更快注意到的。更何况乔仵作既是为公务而去，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呢？大祈的女子可是连战场都上得的。”
“有道理！这么一说……这廖仵作和乔仵作，连尸体都不惧，本就是巾帼不让须眉，是柳某多虑了！”柳辰业一听，再度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二位便先迅速了解了解案情吧，案子不等人，希望有了几位助力，这案子能早日破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