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血脉真相
断肠崖的风像刀子般刮过徐应德的脸颊。面前的小男孩衣襟敞开,胸口血灵芝形状的伤口泛着诡异的红光。那株真正的血灵芝在对面悬崖上摇曳,仿佛在等待献祭。
"用我的血吧。"小男孩向前一步,银铃在怀中发出清脆声响,"阿萝姐姐用本命蛊保住我的灵智,就是为了今天。"
徐应德阳戒灼热得几乎要烙进骨头,戒面上阿萝的虚影越来越清晰。他忽然注意到小男孩手中的银铃——铃舌竟是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
"等等...你不是活人?"徐应德猛地抓住小男孩手腕,触感冰凉没有脉搏,"你是...阿萝的本命蛊?!"
小男孩嫣然一笑,面容突然变得与阿萝有九分相似:"聪明。我是她用最后一丝精血温养的情蛊,为的就是守住这株血灵芝。"他指向对面,"看仔细了,那到底是什么。"
徐应德凝神望去,阳戒银针自动伸长,在他眼前形成一面放大镜般的光幕。只见那株所谓的"血灵芝"表面布满细密纹路,赫然是《苗医秘典》与《青囊书》的文字交织而成!
"这是..."
"华佗留下的医道本源。"小男孩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需要太医院与苗巫的血脉共同激活。你体内流着张天师一脉的道医血,而阿萝姐姐..."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两人脚下的悬崖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徐应德阳戒上的太极图疯狂旋转,投射出一幅骇人景象——
太医院遗址中央,一口三丈高的青铜巨鼎破土而出。鼎身上千张人脸蠕动哀嚎,鼎口喷出丈余高的青色火焰。更可怕的是,七个赤裸的"肉佛"正围着巨鼎组成北斗阵型,而张天师被七根骨钉钉在鼎足上,鲜血顺着古老符文流入鼎中!
"师父!"徐应德肝胆俱裂。
影像中,张天师突然抬头,似乎隔着千里之遥与徒弟对视。老道士嘴唇翕动,阳戒将声音清晰地传递过来:"应德...血灵芝是假象...真正药引是..."
画面戛然而止。小男孩拽住徐应德的衣袖:"没时间了!万魂鼎已经启动,邵元节正在借你师父的血完成复活!"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小刀:"现在你明白了吗?'活人泪'不是眼泪,是血脉至亲的心头血!阿萝姐姐与你同源,我的血就是药引!"
刀光闪过,小男孩胸口迸出一串血珠。那些血珠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血脉图谱——中央是徐应德与阿萝的名字,向上延伸出两条线,一条指向张天师,另一条...竟然指向华佗!
"你是...华佗后人?"徐应德震惊不已。
小男孩的身体开始消散,声音却越发清晰:"不,你是。张天师没告诉你吗?你是他六十年前在太医院遗址捡到的弃婴,身上戴着华佗传人的玉佩..."
血珠突然飞向对面悬崖,浇灌在那株血灵芝上。霎时间光华大作,整株灵芝脱离岩壁,化作一道红光没入徐应德阳戒。戒面血灵芝纹路顿时活了过来,舒展成完整的《青囊书》图文!
"现在,该完成最后一步了。"小男孩只剩个模糊轮廓,却还在微笑,"用阳戒银针刺你自己心口,取一滴心头血...那就是破解瘟疫的'活人泪'..."
与此同时,太医院遗址的异变已达到顶点。
万魂鼎上的千张人脸同时发出尖叫,鼎口青焰中渐渐凝出一个穿古代官服的人形。七具"肉佛"机械地叩拜,他们头顶的金针全部飞向鼎中,组成一顶华丽的官帽。
"三千年了..."那人形发出沙哑的叹息,"太医院终将..."
"做你的春秋大梦!"一声暴喝打断仪式。本该奄奄一息的张天师突然睁眼,七根骨钉同时崩飞!老道士双手结印,口中念出一段古怪咒语——竟是苗疆巫医的"破鼎咒"!
鼎中身影剧烈晃动:"不可能!你怎么会..."
"没想到吧?"张天师冷笑,"六十年前我救下的那个苗女,不仅给了我徒弟,还教了我巫医秘术!"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最近的"肉佛"。那具干尸突然暴起,反手抱住巨鼎:"青云师祖!弟子今日为您赎罪!"
其他六具"肉佛"也纷纷失控,如行尸走肉般扑向巨鼎。邵元节的虚影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不!我的复活大典..."
千里之外的苗疆禁地,徐应德将阳戒银针刺入自己心口。一滴金红色的血珠缓缓渗出,在空中与小男孩残留的最后一丝灵气融合。
"阿萝..."徐应德轻唤,"帮我..."
血珠突然化作一道虹光射向北方。更奇妙的是,徐应德体内《苗医秘典》的文字与阳戒中《青囊书》的内容开始融合,在他皮肤表面形成一幅流动的医道图谱!
断肠崖开始崩塌。徐应德纵身跃向对面悬崖,在坠落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小男孩完全消散的地方,浮现出阿萝完整的魂魄。她对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右手按心,左手点额——正是《苗医秘典》最后一页缺失的"祝由术"起手式!
"我明白了!"徐应德福至心灵,在空中艰难地摆出同样手势。阳戒与体内刚刚融合的医道力量产生共鸣,在他背后形成一对由银针和符文组成的虚幻光翼!
太医院遗址上,张天师正与邵元节僵持不下。七具"肉佛"虽然暂时干扰了仪式,但万魂鼎的力量仍在不断增强。老道士的道袍已被鲜血浸透,手中桃木剑寸寸断裂。
"没用的..."邵元节的虚影越来越凝实,"万魂鼎已成,就算大罗金仙..."
一道红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鼎身!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眨眼间,万魂鼎被密密麻麻的红光包裹,像个巨大的刺猬。
"这是...血灵芝的气息?"张天师愕然。
红光中浮现出徐应德的虚影,他双手保持着那个古怪手势,声音清晰地传来:"师父!用'金针渡劫'刺鼎耳三寸处!那是华佗当年留下的暗门!"
张天师不假思索,抓起地上断裂的金针激射而出。针尖触及鼎耳的瞬间,整个万魂鼎突然静止,然后鼎身上千张人脸同时露出解脱般的微笑。
"不!!!"邵元节的虚影疯狂挣扎,"你们怎么知道这个..."
"因为华佗早就防着你呢。"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阿萝的魂魄不知何时出现在鼎口,赤足踏着青色火焰,"师兄,现在!"
徐应德的虚影与阿萝的魂魄同时动作——他右手阳戒银针刺向邵元节眉心,她左手银铃按向鼎腹——两人动作完美契合,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医道归一,祝由破邪!"
耀眼的银光爆发,万魂鼎上的符文一个个熄灭。鼎中积累的无数生魂化作光点升空,如同逆行的流星雨。邵元节的虚影被银光撕成碎片,最后时刻,他竟发出凄厉的惨笑: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看看城里吧..."
银光散去时,徐应德的本体已从苗疆传送到太医院遗址。他踉跄着扶住摇摇欲坠的张天师:"师父!您..."
老道士却一把抓住徒弟手腕:"快看城里!"
徐应德转头,顿时如坠冰窟——虽然万魂鼎被破,但城中那些感染"青铜瘟"的百姓并未好转。相反,他们皮肤下的青铜色正在急速蔓延,很多人已经全身金属化,像雕像般凝固在痛苦挣扎的姿势!
"怎么会..."徐应德声音发抖,"明明已经..."
阿萝的魂魄飘到两人身边,面色凝重:"邵元节留了后手。他在每个感染者体内都种下了'子蛊',一旦母鼎被毁,子蛊就会提前催发毒性。"
张天师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泛着青铜色的血:"难怪...他那么轻易就让我们毁掉万魂鼎..."
"还有办法。"阿萝指向徐应德心口,"师兄体内现在流淌着完整的华佗血脉,再加上我的巫医灵韵,可以..."
她话未说完,魂魄突然变得透明。徐应德急忙用阳戒稳住她的灵体:"阿萝!"
"没时间了。"阿萝微笑着抚摸徐应德的脸,"记住,真正的'活人泪'不是血,是爱。"
她的魂魄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徐应德阳戒。戒面上的血灵芝纹路突然开花,结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张天师突然明白了什么,老泪纵横:"应德...她是要你..."
徐应德颤抖着摘下那颗露珠,终于明白阿萝最后那句话的含义——这颗融合了两人生死之情的露珠,才是破解瘟疫的真正药引!
"师父..."徐应德将露珠按入张天师吐出的那口毒血中,"帮我把它送到全城..."
老道士会意,取出随身携带的"乾坤一气瓶",将混合了露珠的血收入瓶中。他深吸一口气,将瓶子高高抛起,然后全力一掌击碎!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瓶子的碎片化作无数光点飞向城市各处。每个光点都带着一滴蕴含治愈之力的血露,精准地落在感染者身上...
三天后,乾坤堂重新开张。
徐应德站在修缮一新的医馆前,望着街上渐渐恢复生气的市民。他手上的阳戒多了道裂纹,但血灵芝的纹路更加清晰了。
"师父,今天又有三十个痊愈者来道谢。"徐应德转身对堂内喊道。
没有回应。
徐应德笑容僵在脸上。他慢慢走进内室,看见张天师安静地躺在榻上,面容安详如同睡着。老道士双手交叠在胸前,左手握着半块玉佩——正是当年包裹婴儿徐应德的那块。
玉佩下压着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
"为师去寻阿萝的转世。医馆交给你了,华佗传人。"
徐应德跪在榻前,阳戒上的露珠不知何时又凝结出一颗。他轻轻将露珠滴在师父眉心,低声说出阿萝教他的那句苗疆咒语:
"魂兮归来..."
窗外,檐下的银铃灯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回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