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桢记青灯轻剑斩黄泉

第620章 卒见此血皆忘死,一举破胡安帝京

卷首语

《大吴史?纪事本末?德佑德胜门血书》载:“德佑中,瓦剌围德胜门,旧党石崇散流言乱军心。*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新`章,节·太保谢渊割指沥血,书‘宁死不辱’四字悬城,卒感其忠,奋勇破敌。帝命藏血书于忠良祠,设祠丞看管,又依渊奏设‘军中信使司’‘忠誓制度’。史臣曰:‘渊以血明志,非独振一时军心,实立大吴忠魂之基 —— 无此血书,京师殆矣。’”

《玄夜卫档?血誓录》补:“渊血书时,指裂深半寸,血浸绢透,字迹殷红如燃。瓦剌退后,京营卒常至城楼观血书,私语‘此乃太保忠魂’。石崇因散流言通敌,被玄夜卫擒入诏狱,罪证皆与血书案相关;刘焕拖粮饷,降为户部侍郎,戴罪办差。”

胡骑围京雪暗城,流言如蛊乱军声。

谢公割指沥鲜血,白绢书誓表忠诚。

宁死不辱四字烈,德胜城头振鼓钲。

卒见此血皆忘死,一举破胡安帝京。

德胜门箭楼外,朔风卷着雪沫子,像刀子似的刮过城垣。瓦剌骑兵列阵三里,黑甲如潮,旌旗簇簇如泼墨,在寒风里猎猎作响;数十架投石机的木架森然矗立,架上缠着粗麻绳,绳端坠着磨得锋利的石块,阳光斜照其上,泛着冷硬的光。从二品都督同知岳谦凭垛远眺,玄色都督袍的护肩沾着积雪,他右手攥紧长枪,枪杆上还留着前日厮杀时的刀痕,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旧伤,忽然见敌阵中一阵骚动,两面劝降幡被高高扬起 —— 幡布是粗麻布染的赭色,上面用狼毫墨混着猪血写就 “献城封太宰” 五字,墨色淋漓,猪血未干,在风里晃得人眼晕。

“这是第三回了……” 岳谦喉间发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前两封劝降书被玄夜卫截在半道,今番竟公然亮幡示威,胡酋是笃定咱京师撑不住,想诱降太保啊!” 他想起昨日巡查城楼时,见几个京营卒蹲在垛口后私语,眼底满是惶惑,心里更沉 —— 瓦剌这是外攻加内扰,要把军心彻底搅乱。

与此同时,镇刑司副提督石崇的府第里,西厢房的烛火摇曳不定。石崇身着从二品官袍,袍角绣着镇刑司特有的暗纹,他坐于梨木案后,案上摆着一袋碎银,银锭边缘还留着户部铸造的 “德佑通宝” 印记。亲信正弯腰换装,身上那件京营卒服是旧款,肘部和膝盖处打着补丁,一看便是从退役卒子那里收来的。“仔细些,” 石崇推过碎银,声音压得低而冷,“扮成伙夫,混进德胜门伙房,就往人多的地方去,趁添柴、分饭时私语 ——‘谢太保前几日收了瓦剌送来的黄金万两,藏在府中地窖里,再过几日就要献城了’。”

亲信接过碎银,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锭,又怯怯问:“若是被官长问起,咱说…… 说听谁讲的?” 石崇抚须冷笑,指腹摩挲着案上一枚玄夜卫的铜符 —— 那是他上月从一名贬谪的玄夜卫卒手里买来的,“就说是听玄夜卫北司的卒子闲聊时说的,再提一句‘秦指挥使都知道,就是没敢声张’,这样才像真的。” 亲信领命,揣着碎银和铜符匆匆出门,石崇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巷口,又从案下抽出一封未写完的密信,信纸上是瓦剌细作的字迹,开头写着 “流言已遣人散布”,他提笔蘸墨,在末尾添了句 “三日内必乱其军心”,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 他算准谢渊刚直,不屑于辩白,而京营卒久困缺粮,最是容易被流言蛊惑。

户部衙署内,空气却比外头的寒风更憋闷。正二品户部尚书刘焕捏着粮库核验文书,指腹反复摩挲着纸角,把文书边缘都揉得发皱。案上堆着几册粮册,册页间沾着霉点,那是上月拖延未发的边军粮饷账本。从三品侍郎陈忠匆匆闯进来,藏青色侍郎袍的袍角沾着雪,他气息急促,刚进门就急声道:“尚书大人!京营卒已两日没正经吃饱了,今早分的麦饼硬得能硌掉牙,还有霉味,再拖下去,真要哗变了!”

刘焕却慢悠悠地摆手,将文书往案底一压,指尖蹭到案下藏着的另一本账册 —— 那是他私吞边军粮饷的记录,上面记着 “私扣十万石,转卖与商户” 的字样。“慌什么,” 他声音发虚,额角渗出冷汗,抬手擦了擦,“石提督昨儿还使人来传话,说等瓦剌再攻一次,再发粮不迟。”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像是怕被人听见,又压低声音:“谢渊若真撑不住败了,咱有石提督照着,再往瓦剌那边递个话,还愁不能脱身?犯不着这会儿替谢渊担风险。” 陈忠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又瞥了眼案底露出的账册边角,心里又气又急,却也知道刘焕早跟石崇绑在一条船上,多说无益,只能跺了跺脚,转身往兵部去报信。

京营伙房外,雪下得更密了。伙房的烟囱没冒一丝烟,只有几个卒子蹲在墙角,围着一个破陶碗分食麦饼。正九品卒长王勇手里攥着半块麦饼,饼硬得咬不动,他用牙撕下一小块,慢慢嚼着,耳旁却尽是细碎的私语。左边一个年轻卒子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嘴唇冻得发紫:“勇哥,昨儿夜里又逃了五个兄弟

,听说…… 听说谢太保真要献城了,不然瓦剌怎么天天来劝降?”

右边一个年长些的卒子也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麦饼掰了一半藏进怀里 —— 那是想留给逃去城外的同乡的,“献不献城咱不知道,可粮是真不发啊!再守下去,不是战死也是饿死,不如早走早好。” 王勇猛地抬头,压低声音斥道:“胡说什么!谢太保前阵子还亲斩了自己的坐骑,分肉给咱们吃,怎么会献城?” 可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 粮饷迟迟不到,瓦剌劝降不断,流言像寒雪似的,一层层覆在卒子们心上。他看着眼前的卒子们,一个个垂着头,眼底没有半分往日守城时的锐光,只有掩不住的惶惑和绝望,心里像被雪堵住似的,又冷又沉。

兵部衙署内,烛火已燃到了灯芯,昏黄的光映着满案的文书。正一品太保谢渊身着绯色官袍,袍角绣着太保专属的云纹,他正展阅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送来的密报 —— 秦飞是从二品衔,密报上盖着玄夜卫北司的朱印,字迹潦草,显然是加急写就的,上面清清楚楚记着:石崇遣亲信扮作京营伙夫,在德胜门散播 “太保收瓦剌黄金” 的流言;户部尚书刘焕以 “粮库核验” 为由,拖延京营粮饷两日,陈侍郎多次催办无果。

谢渊看完密报,将纸页轻轻放在案上,指尖触到纸边,还能感觉到秦飞写时的急切。他起身踱至窗前,推开半扇窗,寒风裹着雪沫子涌进来,吹得他袍角微动。窗外能望见德胜门的城楼轮廓,雪落在城楼上,像给城垣裹了层白纱。“军心乱,则城必破。” 谢渊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决绝,“瓦剌用劝降逼咱,内奸用流言扰咱,光靠嘴辩,是堵不住卒子们的疑心了。”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镇国剑,那是元兴帝萧珏当年赐下的,剑鞘上的铜饰已有些磨损,却依旧沉实。¢q\i!u*s-h¢u?b·a′n¢g,.¢c_o¨m`“需以死证忠,让卒子们亲眼见着咱的心意,方能安他们的心。” 他望着风雪中的德胜门,眼底渐渐凝起坚定的光,寒风穿棂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断伴奏。

夜半的兵部衙署,烛火摇曳着映在墙面上,将谢渊的身影拉得颀长。他独坐梨木案前,案上摊开的文书堆得半尺高:最上面是瓦剌劝降书,狼毫墨写就的 “献城封太宰” 五字旁,被他用朱笔圈出,墨迹已干;中间是石崇亲信的供词,纸页边缘因反复翻看而发卷,供词里 “谢太保收瓦剌黄金万两” 的字样被他用指腹摩挲得发亮;最底下是京营逃兵名册,每页都有 “饿晕”“潜逃” 的朱批,有的批语旁还沾着点点墨渍 —— 那是他昨日翻册时,不慎打翻砚台溅上的。

谢渊抬手,指腹抚过劝降书上 “太宰” 二字,指尖传来纸页的粗糙感。他又翻到京营名册的最后一页,最新的记录是今日辰时:“正九品卒张三、李四,于德胜门西角楼潜逃”。喉间忽然发紧,他猛地拍案而起,烛火被震得晃了晃,火星溅落在案角的废纸上。“若割指沥血能振军心,这点痛又何妨!” 他低声嘶吼,声音里带着压抑许久的决绝 —— 京师是大吴的根本,卒子是京师的屏障,若军心散了,一切都完了。

次日清晨,御书房内熏着檀香,萧桓(德佑帝)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案上的白瓷茶盏还冒着热气。谢渊一身绯色官袍,缓步走入,刚过门槛便屈膝跪地,袍角扫过青砖,发出轻微的声响。“陛下,” 他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急切,“瓦剌三番劝降,旧党四处散谣,军心已乱,非言语可解。臣愿沥血书誓,悬于德胜门城楼,以明臣之忠志,安卒子之心!”

萧桓闻言,猛地从龙椅上惊起,手不小心碰倒了茶盏,茶水泼在奏折上,他却顾不上擦拭。“太保!” 他快步走下御座,伸手想扶谢渊,“指裂血出,伤的是你身子!京师安危固然重要,可你的性命也不是儿戏!” 谢渊抬头,眼底没有半分犹豫,只有一片灼热的决绝:“陛下,臣之身事小,京师数十万百姓、数万卒子的性命事大!若臣的几滴血能换军心稳固,臣万死不辞!”

萧桓望着谢渊眼底的坚定,又想起前日玄夜卫呈上的密报 —— 石崇与瓦剌细作往来的书信、刘焕私吞粮饷的账册,深知此时军心已如累卵,寻常言语根本无法安定。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御案上一册泛黄的《元兴帝实录》上 —— 那是他登基时先帝所赐,里面记载着元兴帝萧珏北征瓦剌时,曾以血书励军的旧事。“先帝当年北征,亦曾以血明志,终破胡虏。” 萧桓缓缓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太保既有此心,朕便准你 —— 但需谨记,京师不能没有你,务必保重。” 谢渊闻言,伏地叩首:“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旨意传至各衙署,礼部与工部即刻忙碌起来。礼部衙署内,从三品侍郎林文正站在绢架前,手里捧着几匹生绢,指尖轻轻抚过绢面,感受着布料的厚度与密度。“就选这匹三丈长的,” 他对身后的吏员道,“拿去煮浆固形,浆要熬得稠些,确保血滴上去不透散 —— 这是谢太保的忠证,半点马虎不得

。” 吏员领命,捧着绢匆匆去了浆洗房,林文仍站在原地,又叮嘱道:“固形后再用熨斗烫平,绢面要平整如镜,方能显血字之烈。”

工部尚书张毅(正二品)则亲自守在锻铁房,看着匠人铸造匕首。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旺,映得他满脸通红。“刃宽要三分,” 他指着刚锻打的匕首坯子,对匠人说,“锋要锐,但刃口不能崩 —— 太保是要割指沥血,不是要自残,若刃口崩了,伤了指骨,可怎么得了?” 匠人点头,拿起锉刀细细打磨,张毅又凑上前,用指尖试了试刃口的锋利度,确认无误后,才命人将匕首擦拭干净,用锦盒装好。

谢渊回府时,天已擦黑。他刚进书房,就召来亲兵:“去取太医院秘制的金疮药,再备一块干净的帛巾 —— 明日血书之后,要即刻包扎,不能误了守城的事。” 亲兵捧着药盒进来,脸上满是担忧,欲言又止:“太保,明日…… 真要如此?要不,臣去求陛下,换个法子?” 谢渊摆手,接过药盒,指尖摩挲着盒上的 “太医院” 印记,声音平静却坚定:“不必。明早辰时,你随我去德胜门 —— 让卒子们看看,咱大吴的官,愿与他们共守京师,共存亡。”

辰时的德胜门,寒风卷着雪粒,在城楼下打着旋。萧桓的御幄设在城楼正中,明黄色的幄帘在风里轻轻晃动,幄前站着两排玄夜卫卒,他们身着黑色劲装,手握长刀,刀刃上凝着霜花,站姿挺拔如松。京营卒列成方阵,整齐地站在城楼下方,玄色甲胄上沾着积雪,却无一人擅自拂去,只是目光里仍带着几分未散的惶惑。

谢渊身着绯色官袍,袍角绣着太保专属的云纹,他缓步走到白绢前 —— 那匹经礼部煮浆固形的生绢,已被吏员绷在木架上,洁白如霜,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身后,礼部吏员捧着绢角,工部吏员双手托着锦盒,盒里放着那柄刚铸好的匕首。谢渊环视众人,目光缓缓扫过京营卒们的脸:有的卒子垂着头,有的盯着地面,还有的偷偷抬眼望他,眼底满是不确定。他深吸一口气,寒风灌入肺腑,却让他更清醒 —— 今日,他要用血,洗去这些惶惑。

“太保!” 从二品都督同知岳谦忽然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急切,“要不…… 换臣来吧!您是京师的支柱,不能伤了手!” 他刚伸出手,想夺过工部吏员手里的锦盒,却被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拉住。秦飞轻轻摇头,压低声音道:“岳都督,太保意已决,拦不住的 —— 这是他用命护京师的心意,咱得懂。” 岳谦望着谢渊的背影,终是颓然退开,眼底满是心疼。

谢渊抬手,左手食指伸直,指尖微微泛白。工部吏员打开锦盒,匕首的寒光映在他脸上。他稳稳握住匕首,将刃口贴在指肚上 —— 刃口很锐,刚碰到皮肤,就传来一阵刺痛。他没有犹豫,手腕微沉,匕首划过指肚,一道深半寸的伤口瞬间裂开,鲜血喷涌而出,滴在白绢上,晕开一个殷红的圆点,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谢渊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没有缩手。他缓缓将伤指按在白绢上,开始书写 “宁死不辱” 四字。“宁” 字起笔,他手腕轻转,血随笔锋游走,笔画苍劲有力,墨色的血在白绢上格外醒目;写 “死” 字时,撇捺舒展,指腹的伤口被扯得更开,新的鲜血不断渗出,顺着笔画的末端滴落在木架上;“不” 字横笔,他屏息凝神,血珠顺着笔锋拖曳,在绢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最后写 “辱” 字,竖笔向下时,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鲜血浸透绢层,透过绢面映在木架上,连身后城楼上的积雪,都似被这殷红的血光染得泛红。

“谢渊宁死不辱!” 书毕,谢渊举起白绢,声音朗朗,穿透寒风,传遍德胜门的每一个角落。白绢上的四字血书,在晨光里泛着灼热的光,像四团跳动的火焰,烧得人眼眶发热。+w`d?s,c¢w¨.·n¢e_t^

城楼之下,正九品卒长王勇望着谢渊指缝间不断滴落的鲜血,望着白绢上刺目的血字,忽然想起上月雪夜 —— 当时京营缺粮,谢渊将自己的坐骑斩杀,亲自分马肉,把最肥的那块给了受伤的卒子,自己却只啃了块带骨的肉。眼泪瞬间涌出,顺着他冻得皴裂的脸颊滚落,他猛地跪倒在地,嘶吼道:“是咱错信流言!是咱对不住太保!愿随太保死战,守京师,宁死不辱!”

“宁死不辱!守京师!” 声浪如潮水般席卷京营方阵,卒子们纷纷举刀,玄色的刀光在晨光里连成一片。有的卒子抹着眼泪,有的红着眼眶,还有的高呼着冲向垛口 —— 刚才还弥漫在阵中的惶惑,早已被这血书点燃的热血冲得烟消云散。

萧桓快步走下御幄,伸手握住谢渊的伤手 —— 指上的血还在流,浸透了裹在外面的帛巾,温热的血透过帛巾,传到萧桓的掌心。“快,取金疮药!” 他急声对身后的内侍道,声音里带着哽咽。内侍捧着太医院的金疮药匆匆跑来,萧桓亲自接过,小心翼翼地为谢渊包扎,指尖触到伤口时,他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还疼吗

?” 他低声问,眼底满是愧疚。谢渊摇头,声音仍带着一丝虚弱:“陛下,臣不疼。”

萧桓又转向礼部吏员,指着那匹血书绢:“用楠木做框,要最好的楠木,打磨光滑,再用朱漆在框上题‘忠誓’二字 —— 朕要把它悬在德胜门城楼正中,让后世子孙都知道,谢太保用指血护京师的忠勇!”

未时的日头偏西,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瓦剌的阵地上。瓦剌太师也先骑着一匹黑马,远远望见德胜门城楼正中悬着的血书,白绢上的 “宁死不辱” 四字虽远,却仍能看出那殷红的颜色。他气得脸色铁青,猛地扯下腰间的弯刀,指向城楼:“谢渊那厮,竟用血书蛊惑军心!攻城!今日必破德胜门!”

军令一下,瓦剌阵中的投石机轰然启动,粗麻绳带动石块,砸向德胜门城墙。“轰隆” 一声,砖石飞溅,城楼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胡骑们举着云梯,嚎叫着冲向城墙,箭雨如蝗,密密麻麻地射向城楼,有的箭甚至擦着血书飞过,钉在木框上,箭羽还在颤动。也先在阵前勒马,高声呼喝:“谢渊的血书是假的!他早想献城,不过是装样子!你们若献城,咱保你们不死,还赏你们黄金!”

城楼上,谢渊左臂悬着帛巾,伤口虽已包扎,却仍隐隐作痛。他右手握着红色令旗,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秦飞!” 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立刻上前,单膝跪地:“臣在!”“率玄夜卫北司暗探,从城西密道绕过去,袭扰瓦剌的投石机阵地 —— 记住,先烧投石机,再擒几个细作,别让他们跑了!” 谢渊挥下令旗,“按你们玄夜卫的‘侦缉三流程’来,稳着点,别暴露。” 秦飞领命,起身召来从七品暗探头目,低声交代几句,暗探们便迅速消失在城楼的密道口。

“岳谦!” 谢渊又转向从二品都督同知岳谦。岳谦抱拳:“太保吩咐!”“你即刻派人去安定门,让那里的京营卒从侧翼出击,断瓦剌的后路 —— 告诉他们,德胜门的卒子在死战,咱不能让胡骑有退路!” 岳谦应声而去,城楼上的令旗挥动,安定门方向很快传来号角声,那是京营卒出击的信号。

城楼之下,王勇守在西角楼的垛口前,手里握着长枪。见一名胡骑举着云梯爬上城墙,他猛地冲上前,徒手去推云梯 —— 冻裂的手掌刚碰到冰凉的梯杆,就被磨得鲜血直流,可他像没感觉到疼似的,嘶吼着 “不让胡贼过城!” 云梯上的胡骑被他推得重心不稳,摔了下去,砸在下面的胡骑群里。

忽然,一名京营卒抱着炸药包,从城楼上跃了下去。他在空中高呼 “宁死不辱!”,声音响亮得盖过了厮杀声。“轰隆” 一声,炸药包在胡骑群中炸开,火光冲天,几名胡骑当场被炸翻。城楼上的卒子们见之,个个红了眼,举着刀冲向城墙缺口,与爬上来的胡骑近身搏杀 —— 有的卒子刀断了,就用拳头打;有的被胡骑砍伤了,仍死死抱住敌人的腿,不让他们前进。

玄夜卫暗探们已绕到瓦剌投石机阵地后侧。从六品暗探头目摸出火油瓶,点燃引线后,用力掷向投石机的木架。“轰” 的一声,火油遇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投石机的木架很快被烧得噼啪作响。“谢太保血书在此!胡贼速降!” 暗探们高声呐喊,声音里带着威慑。瓦剌兵见投石机被烧,又听着 “血书” 二字,顿时乱了阵脚,有的转身就跑,有的甚至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就在此时,安定门的京营卒从侧翼杀来,他们身着青色甲胄,如潮水般冲向瓦剌的后路。瓦剌腹背受敌,阵形大乱。也先在阵前望着这一切,又抬头望向德胜门城楼的血书 —— 那四字血书在夕阳里泛着红光,像一双眼睛,盯着他的溃败。他知道,今日再攻下去,只会全军覆没。“撤!” 也先猛地扯下令旗,声音里满是不甘。

胡骑们争相退走,有的甚至丢了马匹,只顾着逃命。京营卒在后追击,刀光闪过,不断有胡骑倒下。王勇追在最前面,手里的长枪刺穿了一名胡骑的后背,他高声喊道:“别让胡贼跑了!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一战,京营斩杀瓦剌兵两千余人,缴获马匹千匹,还有数十架被烧毁的投石机 —— 德胜门,终是守住了。

次日的朝会,太和殿内气氛肃穆。萧桓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百官,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激动:“昨日德胜门一战,多亏谢太保血书振军心,京营卒奋勇杀敌,终破瓦剌!朕今日下旨,论功行赏!”

内侍展开圣旨,朗声宣读:“追赠德胜门保卫战中战死的京营卒为‘忠勇校尉’,其家属由户部按月发放抚恤金,直至子女成年;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侦敌有功,升玄夜卫指挥使,从一品;都督同知岳谦,守城有功,升都督,正二品;太保谢渊,沥血明志,护京有功,加‘太师’衔,正一品,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

百官齐齐躬身:“陛下圣明!” 谢渊却上前一步,跪在殿中:“陛下,臣有奏。” 萧桓抬手:“太保请讲。”“臣之功,非臣一人之劳,乃京营卒们用命换来的。” 谢渊

声音诚恳,“黄金百两、绸缎百匹,臣不敢受。请陛下将这些赏赐换成粮万石、棉甲千套,分与京营卒 —— 他们连日守城,缺粮少衣,这才是他们最需要的。另外,德胜门城墙受投石机所击,有多处破损,请陛下再拨银万两,命工部修缮城防,增设火炮,以防瓦剌再犯。”

萧桓望着谢渊,眼眶微微泛红。他起身走下御座,亲手扶起谢渊:“太保忧卒忧城,一心为公,朕不如也!就依你所奏,赏赐尽数换为粮甲,城防修缮之事,也命工部即刻着手。”

圣旨传至礼部,礼部尚书王瑾(正二品)即刻召集吏员,商议血书珍藏之事。“忠良祠东殿最是清净,且干燥,适合藏血书。” 王瑾指着京师舆图上的忠良祠,对吏员道,“选最好的楠木,做一个长三尺、宽一尺的木柜,柜内要铺两层防潮的丝绸,再放些工部特制的‘防腐香’—— 这血书是谢太保的忠证,也是大吴的国宝,半点不能出差错。”

从六品祠丞领命而去,没过几日,楠木柜便做好了。木柜通体打磨光滑,没有多余的雕刻,只在柜门上刻了 “忠证” 二字,用朱漆填色,红得醒目。祠丞小心翼翼地将血书绢放入柜中,又在柜角放了四包防腐香,才锁上三重铜锁 —— 每把锁的钥匙都由不同的人保管,非帝驾临、非春秋祭典,绝不开柜。“臣必每日辰时入东殿,用软布轻擦柜面,每月检视一次防腐香,保血书永世不腐。” 祠丞对着木柜躬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敬畏。

朝会之后,谢渊又递上奏折,奏请设立新规:“陛下,此次瓦剌来袭,旧党流言之所以能乱军心,皆因军情传递不及时、流言侦缉不迅速。臣请设‘军中信使司’,隶兵部,从四品,专司京营、边军的军情传递,凡外邦劝降、流言散布,需第一时间通报全军;再定‘忠誓制度’,遇重大危机,主将可效仿臣今日之举,血书立誓,由信使司存档,入《军忠录》,以励后人。”

萧桓览奏,即刻准允:“就命兵部侍郎杨武(正三品)牵头筹备,信使司的官员,要选玄夜卫旧部与京营亲军中清正可靠者,务必确保军情传递无误。” 杨武领命,当日便在兵部设立筹备处,挑选信使 —— 玄夜卫旧部二十人,皆懂侦缉、会伪装;京营亲军三十人,皆熟悉军营情况,两者搭配,正好负责京营与边军的信息传递。

京营伙房内,从三品户部侍郎陈忠亲自推着粮车,将新到的粮米分发给卒子们。“大伙快趁热吃!” 陈忠拿起一碗热粥,递给王勇,“这是谢太保辞了赏赐换来的粮,熬的粥稠,管饱!” 王勇接过粥碗,温热的粥气扑面而来,他望着德胜门城楼方向 —— 那匹血书绢还悬在正中,在阳光下泛着光。“有太保在,咱不怕胡骑!” 王勇高声道,周围的卒子们也纷纷附和,捧着粥碗的手更稳了,眼底满是对未来的信心。

玄夜卫北司的议事厅内,新升任从一品玄夜卫指挥使的秦飞,正坐在公案后,主持 “流言侦缉” 新规的制定。厅内坐着玄夜卫各科室的官员,从三品文勘房主事张启也在其中,手里捧着一册空白的规程簿。“流言如蛊,最易乱军心,” 秦飞的声音沉稳,“咱玄夜卫的职责,就是在流言刚起时就掐灭它。新规分三步,大伙都记好。”

“第一步,布控。” 秦飞指着厅内的舆图,“遣从七品暗探扮成京营卒、伙夫,分驻德胜门、安定门的伙房、城楼、马厩 —— 这些地方人多口杂,是流言最易滋生的地方。暗探要每日记录私语者的姓名、言语,不得遗漏。” 一名从六品暗探头目起身:“指挥使,暗探扮装时,要不要带些凭证?比如玄夜卫的铜符?” 秦飞摇头:“不用,越普通越好,带凭证反而容易暴露。记着,只记录,不干预,等摸清线索再说。”

“第二步,抓捕。” 秦飞继续道,“暗探发现可疑者,比如反复散布同一句话、与外人接头的,先别打草惊蛇,悄悄尾随,等他与细作或旧党成员接头时,再由从六品头目率人擒获 —— 要抓现行,让他无可抵赖。” 张启在规程簿上记下 “抓现行” 三字,又补充道:“抓捕时要带齐玄夜卫的拘票,按‘侦缉三流程’,先验身份,再搜物证,避免落下‘擅捕’的话柄。” 秦飞点头:“张主事说得对,咱办差要合规,不能让外人挑出毛病。”

“第三步,核验。” 秦飞看向张启,“抓到人后,押至玄夜卫北司‘刑讯科’,由张主事负责核验供词 —— 比对字迹、查验物证,比如密信、碎银,确保没有屈打成招。供词核验无误后,再上报兵部和陛下,定夺处置。” 张启躬身:“臣遵令,必严把关,不让一个奸人漏网,也不让一个好人蒙冤。”

与此同时,兵部侍郎杨武正在筹建 “军中信使司”。他坐在兵部的偏厅,面前站着五十名候选信使 —— 二十名玄夜卫旧部,三十名京营亲军。“信使司隶兵部,从四品,由司长统辖。” 杨武手里拿着一份名册,“下设从五品副司长二员,一名分管京营信息,每日卯时汇总京营的守城情况、卒子动态;一名分管边军信息,

每日申时通报边军的布防、敌情。”

他点了一名玄夜卫旧部:“你叫李忠?” 那名旧部躬身:“是。”“你曾任玄夜卫北司的信使,熟悉军情传递,就任京营副司长。” 杨武又点了一名京营亲军,“你叫赵勇,曾随岳都督守安定门,懂边军情况,任边军副司长。” 两人领命,杨武又叮嘱:“你们要记住,信使传递的每一份军情,都要盖‘军中信使司’的印,确保真实;若遇紧急情况,比如外邦突袭、流言散布,可直接快马传递,不用等汇总。”

礼部衙署内,侍郎林文(正三品)正与吏员们拟定 “忠誓制度”。“主将血书,不能随便写。” 林文指着案上的血书摹本,“要注明年月日、主将职衔,比如‘德佑某年某月某日,太保谢渊沥血书誓’,写完后由信使司存档,一份入《军忠录》,一份送兵部备案。” 一名吏员问:“新卒入伍,要不要让他们看血书?” 林文点头:“当然要!新卒入伍后,必至德胜门城楼观血书摹本,由将领讲解谢太保血书的事迹,让他们知道‘宁死不辱’的道理。另外,边军遇危,也可依此制立誓,立誓后要报兵部备案,不能擅自为之。”

京营都督岳谦(正二品)与玄夜卫指挥使秦飞,也在商议 “京营 - 玄夜卫联动规”。两人坐在京营的衙署内,面前摆着一张京营舆图。“玄夜卫暗探每三日巡查一次京营,” 秦飞道,“发现流言,要即时报京营将领,不能拖延;京营卒若发现可疑者,比如陌生面孔、私传密信的,要护送至玄夜卫北司,由咱的人审讯,不能擅自抓人,以免打草惊蛇。” 岳谦赞同:“这样好,咱各司其职,又能联动,流言再想起来,难了。”

户部衙署内,刘焕已降为从二品侍郎,从三品侍郎陈忠正主持粮饷整改。他坐在粮库的账房内,面前堆着粮册,对户部的吏员们道:“以后粮库核验,最多三日必须完成,逾期不批的,按‘延误军饷’论处,罚俸三月;边军粮饷,每月初一必须发放,由‘粮饷督查科’(正五品)核验 —— 督查科的人要跟着粮车去边军,亲眼看着粮饷分发到卒子手里,杜绝私扣、拖延。” 一名吏员问:“若遇粮库短缺,怎么办?” 陈忠道:“立刻报兵部和陛下,申请调粮,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拖延 —— 卒子们守着国门,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

血书前夜,谢渊在兵部衙署独处至深夜。他翻到瓦剌劝降书的 “封太宰” 处,拿起笔,蘸了浓墨,在旁边批注 “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他的愤怒。又翻到逃兵名册,看到 “正九品卒张三、李四潜逃” 的记录,眼泪忽然落下,滴在纸页上,晕开了朱批的 “潜逃” 二字。“若血书能安卒心,能让这些兄弟回来,断一根手指,又算什么?” 他低声自语,拿起那柄准备好的匕首,在一张废纸上轻轻划了一下 —— 刀刃很锐,纸上立刻出现一道细痕。“这样血能速出,不会误了时辰。” 他喃喃道,又将匕首放回锦盒,目光望向窗外的德胜门方向,满是坚定。

镇刑司副提督石崇的府第里,烛火通明。他坐在案前,听亲信回报 “流言已在德胜门伙房传开,卒子们都在私语谢太保献城”,忍不住举起银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好!好!” 他放声大笑,嘴角歪斜,眼神里满是阴狠,“谢渊再忠,也抵不过卒心乱!等瓦剌破了城,我就是大吴的丞相,到时候,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他却不知道,玄夜卫的暗探正躲在府外的槐树上,用炭笔在纸上记录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 那名暗探已尾随亲信多日,早已摸清了石崇与瓦剌细作的联络方式。

户部尚书刘焕(当时仍为正二品)拖延粮饷时,正躲在书房的角落,对着心腹私语。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人听见:“谢渊要是能胜,咱就推说‘粮库核验延迟’,把责任推给小吏;要是瓦剌胜了,石提督说了,会保咱一命 —— 两边都不得罪,这才是万全之策。” 心腹点头哈腰:“尚书大人英明,这样不管哪边赢,咱都能脱身。” 可没过多久,陈忠就拿着谢渊的手令闯了进来,手令上盖着鲜红的兵部印,“先抓后奏” 四字刺得刘焕眼睛发疼。他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命人打开粮库:“快!快发粮!别等了!”

王勇在德胜门看到谢渊血书时,脑子里 “嗡” 的一声。他想起前日自己还在伙房私语 “谢太保会不会献城”,想起自己甚至动过逃跑的念头,愧疚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猛地抬手,狠狠掌掴自己 —— 巴掌落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脸颊瞬间泛红。“咱竟错疑忠良!咱不是东西!” 他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战后,他特意去了忠良祠,望着藏血书的楠木柜,跪地发誓:“太保,此生我王勇定守好京师,绝不负你的血,绝不负大吴!”

萧桓在御书房展阅谢渊血书的摹本时,手指轻轻抚过血书的字迹 —— 摹写者技艺精湛,连血珠滴落的痕迹都仿得惟妙惟肖。他望着血书,语气凝重地对身旁的内侍道:“朕当日见太保割指时,就知他是

真忠 —— 他不是忠于朕一人,是忠于京师的百姓,忠于大吴的江山。这血书,该藏入内库,让后世君臣都看看,什么是‘忠’。” 说罢,他拿起笔,蘸了朱砂混墨,在摹本的末尾题道:“此血为大吴忠魂,后世君臣当效之,勿负忠良,勿负百姓。” 题罢,命内侍将摹本收入内库,妥善保管。

忠良祠东殿内,光线昏暗而静谧。从六品祠丞每日辰时都会准时进来,手里拿着一块细软的白绢,轻轻擦拭藏血书的楠木柜。柜面光滑,木纹清晰,他擦得极慢,生怕用力过猛损伤了柜子;擦完柜面,他又会打开柜门的一道缝,检查里面的防腐香 —— 那是工部特制的檀香,每旬一换,香气淡雅,能有效防潮防虫。“得让血书好好的,” 他一边换香,一边低声自语,“这是谢太保的忠证,是大吴的魂,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有时,他还会透过绢缝,看一眼里面的血书 —— 白绢上的 “宁死不辱” 四字,虽已过去数月,却仍殷红如昨,像在诉说着当日的忠勇。

京营的新卒入伍,第一堂课就是去德胜门观血书摹本。摹本悬在城楼的西侧,与原血书遥遥相对,上面的血字摹写得惟妙惟肖,连谢渊当时指血滴落的痕迹都清晰可见。王勇已升任正七品校尉,每次都是他来给新卒讲解:“当年,谢太保就是在这里,割指沥血写了这四个字。那时候,瓦剌围城,流言满天,卒子们都快撑不住了,是太保的血,让咱们醒了过来 —— 咱守的不是城,是家,是大吴的江山!” 新卒们站得笔直,望着摹本,眼神从最初的好奇,渐渐变成敬畏,最后齐声高喊:“宁死不辱!守京师!” 声音洪亮,回荡在德胜门的上空。

每月初一,六部的官员都会到忠良祠祭拜血书。他们身着官袍,按职级高低排列,对着藏血书的楠木柜躬身行礼。谢渊致仕后,仍会每旬来一次 —— 他不再穿官袍,只着一身素色便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缓步走到木柜前,轻轻抚摸着柜门上的 “忠证” 二字。“这血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常对着木柜低语,“是京师卒子的血,是百姓的血。愿后世再无围城之危,再无流言之乱,大家都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阳光透过东殿的窗棂,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平和。

暮色降临,德胜门的血书摹本映着残阳,泛着淡淡的红光。祠丞锁上东殿的门,刚要离开,就听见城楼下方传来京营卒的操练声 ——“宁死不辱!”“宁死不辱!” 的呐喊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与当年谢渊血书时卒子们的呼声重叠在一起,回荡在京师的街巷里。这声音,穿过岁月,成了大吴永不消散的忠魂之音,提醒着每一个人:只要忠勇之心不灭,家国就永远安稳。

片尾

萧桓率百官至忠良祠祭拜血书,亲题 “丹心昭日” 四字于祠门额。京营卒列阵于德胜门,面对血书摹本,齐诵 “宁死不辱”,声传数里。礼部编撰《血誓纪实》,详载谢渊血书始末、瓦剌溃退之状,附血书摹本,颁行京营各卫,使卒子人人知晓 “忠勇” 二字之重。

时人观血书而叹:“谢太保以指血换京师安,此血书非绢上字,乃大吴臣民共守之忠魂也。” 此后凡京营遇危,将领必举 “宁死不辱” 之誓,卒心皆振 —— 此皆谢渊血书之遗泽也。

卷尾

《大吴史?列传第三十二?谢渊传》载:“德佑围急,渊沥血书‘宁死不辱’悬德胜门,军心大振,破瓦剌。帝赞曰:‘渊之忠,见于血书;卒之勇,激于忠誓。无此血书,京师殆矣。’”

《玄夜卫档?血誓录》补:“忠良祠藏血书之檀木柜,内置防潮香料,外刻‘忠证’二字,每岁冬由工部匠师检视绢质。京营新卒入伍,必至城楼观血书摹本,由将领讲解谢渊血书之事,以为训诫。至永熙帝时,边军遇鞑靼围,总兵仿渊血书立誓,卒心振,破敌 —— 此制遂为大吴军俗。”

“自渊血书后,大吴军制多仿‘血誓’‘侦流言’之法,边军再无因流言溃乱之事。至永熙帝时,瓦剌遣使求和,愿还被俘卒、撤边境兵,帝仍命边军按‘血誓制度’整训,谓‘谢公之法,可保边安百年’。时人撰《京防录》赞曰:‘谢公一血书忠誓,万卒同心固帝京。百年无寇因忠励,血字永为军魂明。’”

《大吴史?帝纪?德佑帝传》载:“德佑血书之役,渊以指血明忠,卒振军心,破瓦剌,安京师。帝尝谓近臣曰:‘朕观谢渊血书,方知 “忠” 字之重 —— 非独臣对君忠,亦需臣对民忠、卒对国忠。有此忠,虽强敌环伺,亦能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