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虞王疯狂
时间进入六月，太史寮终于确认了“六合星象”就在六月初的几日降临。
虞王亦等不及要先将“刺客尸山”上的尸体再度挫骨扬灰，因此决定提前举行祭礼。
为此这些时日，大营上下气压极低，人人忙忙碌碌却又都噤若寒蝉。
慕琋刚迎了慕珣在帐中坐下，帐外便传来通报：“世子，庸国侯申伦大人来访。”
“快请。”慕琋声音平静。
她与慕珣在妍雅公主的临时行营养伤期间，申伦一次也没来探视过，这导致他们消息始终闭塞，待回到大营，人人自危，导致能打探的消息也有限。
慕珣虽说是醒来的比慕琋晚，但恢复得比慕琋快上许多，这几日基本行动如常，但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亦不敢轻易去找申伦，因此就只能来慕琋营帐陪坐。
慕琋是被抬回大营的，虽然心口处的伤早已结痂，但内里看不见的损伤一时半会儿都难以弥补，因此鲜少下床，更不见人。
申伦主动上门，那就是求之不得。
慕珣起身迎上去，慕琋继续斜倚当伤员。
申伦掀帘而入，依旧儒雅从容，唯有深陷眼窝暴露他这些日子必然内外焦灼。
慕珣一揖，随手打发下人都出去。
慕琋在床榻上颔首一礼，请申伦落座。
申伦在矮几旁坐下，目光扫过慕琋和慕珣，不由凝重：“你们的脸色比老夫想象中还要差些，真的伤得那般重吗？”
慕珣随后给申伦奉上一盏茶：“申侯爷，世子的确差点儿命丧那柳扬。”
“他竟然敢……”申伦柳叶形眼眸一秒怒目，却又没有下文。
慕琋瞧出申伦亦有许多话要说，也不必寒暄，略一欠身：“舅父此来，想必是有要事？”
申伦先叹口气：“唉……当日的刺杀功败垂成……”
没想到申伦还愿意先聊这个，慕琋就必得追问一句：“为何会功败垂成？”
“唉……”两个月的功夫，申伦也把叹气变成常态，柳叶眼眸更闪过阴霾与挫败，“行动队伍原本分为山路，万无一失，可没想到，两队刚潜入预定位置，就被埋伏的赤鱬卫反包围。还有一路奋力厮杀，冲出血路，才与外围接应的队伍汇合。事后再查，也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但据虞王身边的眼线回报，虞王这次设伏，狡兔三窟，不知做了多少手准备。一方面防青阳君和玄幽君首次带兵前来，另一方面也是防前朝旧部有所行动，而后还有第三，那就是历来还要防着当年跟他一同起事的那些人，趁着他此次远离墨阳，想错了路……”
什么情况都有可能，总之申伦计划失败，而慕琋现在重伤未愈，想要再有下一步打算也难。
申伦说着说着转而又恨：“到底棋差一着，非战之罪。不过有人竟然浑水摸鱼，慕玑遇害……不知何人所为，但这样一来虞王慕极遭遇行刺又死了儿子，就实在疯狂。如今焱山大营包括周围五十里但凡有一丁点儿嫌疑的，都被赤鱬卫屠戮殆尽，如此暴虐弑杀之人，一日不除，天下百姓何以安心。”
天下百姓安不安心不知道。
慕琋想到的是，浑水摸鱼的何止杀害慕玑之人，亦有人要杀他，于是随口道：“虞王遇刺那日，有人穿着围场普通守兵衣着，脸戴彩色乱纹面具，也意欲杀我这个金方世子，我也不知何人所为。不过倒是柳扬那厮暗中窥视，指认可能是禁军，就不知道慕玑遇害，是否也与此有关了。”
这件事情她早就跟慕珣提过。
这会儿慕珣坐在床榻之侧就没大反应。
申伦却是更为惊讶：“除了柳扬，你还遭遇了伏击？确定是高权的人马？怎么不早说？”
“我没证据，说了也白说，难道知道是高权能把他拉下马吗？”慕琋自打心脉二度受损，许多事情哪怕是想一想，都体会到真正的有心无力，因此一些事情已然不做挣扎。
申伦却是一番沉吟：“吴良人与慕玑母子早早就投靠了高王后，表面上高权一直也是拥立此子，可那毕竟只是表面。高权此人野心勃勃，绝不甘为池中之物，别说杀你，就是杀虞王又如何？他未必多么真心对慕玑，如今手上又握着慕珫，这些日子又多番与青阳郡主和玄幽世子私下往来，就不知打个什么主意。”
高权竟然还有这等活动能力？
慕琋倒是有些意外，看来那方阵营也都不是铁板一块啊。
但既然又提到玄幽世子和柳扬。
慕琋还是深恨，刚要问一问柳扬那边是何情况。
申伦却还在思虑：“虞王正值盛年，三个儿子却已长成又各有拥趸。慕玑一死，高王后到底没了依仗，这哑巴亏……他们怕是吃定了。明眼人大概都会猜测是另外两位做的，可若如此，该先干掉最强的对手才是。倒是高权现在以搜捕‘刺客同党’和‘前朝余孽’为名，里里外外布下不少自己人，不知究竟意欲何为？而虞王因为自认颜面扫地，弄个风声鹤唳，血流漂杵，纯属泄愤……”
申伦唠叨起来没完，帐内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压抑。
慕琋能想象那血雨腥风的场景，同时也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虞王越是疯狂，说明他越是感到威胁，也意味着接下来她能做的打算也有限了。
既然从虞王身上打算不了什么，那么就更不能放过柳扬那厮。
待申伦说完，慕琋就道：“早先给舅父送信儿，告知柳扬一事就是为了让舅父早有防备。如今这么长时间，明面上我不闻任何动静，就不知私下里，玄幽世子和那厮可有什么动作？”
提到柳扬，一旁慕珣也是脸色一变，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倒是申伦波澜不惊，只是又长声一叹：“唉……这件事情嘛……说来惭愧，就要委屈你们了。那柳扬在北域向来狂妄至极，加上玄幽君与玄幽世子一个将他视同亲子一个视同亲兄弟，他伤你们之后必定是将事情第一时间告知慕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