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是试探

“江大人,进院说吧。”

“好。”

江厌应声,随着谢晚棠主仆,快步进了晚棠新居。

花厅,谢晚棠让知棋送了茶过来,她端着茶盏,看向江厌,“江大人,天岚、天月都是我身边的人,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是关于永昌侯,以及永昌侯夫人的。”

谢晚棠眉头微微紧了紧。

江厌要说谢詹杭的事,谢晚棠想到了,可是,要说谢夫人的事,却在她的意料之外。

是江厌查到什么了吗?

不论是谢夫人,还是谢婉宁,她做的都足够仔细,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尤其是,那片梅林,还是在慕枭的庄园里。

天岚已经问过了,那个庄子的管事也上报了,慕枭的意思,庄子可以转手给她,只是事情还没来得及办,是以,现在庄子还在慕枭名下。

轻易没人敢进去调查。

更不会出岔子。

江厌要说什么?

谢晚棠目光灼灼的盯着江厌,满眼皆是疑惑。

江厌也不兜圈子,“之前,永昌侯说侯府银票失窃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永昌侯的书房,以及管家的房里,的确丢失过一些银票。

只不过,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与谢小姐有关。

相反,根据管家房内的线索,可以锁定,此事跟青芒山一片的山匪有些关系。大约是之前,谢夫人和谢大公子去青芒山,与青芒山的人多有交集,有些恩怨,才会生出这些事。”

管家房内的线索?青芒山的山匪?

听着江厌的话,谢晚棠几乎可以肯定,这线索,是天晴留下的。

是在转移视线。

慕枭让天晴随着江厌一起调查,天晴就借机做了手脚,他的速度倒是快,而且,应该也做的极好,让江厌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这样也好。

谢晚棠轻轻点头,“多谢江大人,事情查清了,我也安心了。”

“是。”

江厌应着,轻声继续。

“事情查清楚了,还了谢小姐清白,也省的旁人再说些闲言碎语,污了谢小姐清誉。另外,下晌的时候,京兆府会按照齐王的吩咐,到永昌侯府,对永昌侯施以鞭笞之刑,若是谢小姐想去看,可以过去。”

“真的要用刑?”

丢了银票,怎么说也是受害者,谢詹杭却因这事受刑,这多少有慕枭偏心偏帮的原因在。

若是传出去,会不会对慕枭不好?

谢詹杭死不要紧。

可别拖累了慕枭!

谢晚棠正想着,就听到江厌道,“这事早已经上报过了,宫里的意思也是,身为朝中重臣,身居高位,自当谨言慎行,万不可凭恩怨臆想断案,冤枉无辜,哪怕是对自家人,也当如此。

永昌侯行事多有偏颇,言辞之中,更有狂妄悖逆之词。

宫里那位,似乎这阵子本就对他有所不满,眼下出了这事,雪上加霜,是以,消息报上去后,他极为震怒,对于齐王惩罚的提议,他也颇为认同。”

既然有皇上同意,不会给慕枭带来麻烦,那谢晚棠也就放心了。

至于谢詹杭会被打成什么样……

与她何干?

心里想着,谢晚棠轻轻点头,“我知道了,若是稍后有时间,我会过去的。”

“好。”

江厌随即又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永昌侯夫人的,据我们调查,她被休送到庄子上之后,就故意支开了下人,借机逃了。有人瞧见,她在出庄子之后,被一个蒙着面的人打晕带走了。”

谢晚棠微微挑眉,而身后,天岚则是心头一惊。

难不成,她行动时被人瞧见了?

不应该啊!

包括知鸢,也是被天月打晕后带走的,并没有亲眼看到她出手,而且,知鸢还在他们的控制中,在为他们做事,也不可能漏什么口风。

至于其余人,也就在庄子附近,她动手的时候仔细确认过,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会被人瞧见?

天岚心惊,忐忑的厉害,她生怕自己出了纰漏,给谢晚棠带来麻烦。

不过,谢晚棠却显然比她要冷静不少。

对上江厌的眸子,谢晚棠开口。

“那江大人可查到了,带她走的人是谁?她被打晕后,又被带去了哪?可有受伤?对方带走她要做什么?是图财还是图什么,好歹应该有个说法才对,这么久了,连点消息都没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谢晚棠询问。

她的语速渐渐加快,淡淡的担忧,一点点凝聚,情绪外露。

江厌定定的瞧着谢晚棠,眼神里透着打量。

半晌,他才摇头。

“具体的消息还没有查到,但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的,一旦有了消息,我会即刻来告知谢小姐。”

“多谢江大人,若是江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张口说一声便是,我一定配合。”

“好。”

江厌没有拒绝。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之后便缓缓起身,“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感谢谢小姐的茶。”

“是我给谢大人添麻烦了,我送谢大人出去。”

“不必了。”

江厌淡淡的说了一声,便往外走。

只是,临到要出花厅的时候,他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谢晚棠,他眼神犀利,语气虽淡淡的,但话却问的直接。

“有一句话,可能有些冒犯,但我实在想知道,谢小姐真的想救谢夫人,想要她回来吗?”

对于这询问,谢晚棠一点也不意外。

瞧着江厌审视的目光,她就基本可以确定,江厌只是在试探她。

永昌侯府丢了银票的事,虽然天晴留了线索,给她撇清了干系,还将矛头指向了青芒山,但谢詹杭言之凿凿,江厌也未必就一个字都没信。

见微知著,由此思彼。

江厌怀疑她和谢夫人的失踪有关,也不奇怪。

谢晚棠笑笑。

“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真不想救她,就像之前被囚禁在小破院的时候,我一次次的生病,在生死边缘挣扎,我向她求救,希望她能给我请个郎中,救我一命的时候,她只是将我的人撵出来,其他的都视而不见一样。

可到底我不是她,我也不能这么做。

就像谢詹杭说的,我的命是他们给的,一个孝字大于天,于生死之上,我总不好计较,更不好视而不见,眼睁睁的看着她堕入深渊,坠入死地。

我可以不亲近她,我也可以不指望她,甚至于她回来之后,我也可以不与她来往,但救她回来这事——

我会做,而且会不遗余力。”

谢夫人早就没了。

这些话,谢晚棠说来没有任何负担,她也不怕这些许诺兑现不了,让自己为难。

她的话说的坦荡,江厌瞧着,缓缓点头。

片刻之后,他直接离开了。

一直到江厌离开,消失不见,天岚、天月才凑过来,到谢晚棠跟前。

“小姐,他什么意思?”

天岚心里忐忑。

“他是不是查到什么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会。”

看向天岚,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谢晚棠勾唇笑笑。

“他什么也没查到,只不过是在试探我罢了,也或者说,试探我,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要不然,区区谢詹杭要被鞭笞的事,何至于劳动他亲自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试探?”

“谢詹杭银票丢失,紧咬着我不放的事,让他对那母女俩的失踪起了疑。”

能在京中明察秋毫,靠着办案,得了青天之名的人,岂会是等闲之辈?

起疑,没什么稀奇的。

更有甚者,这试探也是引诱。

就像上辈子,慕枭凭着一句“秘密已被勘破,速救”,诱导了谢詹杭,让谢詹杭急中出错一样。

江厌这一招,异曲同工,焉知不是请君入瓮?

多做多错。

心里想着,谢晚棠轻声嘱咐。

“把刚刚的事都忘了,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必慌张,不必忐忑,只当什么都没做过就成,之后也不必多做什么,安心做咱们自己的事就好。”

天岚、天月闻言,对视了一眼,迅速点头。

门外。

江厌看着“晚棠新居”四个字,紧盯着那个“新”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