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很心动
谢詹杭不答反问。
“你知道怀鸣是怎么死的吗？”
怀鸣——
这两个字，让谢怀霆心头发紧，几乎是本能的，他手撑着地，强撑着身子往后退了退，想要与谢詹杭拉开距离。
谢怀鸣是怎么死的，他心里清楚。
可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会死！
谢怀霆强装镇定，“大伯，我知道大哥出事了，接到消息后，我也很难过，但逝者已矣，还请大伯节哀，多顾全着自己的身子。”
“节哀？”
呢喃着这两个字，谢詹杭冷笑。
“你说的多轻巧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哀真的那么好节吗？”
“这……”
“你还年轻，未为人父母，自然体会不到这其中的诸多心酸苦楚，但是，你爹娘……大抵是有机会去感受感受的。”
谢詹杭的话，说的很慢很慢。
尤其是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那声音更是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可谢怀霆却吓得发抖。
杀气，太浓了。
“大伯……”
谢怀霆开口，只是，他才唤了一声，就见谢詹杭从袖口中，拿了一把匕首出来。
匕首出鞘，刀尖寒利，凶光必现。
谢詹杭用指尖，细细的摩挲着刀刃，他忽而勾唇，脸上泛起了一抹笑。
那笑，在阴鸷眼神的映衬下，可怖的要命。
谢怀霆呼吸急促。
他下意识的开口，“大伯，你可别乱来，我知道……我知道大哥出事，你心里难过，但是，这些事跟我没关系，你不能……”
“不能？”打断谢怀霆的话，不给他说完的机会，谢詹杭语气嘲讽。
他微微抬手，匕首就插进了谢怀霆的大腿。
“啊！”
谢怀霆疼的尖叫。
血，也随之迸溅出来，染了谢詹杭一手。
温温热热的。
谢詹杭不但不觉怕，反而心头像是点了一把火，几乎要将他的心，将他全身的血都点燃了，让他热血沸腾，他看着谢怀霆，笑容灿烂，“怀鸣死了，你们倒是跟我说这个不能，那个不能了，当初害怀鸣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不能？你们怎么什么都能？你们怎么能不择手段，能无所不用其极？”
谢怀霆痛的厉害，额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挣扎着看向谢詹杭，连连摇头。
眼泪，根本抑制不住。
“大伯，不是我，不是我，大哥的死跟我没有关系，真的没关系。”
“是吗？”
“大伯你信我，我发誓，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是我爹，是他做的，都是我爹做的，不是我，跟我无关，真的无关。”
谢怀霆怕死。
恐惧太盛，他被惊恐驱使，毫不犹豫的将谢詹林给推了出去。
只要能活命，他什么都能说。
他只是想活着而已。
谢怀霆那样子，谢詹杭忍不住大笑，“谢怀霆，你比起你那个爹来，倒是坦诚多了，也可爱多了。若是可以，我还真想留你一条命。”
“大伯……饶命，饶命。”
谢詹杭的一句话，对于谢怀霆而言，就是救命稻草。
他拼命的想要去抓。
忍着身上的疼，谢怀霆努力挪动身子，他整个蜷缩起来，跪在谢詹杭面前。
头抵在地上，他一下下的给谢詹杭磕头。
他哭喊着求饶。
“大伯，我不想伤害大哥，不更想让大伯伤心，在我心里，大伯就像是我的父亲一般，大哥也像是我的亲兄长，我发誓，但凡我一早知道什么，我绝对会阻拦的，我一定会保护大哥的，用我的命去护他。可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没想到我爹会那么做，都是我爹做的，跟我无关。”像父亲，像亲兄长——
这话，谢詹杭一个字都不信，他听来只觉得讽刺。
“谢怀霆，真应该让你爹进来，好好的听一听你说的这些话，让他好好来看看你的这副嘴脸。”
“我……”
“死前，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死！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谢怀霆肝胆俱碎。
他脸色一片惨白。
他张口，还想说什么，就见谢詹杭拿出一方素帕，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匕首上的血。
谢詹杭动作很慢，那样子，就像是在把玩一件珍品似的。
一边擦，谢詹杭一边低喃。
“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等不了十年，我信奉有仇立刻就报了。怀鸣被诱导，被坑害，被袭击，被害死的事，我不管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今日，你的命都得留在这。你知道，那死是你活该，是你死有余辜，你若不知道，那你就只能怪你爹作恶多端，怪他害了你。”
“不要，不要。”
“这世上的事，又岂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我还想让怀鸣不要死呢，可谁又能让我如愿？”
“大伯，大伯你饶了我吧，这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只要大伯饶我一命，那之后大伯让我做什么都成，真的，做什么都成。”
抬头看向谢詹杭，谢怀霆泪眼婆娑。
那眼里，也带着杀气。
他急不可耐的道。
“报……报仇，大伯想要报仇，那就去找我爹，我去好不好？我去把他抓过来，让大伯出气泄愤，大伯想怎么做都成，我绝不阻拦。要不……要不我去杀了他，为大哥报仇，大伯只管等着，行吗？”
“啧。”
谢詹杭咂舌。
谢怀霆弑父，亲手弄死谢詹林，这个提议，他还真心动。
只是，比起那点心动，他更喜欢万无一失。
用空着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谢怀霆的脸，谢詹杭呢喃，“你还真有点意思，只可惜，这次的仇，我要亲自动手来报，倒是少了你一次展示的机会。”
“大……啊……”谢怀霆还想求饶，还想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只是，来不及了。
在他开口的瞬间，谢詹杭手中的匕首，猛地落下。
这一下，谢詹杭用尽了全力。
匕首划过谢怀霆身下的要害，衣裳被划破了，那道子孙命脉，也直接被谢詹杭给割了下来。
血腥味四散。
谢怀霆捂着伤处，蜷缩在地上，他刚刚到嘴边的求饶，尽数转化成了痛苦的呻吟。
这一刻，谢怀霆不禁想到了之前，慕枭说的——
废了！
他忍不住想，若是直接被慕枭的人拖下去处理了，他是不是只会丢了子孙命脉，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谢晚棠为他求情，把他送到永昌侯府，他的子孙命脉没了。
他的命，又能守住吗？
他说不准。
想着谢晚棠当时对慕枭说的那些话，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只是，痛意太强烈了，那些一闪而过的念想，很快就被痛感击碎了。
他再也顾不上那些了。
谢怀霆疼的扭曲，他捂着伤处，来回打滚。
谢詹杭看着，冷笑着起身。
“管家，去把后院的几条猎狗放出来，这阵子，侯府的乱子太多，顾不上它们，它们的伙食也跟着差了不少。今儿府上有肉，把它们都放出来，也让它们吃吃肉，好好的改善改善伙食，补一补。”
“是。”
管家应声离开。
而在地上打滚的谢怀霆，却是吓得几乎晕厥。
他看着谢詹杭，宛若瞧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脑海里，也只有一个想法——
谢詹杭……疯了！
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