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像一只丧家之犬，在狭窄的胡同里四处逃窜，狼狈不堪。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给我站住！”
清漪一边怒骂，一边紧追不舍。
她身形灵巧，竟是比怀朗还要快上几分。
街坊四邻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打开门窗探头张望。
“这是咋回事啊？”
“不知道啊，好像是白家那小子惹了祸。”
“啧啧，这小姑娘可真够泼辣的。”
“……”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都在猜测这出闹剧的起因。
怀朗一边躲闪着清漪的笤帚，一边哭爹喊娘地求饶：
“清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
他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招惹这个小祖宗！
可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
清漪追得紧了，怀朗一不留神，竟是被逼到了河边。
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进河里。
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水，怀朗吓得脸色煞白，浑身直哆嗦，
“琳……清漪……你……你可别乱来……”
“呸！谁让你骗我！”
清漪气喘吁吁，恶狠狠地瞪着他。
她双手叉腰，怒火冲天，恨不得将这负心汉生吞活剥。
“我……我……”
怀朗支支吾吾，还想狡辩。
“扑通——”话音未落，他便被清漪一脚踹进了河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啊——救命啊——”
怀朗在水里扑腾着，惊恐地呼救。
“儿子！”
怀母尖叫一声，险些晕死过去。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河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清漪冷眼看着在水里挣扎的怀朗，只觉得一阵快意。
“呸！淹死你个王八蛋！”
她啐了一口，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解气。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突然在人群后方响起：
“何人在此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龙行虎步而来。
他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一个个也都精神抖擞，气势逼人。
怀母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男子的腿，哭天抢地：
“大人！大人救命啊！有人要杀我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男子微微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河里扑腾的怀朗，沉声吩咐道：
“先救人。”
他身后的随从立刻应声，其中两人跳入河中，将不断挣扎的怀朗拖上了岸。
怀朗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不停地咳嗽、呕吐，狼狈至极。
他抬眼看到立在一旁的男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哭嚎道：
“大人！救命！救命啊！这疯女人要杀我！”那男子微微侧身，避开了怀朗伸过来的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清漪，语气冷冽：
“怎么回事？”
“少管闲事！”
清漪此刻怒火未消，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她瞪了那男子一眼，抬脚就要去踹怀朗。
男子身形一闪，挡在了她面前，沉声道：
“住手！光天化日，岂容你当街行凶？”
“滚开！”
清漪怒喝一声，伸手去推他。
男子却纹丝不动，像一堵墙似的挡在她面前。
怀母见状，连忙添油加醋地哭诉：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这女人凶悍得很，无法无天，您快把她抓起来！”
她指着清漪，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
“就是她！就是她把我儿子推下水的！她这是谋杀！您一定要严惩她！”
“你胡说！”
清漪怒不可遏，指着怀母的鼻子骂道：
“你们母子俩串通一气，坑蒙拐骗！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她又转向那男子，厉声道：
“这小怀脸吃软饭，骗财骗色！我是替天行道！”
怀母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她可不想让这些丑事传扬出去。
她眼珠一转，身子一歪，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娘！娘！您怎么了？！”
怀朗见状，也顾不上害怕了，扑到怀母身边，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快！快去找大夫！”
几个好心的街坊邻居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七手八脚地把怀母抬走了。
“你……你别走！”
清漪见状，急了，抬脚就要去追。
那男子却再次拦住了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够了！有什么事，等大夫来了再说！”
清漪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她狠狠地瞪了那男子一眼，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这位姑娘，请你冷静些。”
男子看着清漪，语气缓和了几分，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是钱烨，负责京城治安。方才之事，我已大致了解。无论如何，你动手伤人，已是触犯了大周律法。念在你年幼，且事出有因，我可以从轻发落。但你必须保证，不再动手。”
清漪一愣，上下打量了钱烨几眼，突然想起他是谁了！
这不是上次在道观门口，跟沈姐姐表白的那个将军吗？
想到这，清漪心中的怒火更甚。
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小妹，算了。”
茅清韵轻轻拉了拉清漪的衣袖，柔声劝道：
“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真要闹出人命，咱们也脱不了干系。”
她顿了顿，又道：
“咱们走吧，别理他。”
说着，她拉起清漪的手，转身就走。
钱烨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将军，这小娘皮也太嚣张了！”一个随从愤愤不平地说道。
“闭嘴！”
钱烨低喝一声，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清漪离去的方向。
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点意思……”
……
清漪一路上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回到府里，她把自己关进房间，谁也不见。
她把那些原本准备送给怀朗的衣物、鞋袜，一股脑儿地翻了出来，堆在床上。
“咔嚓！咔嚓！”
她拿起剪刀，咬牙切齿地将那些东西剪了个稀巴烂。
一下，又一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心中的愤怒和委屈。
上好的丝绸，精致的绣工……全都化作了碎片，散落在床上，地上，一片狼藉。
门外的宫人们听到里面的动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猜到个大概。
定是跟那个姓白的读书人有关。
太子尹临华听闻此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在门外轻声呼唤着清漪的名字，可清漪就是不开门。
尹临华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许多。
“砰——”
他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