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明昭帝看着她，目光深沉，显然并不相信这番说辞。毕竟，五皇子还被关在宗人府里，不得自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语气稍缓：“月儿，一月之后，朕会释放五皇子。你与苏临，终究是姐弟。一个是储君，一位是守护国家的大将军，表面功夫，总要过得去。”
苏月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委屈，乖巧地点头应下：“是，多谢父皇教诲。”
……
回到皇宫，明昭帝的脚步停在了柔贵妃的寝宫前。他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屋内，香炉里燃着安神香，青烟袅袅，如梦似幻。几束淡雅的花朵点缀其间，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气。
柔贵妃听到动静，连忙起身相迎。她先是伺候明昭帝更衣，随后从紫檀木小几上端来一盅甜汤，用景泰蓝小勺轻轻搅动。
明昭帝接过，只见里头是去了核的蜜枣，几颗饱满的莲子，还有些许晶莹剔透的银耳。他用勺子舀了一颗莲子送入口中，只觉清甜软糯，恰到好处。
“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明昭帝轻叹，将空碗递还给她。
柔贵妃接过，顺势在他身旁坐下，柔声道：“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尽些心意。”
明昭帝点点头，提及今日之事，将苏临如何巧妙脱困，陆清寒如何及时出现，简单说了几句。
柔贵妃听着，眸光微动。苏月这般算计，已不是第一次。她想起前些日子，苏韶公主险些被指婚给一个纨绔子弟，若非陆清寒暗中相助……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从妆奁中取出一把黄杨木梳，轻轻替明昭帝梳理发丝，柔声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聪慧过人，行事自有分寸。您也别太忧心。”
明昭帝闭目养神，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再过几日，便是朕的寿辰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柔贵妃停下手中的动作，思忖片刻，道：“陛下寿辰，自然要普天同庆。不过，臣妾以为，家宴更为温馨。不如，就由几位皇子公主献艺，为陛下贺寿？”
明昭帝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月儿那丫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必能给朕一个惊喜。只是不知，临儿会准备些什么？”
柔贵妃掩唇轻笑：“太子殿下才华横溢，定不会让陛下失望。臣妾记得，太子殿下曾为陛下作过一首《贺寿诗》，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贺寿诗》？”明昭帝微微皱眉，似在努力回忆。
柔贵妃轻声提醒：“便是那句，‘愿将此身化明月，长伴君侧照九州’。”
明昭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哦，是那首！临儿有心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那时他还小，却已有了这般胸襟气魄。”“是啊，太子殿下自幼便与众不同。”柔贵妃附和道，将梳好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支羊脂玉簪固定。
明昭帝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苏兮若还在，也该是儿孙满堂了……”
柔贵妃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轻声道：“陛下，斯人已逝，您莫要太过伤怀。苏兮公主在天之灵，定也希望您能安康喜乐。”
“你说的对。”明昭帝长叹一声，转而问道，“韶儿那丫头，最近可好？”
柔贵妃将梳子放回妆奁，轻声答道：“韶儿一切都好，只是……近来愈发沉默寡言了。”
明昭帝微微蹙眉，沉默片刻，道：“韶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是该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了。你觉得，今年科举的几位才俊如何？”
柔贵妃心中一沉，果然如此。陛下这是要将韶儿当做笼络人心的棋子了！她稳住心神，轻声道：“陛下，韶儿的婚事，臣妾不敢妄言。只是，臣妾私心想着，能否让韶儿自己挑选如意郎君？”
明昭帝一愣，随即笑道：“你呀，总是这般心软。罢了，此事容后再议。”
“谢陛下体恤。”柔贵妃柔声应道，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明昭帝只觉一阵倦意袭来，便起身走向床榻：“朕有些乏了，先歇下了。”
“是，陛下。”柔贵妃替他掖好被角，放下床幔。
待明昭帝呼吸平稳后，柔贵妃缓步走到香炉旁，将那燃着的安神香熄灭。她望着那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眼神冷漠如冰。
……
苏月回到府中，怒火中烧。她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碎片四溅。
“废物！都是废物！”她咬牙切齿，声音尖利。
苍烟低垂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本宫精心策划，竟又被他逃脱了！”苏月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陆清寒，他究竟想做什么？！”
苍烟犹豫片刻，轻声道：“公主，或许……陆清寒只是想保护太子。”
“保护？”苏月冷笑一声，“他与苏临非亲非故，何来保护之说？莫非……他当真对苏临……”
她猛地顿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苍烟见状，连忙劝道：“公主息怒，切莫动了胎气。”
苏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公主，属下有一计。”苍烟忽然说道。
苏月睁开眼，看向他：“说。”
“既然陆清寒处处维护太子，那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苍烟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可以在云霄山做文章。”
苏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是说……”
苍烟点点头：“公主不是一直想去云霄山拜师吗？这或许是个机会。”
苏月沉思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好，就依你所言。”
她看向苍烟，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苍烟，你真是本宫的左膀右臂。”
苍烟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能为公主效力，是属下的荣幸。”
苏月起身，走到苍烟身边，轻轻抱住他：“苍烟，本宫只有你了。”
苍烟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抱住苏月：“公主，属下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帝王之家，权力倾轧，尔虞我诈。但他愿为苏月，披荆斩棘，扫清一切障碍。
……
翌日，阳光明媚。
魏丞相、陆清寒和苏临三人开始批阅试卷。
苏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揉了揉眉心，心中暗自感慨：这古代的文字，还真是博大精深。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案牍上，为一摞摞试卷镀上一层薄金。
魏丞相捻着胡须，眼角的余光在陆清寒和苏临之间来回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