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他是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水晶灯投下的碎光在三人之间划出无形的界限，空气中飘散着红茶的醇香，却掩盖不住那股若有似无的紧张气息。
伊索尔德指尖一顿。
她敏锐地察觉到走廊传来的细微响动，目光突然转向走廊的方向，看到躲在走廊里的人时，目光闪过一丝了然。
“砰——”
一声脆响打破了客厅的寂静。
荀念慌乱后退时撞倒花瓶，这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瞬间化作一地碎片，她僵在原地，脸色煞白，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投来。
荀念在抬眼时对上了哥哥姐姐们的目光，不由得浑身一颤，让她本能地往阴影处缩了缩。
荀念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撞破了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
“念念，别躲了，过来坐。”沈聿的眼神最先软化，眼眸中闪过几分无奈，几分宠溺，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温柔的弧度。
荀念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
她局促地绞着衣角，目光在地板的碎片和自己脚尖之间游移：“我……我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沈聿起身走向荀念，在荀念面前蹲下。
“受伤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危险，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开碍事的碎片，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此刻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确认她的安全
荀念摇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沈聿见状，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环住她的后背，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般将她轻轻抱起。
荀念不由自主地往沈聿哥哥的怀里缩了缩，她能闻到沈聿身上淡淡的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像是冬日里被阳光晒暖的草药园。
荀念趁这个机会，伸出手想要触碰沈聿脸上的伤口。
那道伤口像一条蜿蜒的暗红色小蛇，虽然已经涂了药止住血，却还是在冷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沈聿似乎是早有预料，一下子摁住她的小手。
“念念不听话哦。”他的手掌温暖，将荀念的小手完全包裹其中，力道轻柔却不容挣脱，随后轻声道。
“哥哥疼吗？”荀念轻声问，声音细若蚊蝇，眼眶微微发红。
沈聿轻轻摇了摇头。
他把荀念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沙发立刻陷下去一个小坑，荀念整个人几乎要陷进蓬松的靠垫里。
荀念眨了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却掩不住眼底的不安。
“念念。”沈聿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带着几分郑重其事，“明天起，小朋友们就要去灯塔学习，很久都不能回家，你想去吗？”荀念先是下意识地摇头，随即又迟疑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她一点也不想和哥哥姐姐分开，哪怕学校会有很多小伙伴。
但那里没有沈聿哥哥温暖的怀抱，没有伊索尔德姐姐睡前讲的故事，更没有厨房里飘来的香甜点心的味道。
先前在学校看到好朋友在她面前变异，给荀念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纵使过去很久了，她依旧不愿意面对。
荀念很聪明，知道灯塔不是普通的学校。
“没关系的，不想去就不去。”
伊索尔德笑着说：“家里有这么多人呢，都可以给你上课。”她伸手将荀念额前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女孩冰凉的耳垂。
“可是……”荀念有些犹豫，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其他小朋友都在上学……”
沈聿和伊索尔德交换了一个眼神。
伊索尔德在荀念身边坐下，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小姑娘单薄的肩膀传来的温度。
“念念，”伊索尔德柔声说，“你没必要合群。”
“我……”荀念深吸一口气，“我想再想想，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聿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沈聿揉了揉荀念的发顶。
这个动作让荀念想起，沈聿哥哥在大街上找到她时，也是这样轻轻的抚摸她的发顶，然后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荀念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扑进沈聿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沉稳心跳。
这一刻，荀念忽然觉得很安心。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只要有哥哥姐姐们在身边，就都不会太糟糕，那些在深夜撕扯她的噩梦，盘旋在脑海里的尖叫，都暂时远去了。
……
沈聿把荀念哄回房间。
沈聿目送她回到房间，直到听见房门轻轻关上的咔嗒声，他转过头时，看见伊索尔德正望着窗外出神。
事情告一段落，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大家都很清楚，哪怕他们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整日在一起，没有一点自己的空间。
一刻钟后，伊索尔德悄无声息的推开沈聿的房门。
沈聿正伏案研究着一份中央基地的布防图，这是萧祁今早送来的，灯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线条。听到开门的动静，沈聿连头都没抬，只是手指微微一顿，又继续在图上做着标记。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我会来。”伊索尔德顺手将门反锁，随后驾轻就熟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旁。
“萧祁很危险，”伊索尔德直入主题，“你确定还要和他走的那么近吗？”
她不禁蹙眉：“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强，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但我们需要的是可控的盟友，不是随时可能反噬的毒蛇。”
“我想再观察一阵子……”沈聿不置可否。
“他已经看破了你和慕枫的关系！”这一点是伊索尔德最不能接受的，“你究竟是想观察他，还是不舍得离开他？”
“……”沈聿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
房间陷入沉默，只有雨声在窗外肆虐。
雷声轰然炸响，震得桌案上的东西微微颤动。
沈聿起身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纹路，就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是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一样聪明，一样的纠结。”伊索尔德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她知道沈聿会明白的。
这个他不是萧祁，而是萧祁背后的那个影子。
“是的。”沈聿沉吟片刻，沉声道，“但她比我好很多。”
这段经历沈聿只在托帕星和慕枫讲过，那个人也只存在与记忆之中，又或者说，那个人早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与他共存。
“沈聿。”伊索尔德正色。
她几步走到窗前，强硬地扳过沈聿的肩膀，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不要总是想，想他就去找到他，彻底了结了你心中的执念。”
沈聿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像是深潭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平静。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被外面的雨声淹没：“有些事情，不是想放就能放的……”
“他与你的病有关……”伊索尔德突然明白了什么。
“轰隆隆——”
远处传来一阵响动，打断了后面的话语。
原以为是普通的雷声，但二人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
这声音不像是从天际传来，而是从地底下传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深处苏醒，即将破土而出。
“什么声音？”伊索尔德看向沈聿。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那感觉很近，好像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