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急诊风波
乾坤堂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撞响了门上的铜铃。徐应德白大褂上沾着血迹,怀里抱着一位面色惨白的老人冲了进来。
"师父!急性心梗!"
六十岁的张天师从诊台后站起身,花白眉毛下的眼睛锐利如鹰。他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拉开急救柜:"放平,舌下含服速效救心丸,准备针灸。"
"已经用过硝酸甘油,没用。"徐应德迅速将老人平放在诊疗床上,扯开老人衣领,"我在社区公园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心率一直不稳。"
诊室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社区居民。有人举着手机拍摄,有人小声议论:"这仁和堂不是中医馆吗?能救心梗?"
张天师的手指搭上老人寸关尺三脉,眉头越皱越紧:"脉象沉微欲绝,阳气将脱。"他转身从药柜最上层取下一个青瓷小瓶,"参附注射液,静脉推注。"
"师父,这不合规范..."徐应德接过药瓶时犹豫了,"我们没有静脉给药资质。"
"那你看着人死?"张天师厉声道,手上动作不停,已经取出毫针在老人内关、膻中、百会等穴位下针,"打电话叫救护车,但在那之前,我们要保住他这口气!"
徐应德咬牙,熟练地找到老人肘静脉,将淡黄色的药液缓缓推入。随着药物进入,老人铁青的脸色竟渐渐有了血色。
"继续按压,不要停!"张天师一边捻转银针,一边低声念诵着什么。徐应德知道那是师父独有的祝由术——一种融合了中医与道法的古老疗法。
十分钟后,当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老人的呼吸已经平稳。急救医生冲进来接手时,惊讶地发现患者生命体征基本稳定。
"你们用了什么?"急救医生盯着空了的药瓶皱眉。
徐应德刚要开口,张天师已经挡在他前面:"针灸急救,等待你们专业处理。"
等救护车离开,围观人群散去,张天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跪下!"
徐应德二话不说,跪在了诊堂中央。
"知道为什么罚你?"
"我不该在公园擅自急救,给仁和堂惹麻烦。"
"错!"张天师一拍桌子,"我罚你是因为你犹豫了!医者仁心,见死必救,这是本分!资质?规范?人命关天的时候,这些都得往后放!"
徐应德猛地抬头,看见师父眼中闪烁的不是怒火,而是深深的忧虑。
"但是应德,"老人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下次用参附注射液前,记得先做皮试。那老人对人参过敏,我刚才用祝由术暂时压住了他的过敏反应。"
徐应德背后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三天后,一个瘦弱的女孩推开了仁和堂的门。她约莫十七八岁,戴着鸭舌帽,帽檐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请问...张天师在吗?"女孩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他们说...您能治现代医院治不好的病。"
张天师从药柜后走出,示意女孩坐下:"先把帽子摘了。"
女孩犹豫了一下,慢慢摘下帽子。诊室里顿时响起几声惊呼——她头上几乎没有头发,只有稀疏的几缕贴在头皮上,太阳穴附近还有放射治疗留下的疤痕。
"胶质母细胞瘤,四级。"女孩平静地说,"医院说最多还有三个月。我叫林小满。"
徐应德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最恶性的脑瘤之一,现代医学几乎束手无策。
张天师却神色不变,手指搭上女孩的腕脉:"为什么来找中医?"
"因为我看见您救活了李爷爷。"林小满直视张天师的眼睛,"那天我也在公园。西医说李爷爷就算救活也是植物人,但他昨天已经能下棋了。"
徐应德想起那个心梗老人——确实,最新消息是他恢复得出奇地好。
张天师把脉的时间格外长。最后他收回手,在处方笺上写下一串药名:"先吃七天。应德,你送小姑娘出去。"
等徐应德回来,发现师父正对着医书发呆。桌上摊开的是《黄帝内经》中关于"髓海不足"的章节。
"师父,这病..."
"九死一生。"张天师头也不抬,"但她的脉象有古怪,不全是病脉。今晚你留下,我们研究个方案。"
午夜时分,仁和堂后院的灯还亮着。徐应德揉着酸痛的脖子,面前摊开着十几本医书和现代医学期刊。
"师父,西医对这种肿瘤主要是手术加放化疗,但她的位置太深,已经扩散..."
张天师突然起身,走向内室。片刻后,他捧出一个紫檀木匣,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本发黄的手抄本,封面上写着《张氏医案》。
"这是我祖上五代行医的心得。"张天师轻抚书页,"乾隆年间,我高祖曾治愈过一例'头风怪症',症状与这姑娘颇为相似。"
徐应德屏息看着那泛黄的纸页。上面记载的治疗方法匪夷所思——用雷击枣木煎汤为引,配合十三味奇药,甚至需要在特定时辰服药。
"这...科学吗?"
张天师笑了:"西医化疗科学吗?把毒药注入人体,杀死所有快速分裂的细胞,好坏不分。"
他合上书:"但你说得对,不能照搬古方。我要你查查现代药理学,看看这些古方成分有没有科学依据。"
师徒二人一直工作到东方泛白。当徐应德终于在一篇美国论文中发现雷击枣木提取物确实能通过血脑屏障时,他激动得差点打翻茶杯。
"师父!这个有效成分可能是..."
张天师却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花白的头发在晨光中像一团蓬松的云。徐应德轻轻给他披上外套,突然发现师父的手腕上有一道奇怪的符文印记,像是烙上去的。
治疗进行到第二周,林小满的状态明显好转。她开始有食欲,头痛发作的次数也减少了。
但就在第七天深夜,徐应德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小满的母亲,声音里带着哭腔:"徐大夫,小满突然抽搐,口吐白沫,我们叫了救护车,但..."
徐应德赶到医院时,小满已经被送进iCu。透过玻璃窗,他看到女孩瘦小的身体连着各种管线,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不规则的蜂鸣。
主治医生走过来,面色凝重:"肿瘤突然出血,压迫脑干。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徐应德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他想起了师父那个古方中最后一步——用"龙雷之火"激发药力。当时他们讨论过,这可能是某种生物电刺激疗法。
"如果...如果我们尝试一种中西医结合的方法呢?"徐应德声音发颤,"我有理论依据..."
"不行!"主治医生断然拒绝,"现在任何刺激都可能导致..."
"让他们试。"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张天师不知何时到了,手中捧着那个紫檀木匣。更让徐应德惊讶的是,医院院长竟跟在师父身后,神色恭敬。
"张老,您确定要..."
"我担责。"张天师斩钉截铁,"准备一间静室,我要亲自施针。"
iCu旁的备用病房被临时改造成治疗室。张天师从木匣中取出一套造型奇特的针具——针身泛着暗金色光泽,针尾镶嵌着某种黑色晶体。
"这是..."
"雷火针。"张天师简短解释,"祖传之物,用陨铁打造,能引导人体生物电。"
他让徐应德协助消毒,自己则在小满头顶百会穴周围画下一个复杂的符图。徐应德注意到,师父手腕上的符文此刻竟泛着淡淡的红光。
"看好了,这一手我只会演示一次。"张天师深吸一口气,手中金针突然以某种特定频率震颤起来,针尾的黑色晶体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第一针落在百会穴,针入三分,小满的身体立刻轻微抽搐。张天师动作不停,接连七针,分别刺入头部的不同穴位。最后一针落下时,所有针尾的晶体同时亮起蓝光,形成一道隐约可见的电弧网络。
"现在!"张天师低喝。
徐应德立刻将准备好的药液通过鼻饲管注入。药液进入体内的瞬间,那些蓝色电弧突然变成金色,小满全身的毛孔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汗水中带着黑色杂质。
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开始变得规律。
三小时后,当最后一根金针被取出,小满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清澈,声音虚弱但坚定:"我梦见...一条金龙在我脑子里...吃掉了那些黑色的东西..."
三个月后的复诊显示,小满脑中的肿瘤缩小了60%。这个奇迹般的治疗效果在医学界引起轰动,但张天师拒绝了所有采访。
这天打烊后,张天师将徐应德叫到内室。桌上放着那个紫檀木匣,还有一只青玉雕成的药壶。
"知道这是什么吗?"张天师抚摸着玉壶。
徐应德摇头。
"悬壶济世的'壶'。"老人微笑,"从今天起,它是你的了。"
徐应德震惊地抬头:"师父?"
"我老了,乾坤堂需要新的主人。"张天师打开木匣,取出那本《张氏医案》和雷火针,"这些也传给你。但记住,医术再高,不能忘了医者本心。"
徐应德双手接过,突然发现师父手腕上的符文消失了:"师父,那个印记..."
"代价。"张天师淡淡地说,"雷火针每用一次,施术者减寿一年。我用了七次。"
徐应德如遭雷击,泪水夺眶而出。
"哭什么。"老人拍拍徒弟肩膀,"医者命数,本该如此。倒是你,想好怎么应对那些来找你看病的癌症患者了吗?"
徐应德擦干眼泪,挺直腰板:"我会告诉他们,这不是奇迹,而是中西医结合的成果。我会继续研究,找到更安全的方法。"
张天师欣慰地笑了。窗外,夕阳将仁和堂的招牌染成金色,上面"悬壶济世"四个大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