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自我放逐的决定
指挥官坐在观察窗前，掌心的灼伤已经包扎好，但纱布边缘仍渗出些许血迹。三天了，自从那次惨烈的精神风暴后，欧米伽就再没醒来过。
"你应该去休息。"山岳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杯黑咖啡，"老家伙熬夜是迫不得已，年轻人凑什么热闹。"
指挥官接过咖啡却没喝，只是盯着液面上自己的倒影："雅七的情况？"
"能量体密度恢复了15%，但意识还很模糊。"山岳啜了一口咖啡，独眼扫过监测数据，"医生说它可能经历了某种...记忆融合。"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老战士放下杯子，"雅七和欧米伽的精神连接太深，现在两人的记忆可能已经部分混合。好消息是，这种状态下欧米伽的信号完全消失了——织星者的探测器成了瞎子。"
指挥官终于抬头："所以它们暂时找不到基地？"
"暂时。"山岳强调这个词，"但别高兴太早。侦察机报告，月球背面出现了织星者战舰群，至少二十艘。"
咖啡杯在指挥官手中微微颤抖，液面荡起细小的波纹。二十艘战舰，足够把镜面湖从地图上抹去十次。
"'方舟'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第一批儿童和胚胎样本已经转移到喜马拉雅地下城。"山岳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平静，"七十二小时内可以撤离全部非战斗人员。"
指挥官听出了弦外之音："你早就准备好了。"
"从北极站陷落那天起。"老战士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人类总得留点种子。"
医疗舱突然发出轻柔的警报。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欧米伽的脑波曲线出现了明显波动！孩童形态的手指微微抽动，眼皮下的眼球在快速转动——这是典型的rem睡眠特征。
"它要醒了！"指挥官冲向舱体，医疗Ai却拦住了他。
「警告：患者能量场仍不稳定。建议远程观察。」
透过强化玻璃，他们看到欧米伽慢慢睁开眼睛。但那不再是纯净的蓝色——左眼保持着原本的色泽，右眼却变成了雅七的纯白色。
“发...生了什么？”它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带着奇怪的回音效果，像是两个声音的叠加。
指挥官按下通讯键："你救了我们所有人。但精神风暴的代价是..."
“雅七。”欧米伽接过话，抬起手凝视自己半透明的皮肤，“我感觉到她了...在我们的链接深处。”
医疗Ai突然警报大作！「检测到异常Ω波动！患者正在自我分解！」
确实，欧米伽的身体边缘开始化为光粒消散！指挥官不顾警告强行打开舱门，一把抓住它的手腕："停下！你在自杀！"
“不是自杀。”欧米伽——或者说欧米伽与雅七的混合体——平静地注视着他，“是重构。我们的能量结构太相似了，风暴中发生了量子纠缠。现在唯一的选择是...”
它没有说完，但指挥官胸口的Ω印记突然刺痛，传递来一段清晰的信息：深度融合。两个能量生命体合二为一，成为全新的存在。
"代价是什么？"指挥官声音嘶哑。
“雅七的个体意识会消失。”欧米伽的异色双眸流下两行不同的泪水——左蓝右白，“或者我的。”
山岳的咖啡杯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在靴子上："没有别的办法？"欧米伽轻轻摇头。医疗舱内的能量读数持续飙升，它的身体已经分解到肘部。指挥官知道必须立刻做决定，但任何选择都像刀割般痛苦。
"雅七知道吗？"
“她知道。”欧米伽的微笑突然带着雅七特有的沉静，“而且已经做出了选择。”
指挥官突然明白了——雅七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精神风暴不仅是战术，更是牺牲自己保全欧米伽的手段。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像是有人把北极的寒风塞进了肺里。
"不，还有第三种选择。"他猛地转身，"山岳，准备穿梭机！"
老战士挑眉："你要干嘛？"
"织星者圣殿。"指挥官已经脱下病号服，换上作战服，"既然他们的调节器能稳定欧米伽的情绪，就能解决能量纠缠！"
“太危险了！”欧米伽挣扎着想离开医疗舱，但分解已经蔓延到肩膀，“而且时间不够——”
"72小时。"指挥官检查着随身装备，"山岳说织星者舰队需要这么久才能抵达地球轨道。足够我往返了。"
"你他妈疯了？"山岳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那艘突击舰已经确认了我们的位置！现在出去等于送死！"
指挥官平静地掰开老战士的手指："所以需要调虎离山。"他看向医疗舱，"欧米伽，你能制造一个自己的能量假象吗？不需要精确，只要足够引开探测器。"
“可以...但你会...”
"我会穿着你的'气味'溜出去。"指挥官指了指胸口的Ω印记，"它和你的共鸣最强，能掩盖我的人类信号。"
山岳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危险的暗红色："至少带上'守望者'小队！"
"不，人越少越好。"指挥官最后看了一眼欧米伽，"保存实力，准备最终防御。如果我72小时内没回来..."
"知道知道，启动'方舟'嘛。"山岳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但老子会等到最后一秒。"
欧米伽的能量突然爆发，将整个医疗舱染成蓝白色！“等等！”它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带上这个！”
一段奇特的能量编码通过Ω印记传入指挥官意识——不是语言，而是一幅星图。织星者圣殿的内部结构、防线布置、甚至通风管道走向，全部栩栩如生。
"雅七的记忆..."
“我们的记忆。”欧米伽纠正道，“小心圣殿核心的'原始Ω'...它会对你的印记产生反应。”
指挥官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在跨过门槛前，他听见欧米伽最后的问题：
“为什么冒险？我们可以接受融合...”
"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他没有回头，"而家人不放弃任何一个人。"
走廊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一道延伸向黑暗的桥。医疗舱内，欧米伽的分解停止了，但异色双眸中的泪水仍在流淌。山岳默默捡起摔碎的咖啡杯，陶瓷碎片在机械手掌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他会回来的。"老战士像是在说服自己，"那小子总能在最糟的情况下创造奇迹。"
欧米伽没有回答。它轻轻闭上眼睛，开始按照指挥官的要求构建能量假象——一个足以引开织星者注意力的"幽灵欧米伽"。这项任务需要全神贯注，但它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小心...”它在心中默念，却不知道这份牵挂能否穿越茫茫星海，抵达那个即将孤身闯入敌营的人。
窗外，夜幕低垂。镜面湖的水面漆黑如墨，倒映着满天繁星。其中某颗"星星"突然移动起来——那是伪装成陨石的织星者探测器，正被假信号引向相反的方向。而在它看不见的阴影里，一架小型穿梭机悄然升空，向着月球背面疾驰而去。