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留情面
“雪儿，走啊！愣住干嘛。”顾争语气有些不满，上前就去拉扯。
“你这是做什么？”
“没见雪儿正难受着吗？”
“好不容易回府一趟，想跟娘说说体己话，你这般拉扯，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好？”秦家主母说着，目光却意有所指地飘向顾止渊，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侯爷，您瞧瞧！我们雪儿在侯府，平日里怕也是这般被‘照料’的吧？”
“连回趟娘家，自家夫君都如此不耐烦！侯爷治军严明，威名赫赫，怎么对姑爷却是这般不上心，反倒……”她刻意停顿，那教子无方的指责话语，几乎呼之欲出。
宴席上，气氛压抑。
所有目光在顾止渊、顾争和哭哭啼啼的秦若雪之间来回逡巡。
“母亲！”秦若雪泪落得很急，她娘的话她虽爱听，可是却让顾止渊有些下不来台，让顾争也失去脸面，今后回到侯府，怕是会更加惹人厌烦。
“您别怪父亲和夫君，是女儿自己福薄，父亲诸事繁忙，身系国家大事，夫君他也有他的难处。”她泪眼婆娑地转向顾止渊，目光最终却死死钉在“沈汝”身上，怨毒目光展现无疑。
“更何况父亲如此，也是因为身边有了新人。”
秦若雪的话矛头直指“沈汝”。
话里话外暗示正是沈汝引得顾止渊苛待她。
虽然江妩已经死了，可这沈汝和江妩长的太过相似，秦若雪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惯的。
宴席气氛陡变。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汝”身上，纷纷猜测祸端的根源。
是这沈汝搅得侯府家宅不宁，逼得秦若雪临盆在即还如此凄惶。
江妩顶着“沈汝”的脸，她心中冷笑，前世被秦若雪磋磨至死，现在换了个身份，竟还想故技重施，用这毒舌和眼泪将她置于万劫不复！
一时间，所有的怨恨涌上心头，江妩当即回怼回去。
“胡说八道！秦若雪，你什么意思？”
“你把话说明白！”江妩火气突突直冒。
“放肆！这是秦府，以老身看，就是你个狐狸精。”秦家主母当即怒喝。
此时此刻，顾止渊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
他本不欲在此计较，更不想牵连腹中无辜胎儿，可秦家母女竟敢如此蹬鼻子上脸，将脏水泼向江妩，更暗讽他治家无方！
“秦夫人，大庭广众之下妄议长辈，到底是谁教子无方！”顾止渊语气冰冷，带着杀气的眼神盯着秦家主母。
众人惊得不敢出声，秦家主母也被吓到。
“秦若雪！”顾止渊随即再次开口，声音不高，但十分冷硬，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你身怀六甲，容你在府中静养。你倒有闲心，在此搬弄是非？”
秦若雪哭声一滞，对上顾止渊那双毫无温度的寒眸，心头猛地一悸。她强撑着哭道：“父亲明鉴！儿媳只是只是心中凄苦，若不是她”
“凄苦？”一个清亮又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嗓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十七站在顾止渊身后半步的位置，他年轻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眼中满是愤慨：“夫人您给侯爷下毒的时候，可曾想过侯爷会不会凄苦？”
“侯爷念您有孕在身，才只将您禁足！您倒好，倒打一耙，还攀咬他人！侯爷差点就……”
“住口！”一直观望的秦申终于开口说话了，此时他脸色剧变，厉声喝止。他万没想到十七竟会将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下毒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得满堂宾客目瞪口呆。“秦大人！十七所言是否属实，你心中应当清楚。”顾止渊冷着脸，语气不善，秦申看着秦若雪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如坠冰窟，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现场无比寂静，在场众人都是官场上的人精，秦若雪精心编织的委屈形象，在“下毒”二字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
无数道目光从同情怜悯瞬间转为震惊。
顾止渊对着秦家众人说道：“沈汝是本侯的人，若是谁对她有异议，那便当着我的面来说。”
“还有你秦若雪，再有下次，便滚出侯府！”
秦若雪被顾止渊话吓得不轻。
腹中猛地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痛袭来！
“啊！”秦若雪惨叫一声，双手死死捂住高耸的肚子，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身下的锦缎椅面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羊水破了。
整个寿宴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顾止渊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他侧身，极其自然地伸手，稳稳扶住了身边因秦若雪那声惨叫而身体微晃的江妩。
“走。”他低语，声音平静无波。
不再看那一片狼藉的寿宴，更未理会秦府众人投来的或怨毒或惊惶的目光。
顾止渊护着江妩，在十七的跟随下，转身，径直向秦府大门走去。
秦申看着顾止渊如此不给秦家脸面，就这么走了，敢怒不敢言。
侯府马车上。
“侯爷。”江妩轻言：“秦申吃了这么大亏，又被当众揭穿他女儿下毒，会不会……”她担心秦申狗急跳墙，联合宫中对侯府不利。
“无妨。”顾止渊睁开眼：“传令，盯紧秦府。府内外飞出飞进的信鸽，墙头溜出的老鼠，一只都不许漏掉。”
“另外，让卫知白今晚动手。”
“明白！”车外随行的十七立刻低声应道，勒住马缰，身影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夜晚。
秦府灯火通明，产房内秦若雪凄厉的嘶喊一声高过一声，稳婆和丫鬟们进进出出，端出的血水触目惊心。
秦若雪生产的过程极为艰难，数次昏厥过去。
她恨！
恨沈汝，恨顾止渊，恨顾争！
她发誓一定要让侯家不得好死。
与此同时。
皇宫。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重重殿宇飞檐，迅疾如风，正是影阁阁主卫知白。
御书房烛光大亮，皇帝批阅奏章至深夜，尚未歇息。
书房外，十数名御前侍卫按刀肃立，卫知白伏在临近宫殿的阴影里，静等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